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50章 萬萬沒想到

“月兒,你今天真漂亮。”赫連威說著說著,眼前的赫連月與記憶之中某張美貌的麵孔重疊到了一起,眼眶不覺濕潤。

“老爺,大喜的日子,您可別哭啊。”蟬兒勸道。

“你們先出去,我有幾句話交代給小姐。”赫連威將房間內的人全部支了出去,隻剩下父女二人。

“十六年,月兒,轉眼你都要嫁人了,想當年……”赫連威正在醞釀情緒,赫連月一聽這個節奏不太對啊,是要把祖宗十八代全部搬出來說一遍麽,她不假思索地打斷了他的話。

“爹,您可別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我是去嫁人,而且安王府跟尚書府隻隔了兩條街,你若是真想我,我回來看你也是極方便的。”以前她在峨嵋山的時候,沒見她親爹來看過她。不過她確實沒有責怪赫連威的意思,峨嵋山的生活在旁人看來清苦了一些,赫連月可是過得豐富多彩,有滋有味的。

“月兒,這些年爹對你有所虧欠啊。”赫連威第一次露出愧疚難言的神情來,眼眶中的濕潤一直未幹,他似是想到了什麽,叮囑道,“月兒,為父知道世子對你情深意重,但是他的癲狂之症未必空穴來風,為父給你安排了兩個武功十分厲害的丫鬟作為陪嫁,洞房的時候,你就讓她們守在門口,萬一世子有任何的反常,她們會負責保護你的。”

“爹,您想得真周到。”其實就算蘭卿會發病,她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會受傷,赫連威的一片心意,她自然不好拒絕。

門外喜婆已經在催促了,赫連威緊緊握住她的手,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招呼她附耳過去:“月兒,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什麽事?”搞的這麽隆重又神秘,赫連月伸長了脖子,心道:難道老爹是想告訴她,她那苦命的早死的娘親的事?

她在現代是孤兒,從小就比較獨立,也許是生性比較樂觀,父愛母愛什麽的倒真不是非常貪戀。赫連威一提,她便來了興趣。

赫連威湊近了她,神神秘秘又語重心長道:“你嫁過去,就安安心心的住下,萬一一年半載之後,世子有什麽……為父會幫你求一道和離的聖旨,不用擔心,你今後若是遇到喜歡的男子,還可以改嫁。”

說完,他表現出一副殫精竭慮,苦心孤詣的表情。

赫連月嘴角抽了又抽:她的親爹思想太前衛了吧,都已經做好了她當寡婦跟離婚的準備工作了,堪稱西陵國新一代好父親的典範,這大喜的日子,讓她該說什麽好呢!

“爹,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她凝眉。

“什麽問題?”

“爹,我娘長得漂亮嗎?”

“廢話,你娘當年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跟你差不多,不對,個子稍稍比小巧一些,還有她……”赫連威的神情立刻變得激動起來,說的來勁之際餘光掃到一臉探索意味正濃的赫連月,頓時收回了躁動的情緒,眸光複又變到了深沉內斂,轉而言道,“月兒,吉時快到了,別誤了時辰。”

這老家夥,警覺性還真高!赫連月一副被攪了好事的模樣,心中暗下決心:遲早要把他的小秘密給釣出來。

鞭炮響得劈裏啪啦的時候,喜婆將她背到朱紅的大門前,赫連威便送到了門口,眼中淚光點點,

滿臉通紅。

這時,喜婆突然讓他靠近,說新娘子還有幾句體己話未說。

赫連威巴巴地湊近,蒙著頭蓋的赫連月對準了他的耳際道:“爹,你說我是你親生的嗎?我娘若是跟我長得一樣貌若天仙,當時是不是眼神不好,才看上了你這個糟胡子老頭。”

赫連威越聽臉色越是古怪,像是打翻了染料盤,麵容五彩繽紛。被自己的女兒如此取笑,他是該哭呢還是該笑呢。

“這個臭丫頭!”待赫連月走出門檻,赫連威低喃了幾句,背過身,眼角竟是落下了一滴眼淚來。

月兒,你可知道,爹時時刻刻都在記掛著你。

無論你如何看待我,爹隻願你一世平安。

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爹所做的一切。

沒有人聽見赫連威此時內心的獨白,竟是如此感傷。

紅蓋頭下的赫連月樂不可支,其實她覺得自家老爹如果把大胡子給刮了,應該是個帥氣的中年美大叔,隻不過見他太過憂傷,緩和一下他的情緒罷了。

在西陵國,沒有規定大喜之日新郎官非得要來迎親,可來可不來。安王府的人事先來傳過話,世子今日身子不大利索,就不來了。赫連月隱約有些失落,畢竟古代成親她是頭一遭,自然有紫霞仙子般的幻想,期待一個如意相公踏著七色彩雲宛如神坻一般的出現,然後騎著高頭大馬,帶我裝逼帶我飛。

