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45章 夜半偷襲
“老奴不敢,赫連小姐,您還是快進去吧。”容九麵色未變,恭敬如常。主子一向清心寡欲,赫連月活潑的性格確實給他的人生增添了不少插曲與歡笑。
赫連月很鬱悶,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吧,總不能抹殺她本質上就是一個美女的事實吧。
雕花門吱呀一聲關閉,容九望著她輕靈的背影,目光竟有幾分憐惜,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距離十五隻差六日,主子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這次犯病,恐怕比往月更難熬,但願婚事不要再出現變故。
蘭卿躺在床榻上,麵容安好,眉眼微眯著,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仍有些虛弱。赫連月真的難以想象,剛剛帥氣瀟灑無比,把東方錦挫敗得落花流水的蘭卿,真的是他嗎?
“怎麽不說話?”他氣若遊絲地道。
赫連月盯著他的臉看了半響,直到他出聲方覺走神,挨著他的床邊,坐了下去,呐呐地道:“我隻是突然認不清你了,蘭卿,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如果我說我命不久矣,你待如何?”
“蘭卿你,你別給我開這種玩笑,我的小心髒很脆弱的。”赫連月裝作一副驚嚇的表情,大約是容九的反應比較沉穩,她隱約給自己了一個心理暗示,蘭卿應該沒事的,最多就是受傷而已。
不過,後來赫連月認真想過,如果蘭卿真駕鶴西去了,她肯定得傷心啊,最起碼,她現在是喜歡他,在乎他的。常言說的好,久病床前無孝子,她會為蘭卿守幾年寡,但是她不能保證以後不會喜歡上別人,那是扯蛋!未來的事情誰能妄下斷論,她隻求活在當下,也曾真真切切的愛過。
額,怎麽好像突然被情感大師上身了似的,赫連月自然不敢將心底的想法托盤而出,蘭卿為了她連命都豁出去了,她怎麽好意思說風涼話。
蘭卿同樣明白久病床前無孝子的道理,一室的禦醫恐怕已經把診斷結果稟告給了上官隆,赫連月還沒有到為他生為他死的地步,他漆黑的眸中像是堅定了某種最初的信念,斂下眉目,他緊抿著的唇線微微開啟:“連月,其實我中了一種名叫‘極欲’之毒,每月十五月圓之夜便會毒發。”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真正聽他承認的時候,赫連月忍不住心驚肉跳,並且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心疼來。
她眉眼一動,心中想到,‘極欲’這種名字,真的不是‘春天的藥’的一種嗎?
她知道她亂入齷蹉的想法太猥瑣了,但最後血一般的事實證明,她當時沒有直接詢問就是此生最錯誤的決定。而且研製這種慢性毒藥的人根本就是一個極度變態的猥瑣份子。
蘭卿不經意地瞥了她一眼,坦然自若道:“不過,父王已經四處派人為我搜集解毒靈藥,隻是毒發時有些駭人,傳揚開去便愈演愈烈。”
他說的輕描淡寫,赫連月能想象到他毒發時的樣子,滋味肯定非同一般。隻有疼痛才會讓他明明擁有精瘦的身材而照樣看上去虛弱無比。
“還差幾味藥材,難不難找,我可以幫忙。”赫連月信誓旦旦的說,這點她真沒誇海口,扯牛逼。天下間,除了天上的星星跟月亮,還沒有她神偷花非月偷不到的寶貝呢。
“好,若真尋不到,再麻煩你。”
“包在我身上。”
沒說上幾句話,容九就在外麵亮著嗓門提醒道,“主子,您該休息了,身子要緊。”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滿室脈脈流動的溫情,赫連月有點不爽:這貨真的很沒有情商,比起他來,蟬兒就有眼力勁多了。
赫連月告別了蘭卿,隨即坐著轎子準備出宮,今晚她眼皮跳個不停,怎麽感覺這次進宮又樹了不少敵人,單單就是東冥國的十三王子,那變態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赫連月一回到尚書府,打發了蟬兒,就從貼身的襦衫中取出了信封,再次端詳起仙女圖來,不看不知道,再看嚇一跳,這眉梢眼角可不是跟蘭卿有幾分想象麽,細細想來,二者之間的氣質也比較相似。
難道是蘭卿的姐姐?安王在外麵偷生的女兒?不,安王長得還算儒雅,中年發福,氣質上就差遠了,莫非是安王妃在外麵偷生的?赫連月麵露驚悚之色,照這節奏推斷下去,她會不會發現什麽王府秘聞……停,不能再想了,這件事情就此打住。
緊接著赫連月又打開信,悲催的發現東冥國的字體跟西陵國的有很大的區別,她辨認了很久,也隻看懂了一半,信是東冥國的四王子寫的,聽說四王子在東冥很牛逼轟轟的樣子,雖然太子已立,但東冥皇室的權力之爭,後宮明爭暗鬥,相互殘殺從未斷絕。
上麵說道四王子好像要跟某位皇子結盟,大致是一封普通的友好問候信。你一個東冥國的王子問候我西陵國的皇子,不就是有謀反的嫌疑,這封信如果落到皇帝上官隆的手裏,還不炸翻了天。
可是,慕容厲肯定不會放過她,到時候她該怎麽辦?她取出筆墨,刷刷刷在紙上寫寫畫畫了一番,身子一躍,縱上了房梁,將信和畫像藏在上麵,這樣便萬無一失了吧。
睡到半夜的時候,赫連月感到一股奇怪的香味猛地竄入,不多時,隔間的蟬兒連呼嚕聲都停止了。
偷雞摸狗,迷藥蒙汗藥神馬的對於赫連月來說根本是小菜一碟,她捏著鼻子,但見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大約四個模糊的人影進入,月光下,兵刃的反光在房內折射出陣陣寒光。
其中兩個蒙麵黑衣人走到跟前,掀開窗幔,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凸出的被褥上砍,兩人連著砍了好幾刀,感覺刀刃上並無血肉之鈍感,相互對望一眼,發覺上當了。
“就這麽點手段,還當殺手?”赫連月像隻蝙蝠一般吸附在床頂之上,跳下來的時候,對著二人的胸口一人一腳,黑暗中她的星眸異常地燦亮而狡黠,穩穩落地。
“大家上,殺了她。”一人回神嚷道。
四人各占據一角,將赫連月包圍其中,一時間屋內刀光劍影,打鬥聲與座椅茶幾碎裂翻倒的聲音不斷。從四人的武功招式上很難判斷出來是什麽人,但她至少能推論一點,他們絕對是業餘殺手,而且綜合素質差強人意,估計是臨死派出來的,幕後主使會是誰呢?
