第一卷 正文_第26章 治病

朱啟才欺善怕惡,是乞丐頭頭。應該是因為他人高馬大又有點力氣,大家打不過,所以隻能服從。

這些簫音隻能靠猜測,因為她來到這裏的時候,朱啟才已經是老大了,她沒有別的選擇。

當老大很舒服,每天在城北角吃吃睡睡,什麽都不用管,風吹不著雨打不到,等晚上,那些他身邊的小弟們就會為虎作倀,幫他搜刮大家白天辛苦得來的錢。

但那些小弟裏,也有好的,狗蛋就是其一。

每次隻要是他來拿錢,總會讓簫音多留一點。

狗蛋是個比她還要小一歲的男孩兒,因為生下來就隻有一條胳膊,所以被父母遺棄,後來被好心人送到孤兒院。

可也許就是因為胳膊的缺憾讓他從小被欺負到大,他八歲的時候,忍不住偷偷跑出來,卻被人販子給拐賣。

後來警察搗了他們窩子,他被救了下來,因為沒有父母,又少了胳膊沒人領養,最後決定送到孤兒院。

得知這件事的狗蛋就逃了出來,最後成了流浪兒,跟著朱啟才。

狗蛋其實不叫狗蛋,他說孤兒院的媽媽給他取名叫李安平,可是他在流浪途中淋了一天大雨,昏昏沉沉的發了燒,都說賤名好養活,迷糊間他給自己改名叫狗蛋。

也許是真的是賤名好活,他挺了過來,平安到現在。

“你的意思是,除了他,你從八歲開始,就沒有開口和誰交流過嗎?”

簫音點點頭,雖然對麵的醫生很和藹可親,看上去也很溫柔,但她還是下意識有點害怕。

這是靳先生請來給她治病的,不過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病。也許已經嚴重到會傳染給靳席?想到這她更緊張了。

想將所有醫生想知道的都一五一十仔仔細細說出來,可是磕磕巴巴的解釋了大半天,才將狗蛋這個人給帶了出來,接下來的事也不知道還有多困難。

小時候的事情,其實她已經記不大清了。

隻記得父母是常年不在家的,她跟著爺爺奶奶過。

她天天都盼著過年,隻要過年,爸爸媽媽就會回來,給她買新衣服,帶好吃的,還會給她買本子。爸爸會抱著她架在脖子上騎大馬,媽媽還會很耐心的教她識字算數。

他們說,再過一年,她怎麽也得去上學了,得加把勁。

爸爸媽媽還說過,工廠結算工錢要三年,因為合同簽的是三年。所以第一年工錢全扣,第二年發第一年的,第三年發第二年。以此類推,第四年會把第三年的發到賬戶上。

“音音,等等,你好像對這一記憶很深刻?”萬清洛疑惑,於是插話打斷。

當然是深刻的,那時候,簫音的媽媽剛剛教了她一到五的數字,她反複在小本子上寫了好多好多遍。聽到這些後,她不僅每天盼著新年,還背著這句話,總覺得,背熟了,爸爸媽媽就能回來了。

後來,聽說是發生了什麽泥什麽流。

那天下大

雨,爺爺還在田裏沒回來,奶奶想到他沒有帶傘,急急忙忙出家。

之後,爺爺奶奶再也沒有回來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看到了渾身髒兮兮的爺爺奶奶,不過怎麽叫也叫不醒。她變成唯一一個人,然後被她的舅母給領養了去。

舅母有個兒子,上小學五年級,因為實在鎮裏讀,所以每個星期才回來一次。

收養她,簫音的舅父原本是不同意的,但不知道後麵舅母怎麽和他說的,就同意了,而且舅父還對她不錯。

第一年,爸爸媽媽沒有回來。第二年,他們也沒有回來。她也會回到爺爺奶奶的家,坐在門前棗子樹下等著。

她似乎覺得,隻有在那裏,爸爸媽媽才會找得到她。

有一天,舅母紅著眼睛和舅母起了爭執,她躲在門外麵懵懵懂懂聽了個大概。原來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一樣不見了,要埋在泥土下麵,再也不會和她說話了。不過這次,她連閉著眼睛的爸爸媽媽都見不著。

她覺得難受死了,哭著跑出去。

晚上舅媽舅舅出來找。

而舅舅在爺爺奶奶家找到她。

他說了什麽,她忘了。但是他抱住她之後,卻開始脫她的褲子。

“我、我以為……他打我。”簫音似乎很慌亂,回憶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肢體語言明顯多了起來。

萬清洛顯然看得出來她已經有點過度緊張了,就將手邊早已經準備好的蜂蜜水給她,溫柔的笑著,“不著急,慢慢說,音音已經很棒了。”