後來想想,算了,蘭卿不來也好,省得那些女粉絲太瘋狂,到時候人潮湧動,攔路搶親,把拜堂的吉時都給耽誤掉了,那可觸黴頭。

不過,蘭卿沒來迎親,他派了兩隊侍衛,穿著拉風的鎧甲,前麵開道,後麵墊後的,排場極大。

坐在大紅花轎中的赫連月有一種十裏紅妝,滿城風光的感覺。按照慣例,花轎是該繞城走一圈的,所以原本半個時辰可以走完的路程,鑼鼓喇叭吹吹打打,鞭炮齊鳴,磨磨蹭蹭了許久。

赫連月正抱怨著鳳冠步搖太沉,裏三層外三層的霞帔太熱,轎子突然停下,害得她一點心裏準備都沒有。

“蟬兒,怎麽回事?”剛才還熱熱鬧鬧的鞭炮聲戛然而止,周圍安靜得可怕,赫連月有些疑惑地問。

半響,無人回應。

赫連月的眼皮子跳得厲害,喜婆說過,在進洞房之前,不能掀開喜帕,否則不吉利的。於是她耐心地等了幾分鍾,又喊了兩聲,仍不見回應。

什麽吉利不吉利,赫連月等的尿急,打算自個兒掀開。有一雙手,卻先於她一步,取下了她眼前的喜帕。

一張過分妖豔邪魅的臉驀然出現在赫連月麵前,她睜大了一雙美眸,詫異道:“東方錦,怎麽是你?”

雖然她早就覺得婚禮不會太過平靜,可是,東方錦會不會太猖狂了,在大喜之日,悄無聲息地將花轎劫了下來。關鍵是,她的紅蓋頭被相公以外的人給掀了,是不是不吉利啊。

“女人,我說過,你隻會是我的女人。”東方錦滿含深意地道,今日的赫連月妝容精致華貴,美得如同九天仙女下凡,分明與往昔不同,那對熠熠生光的星眸卻是如出一轍的明豔動人,東方錦眸中微動,伸出手便要觸摸她的下巴。

“我是安王世子妃,請大司馬放尊重一

點。”赫連月靈巧地避過,從他的側翼鑽出了轎子,這家夥想吃她豆腐,沒那麽容易。

可當赫連月走出轎子的時候,發現轎子居然孤零零地停在了郊外空曠的大道上,安王府的侍衛,陪嫁,喜娘,蟬兒……所有的人通通不見了,就剩一頂光禿禿的轎子。赫連月長大了嘴巴,難以置信,東方錦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為什麽坐在花轎裏的她半點都未曾察覺到呢?

“很奇怪嗎?”他轉過身來,站在她的身後,眼底笑容帶著邪氣。

“怎麽回事?”赫連月眉頭緊皺,拔高了音,斜瞪著他,質問道,“你把他們給怎麽了?”

難道東方錦把她們都給殺了?一想到這個事實,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若是因為她的原因而讓大家慘遭殺害,她該如何自處!

“我殺了她們又如何?”他肆無忌憚地說著,一身精致的紅衣更顯妖豔的容顏張揚無比,眼神中對人命充滿了輕蔑。

就是這種輕蔑讓赫連月異常的不好受,從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怒火,竄到了腦門上,她漲著通紅的臉,捏緊了拳頭,重重問道:“東方錦,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殺她們?”

東方錦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較真的模樣,從前的赫連月有些玩世不恭,對什麽事情都是得過且過,無所謂的,可當她喜歡上那個男人之後,一切都變了,她拋棄他,仇視他,敵對他。

她的改變竟是如此之大,而改變她的人正是上官蘭卿,這一點更讓東方錦妒火中燒。

“女人,不覺得你的問題是多餘的嗎,你不是我的對手。”

“是不是對手,打了再說!東方錦,我真是後悔,後悔與你相識。”赫連月要動手,盡管她自己的武功就像幼兒園的水平,而對方已經大學畢業了,她做不到啊,一想到那一個個鮮活的無辜的生命被東方錦毫不留情的抹殺,前一刻他們還在歡聲笑語,洋溢在團團喜氣之中,一瞬間就被奪了性命。而罪魁禍首就是自己,如果不是她招惹的東方錦,並且傻乎乎地沒有任何準備。

赫連月一招一式,步步緊逼。於東方錦來說,自然是小兒科,可他震驚了,為了幾個不相幹的人,她值得嗎?

他鉗製住了赫連月的兩隻手,赫連月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悲愴,憤怒,眼裏的生氣讓他感到心驚,心涼,那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情急之下,他脫口而出:“她們都活著,我隻是把花轎掉了包,你可以安心了。”

“你說真的?”掙紮得厲害的赫連月聽到這句話,全身的力量仿佛都放鬆了下來。

“你我相交多年,雖然我行事狠辣一些,對你,我可曾有過欺騙?”東方錦不滿。

赫連月回頭一想,確實如此,卻又不盡然,“有,你沒有告訴我你大司馬的身份?”

“那是你未曾問過我好嗎?”

這個節奏不對啊,她怎麽跟東方錦還拌嘴拌上了,明明是敵對的氛圍啊!赫連月猛敲自己的頭,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臉色驟變,瞳孔放大,聲音突兀:“你剛剛說什麽,花轎被掉包了?”

掉包是神馬意思?表示現在有一個女人坐著假的花轎嫁到了安王府,代替她與世子拜堂成親,然後生米煮成熟飯……赫連月身體一陣一陣的發涼,手足冰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