昭陽公主?三皇子?大皇子?十三王子或者北岐的人?赫連月腦中這麽一數,突然發覺自己的敵人比朋友要多的多,你說危險不危險。
也許是這邊動靜鬧得實在太大,尚書府的護院終於發現了,五六個值夜班的護院舉著火把,亮著家夥衝到了門口,遠遠地圍住從裏麵打到外麵的幾個黑衣人。
有警覺性幾乎喪失的丫鬟以及耳朵不靈光的護院不知道是她的不幸呢,還是不幸呢?如果她沒有一點自保能力,單純柔弱的似一朵小白花,不是妥妥等死?等明早蟬兒發現,不就是一具涼透了的屍體麽。
“你們幾個,還不過來幫我的忙!”赫連月氣急敗壞地嚷了一聲,幾人才畏畏縮縮地上前,但隻是遠遠地揮舞著棍棒,不敢近身,就跟鬼畫符似的,裝模作樣。
“哈哈……”四個黑衣人剛開始愣了愣,後來竟是哄然嘲笑起來,尚書府的護衛竟是如此畏首畏尾,貪生怕死。
有一句話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親爹赫連威膽小怕事,連帶著手下都一個脾氣,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赫連月頓覺臉上無光,吼了一聲,“你們通通給我上,誰要是敢後退一步,明天就給我收拾包袱滾回家種田去,一個子都別想拿走!”
聞言,護衛們紛紛壯膽,燃了鬥誌,一哄而上,一番半真半假的威脅初見成效。赫連月自己不擅長攻擊,索性在一旁指揮。其實武功這東西是靠天分的,而且千裏挑一,萬裏挑一,不是隨便出來一個殺手,就實力強悍,六對四,本來她們就占據了優勢。
正在勝負差不多明朗的時候,居然從半空中亂入了四名黑衣人,同樣是黑衣,赫連月能分辨出來是兩撥人,而且實力比之前那批強悍,招式邪門的很,眼看幾名護衛漸漸不敵,各自身上都掛了彩,赫連月終是於心不忍,剛才之所以威脅他們,不過是想激發他們的鬥誌與潛能,哪裏真的會那麽絕情,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缺點,典型的心軟型。
“你們要找的是我,有本事就追來!”
赫連月足尖踏上一名黑衣人的頭部,借力往半空中彈跳了上去,四平八穩地落在飛簷之上。
後來的四名黑衣人旋即追了上去,過了會兒,赫連月詫異:這幾個人輕功不賴啊,居然還沒跟丟,幕後之人的確是費盡心思,有備而來。
赫連月跑得正歡,剛剛回頭又轉過頭,整張臉撞上了一堵肉牆。
“唔……”赫連月悶哼了一下,超級不爽,深更半夜的,是哪個家夥如此不長眼?剛要爆點粗口,對麵之人強悍的內力與威壓讓她不經意吞了吞唾沫,聽,這有力的心跳脈搏,結實的肌肉震動,絕對是高手。
最近是怎麽回事,西陵境內的高手是越來越多了,隨便在屋頂上逃命都能遇到一個,還能不能愉快地在京城玩耍了!
“不好意思。”赫連月抬起頭,她這人就是一個老毛病,喜歡看人的長相,好看就多看幾眼,不好看就馬上跑路。關鍵是,這人長得還是挺有男人味道的,古銅色的皮膚,五官硬朗,自然流露出一股憨直之態。
“沒關係。”他厚重的聲音說道。
赫連月一觸及對方的眼睛,眸色木訥,第六感告訴她應該不是壞人。思考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她便做出了動作,從側麵滑過了過去,然而那人仍舊停在原地,毫無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