簫音被這樣誇著,滿臉通紅,支吾著低頭喝了口,然後就雙手攥捧著蜂蜜水,仿佛這樣就能逼自己安定下來做得更好,“然後,舅舅他……”

簫音原本以為他是要打自己,因為她偷聽了大人的講話,又一個人跑出來讓舅舅舅媽擔心。她以前也被舅舅打過,但是這是第一次,被扒了褲子。

具體細節其實她真的已經記不清了。

滿是胡茬的臉,就像無數的針,刺得她脖子痛得不行……

後來,這行徑被路過的人給看到了,他們以為這裏鬧鬼,還喊了好一幫子的人一起來。他們說,找到她的時候,身上都是痕跡。

小孩子很安靜,眼淚留了一臉卻愣是沒哭,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怎麽樣。

好在他們趕到時候,簫野望還沒真做什麽。

村名說,簫野望是村子裏最不是人的東西。

因為這件事,向來疼愛簫音的舅母簫婉萍根本不覺得是丈夫的過錯,反而覺得簫音是禍水,小小年紀就會勾引人,簡直就是狐狸精。

小簫音因為那件事,被當地村長給留在了家中。

她不吃不喝,悶悶的流眼淚流了一晚上,第二天出門沒事人一樣乖乖吃飯,說和隔壁的小朋友出去玩,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簫野望的事情,萬清洛是問Lucy才得知的,因為簫音實在是記不起了,記憶很片麵

也很片段不夠畫麵。

人本來就會下意識忘掉一些會帶給自己傷害讓自己傷心的記憶,何況當初簫音才九歲。

Lucy查到的資料是最先讓靳顧桓過目的。

但是因為資料零散,東拚西湊的並不連貫,而且靳顧桓當時隻在乎她的身世夠不夠幹淨,會不會是什麽人安插過來的臥底,根本沒有去看這些從村民口中得知,被Lucy記錄概括下的事情。

所以這些,靳顧桓是和萬清洛一起聽Lucy說起的。

而在他們了解這事的時候,簫音正抱著朝她笑的靳席,安靜的掉眼淚。

她覺得自己一定得了什麽很可怕的病症,如果不能痊愈,她也許很快就得走了,再也看不到孩子。

她甚至在想,如果當初一走了之就好了,沒有和孩子相處過,就不會這麽舍不得。都是靳先生的錯,為什麽要把她接到靳家來。

越想越覺得難過,她一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下意識強忍著不發出聲兒。

可是她忍,小靳席不會忍。看她哭,卻沒有人哄她,小靳席頓時也跟著嚎了起來。

小家夥個頭幾乎是肉眼可見的竄著長,最近哭得少了,小嗓子就跟早早準備好一般,哭聲嘹亮非常,一時間驚天動地。

而且任由慌了的簫音怎麽哄都哄不住。

接著她就聽到有腳步聲漸漸靠近,然後把門被推開了。

走進來一個很好看的女人,高高瘦瘦,穿得好看長得也好看。抱著靳席的簫音見狀忙不跌站起身,不忘輕輕惦著他哄著,隻覺聽他哭,自己的心被都被一直小手給攥住了似得,難受她得想大叫。

“這怎麽有個小孩兒?”慕子規詫異的看向身邊的陸明。

陸明看著小小少爺連簫音都哄不住了,想上前,卻還是忍住了,沒有回答慕子規的問題,隻是微微頷首,“少爺說讓您在書房等。”

如果放在以前,慕子規一定轉身就走了。

但也許是她想要看看小孩長什麽樣,也許是這裏布置太溫馨,也或許……下意識覺得那個被抱著手足無措的哄著的小孩,見到自己會停止哭聲。

所以,她慢慢靠近,出聲詢問的聲音溫柔極了,“他為什麽哭?”

簫音見她竟然是和自己說的,忙搖頭,臉卻有些白。這還是第一次靳席哭成這樣,喂奶也不吃一直吐掉,也沒有尿褲子幹幹的。

“可以讓我抱抱他嗎?”看到小娃哭得慘兮兮,眼淚鼻涕往外流,慕子規這炙手可熱的明星竟然也不嫌棄。

簫音第一眼的時候隻是覺得她好看,後來才覺得有些熟悉,才想起來……

朱啟才曾經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張巨大的圖紙,貼在城北角,那上麵似乎就是她的照片兒。而且城市裏那些巨大的展示欄廣告欄裏的,不都有她?

竟然被這樣的人說搭話,簫音誠惶誠恐的將孩子遞出去,動作卻還是小心翼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