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21章 蠟燭
當紀發一席話說出之後，場間所有人都震驚地發出了聲音。
在鑒別古玩玉石的時候，大部分人都自然而然地去鑒定它的材質、做工、細節，這是理所應當也深入人心的事情。
此刻，紀發竟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看待問題：這枚金牌，如果真是晚唐時期的物件，為什麽會這麽新？為什麽會新得像個玩具？
當紀發說出來之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一點，甚至會覺得這種奇怪之處很簡單也很明了。可在紀發沒有說出來之前，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點，就連黃天涯也沒能抓住腦中一閃而逝的靈光。
黃天涯眼睛一亮，撫掌大笑，道：“對對對，就是太新了，就是太新了。好小子，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之前我總覺得有奇怪之處，卻怎麽也搞不透，現在經紀發這麽一說，這搞不透之處也徹底變得透明了。”
黃鶯鶯也將目光挪移到紀發手中的金牌上，果見這金牌嶄新如新造，如果不是自己親自鑒定了，幾乎會認為這不是金子，而是孩童的玩具。
皇甫川曾與紀發交過手，深知他的難纏，所以沒有自亂陣腳，隻是哂笑道：“年輕人，你既然說這金牌是贗品，請問，其造假之處在哪裏？區區一句太新了，可無法決定一件古玩的真偽。之前，我與黃會長以及路先生，在鑒定這金牌的材料與做工時，都認為它是晚唐時期的物件，你如何解釋這一點？”
皇甫川一語直指要害，令場間的輿論風波再次一麵倒了過來。
“是啊，皇甫川大師所言不假。古玩的真偽，不在於新與不新，而在於其做工與材料是否符合當朝的特征。”
“如果這金牌是假的，為何無論做工還是材質，都與晚唐時期的金牌一般無二？”
“紀發終究是個後生，還是太年輕了啊。他的經驗，終究還是不夠老道。”
廳內，紀婷婷晃了晃陳從清的胳膊，有些憂慮地道：“大姐，那麽多人都說這金牌是真的，我哥非說它是假的……我哥會不會惹上大麻煩啊？”
陳從清拍了拍紀婷婷的手，安慰道：“你哥是一個神秘的人，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神秘。雖然
他才回來一天，卻做了許多令人驚豔的事情。這樣一個人，你覺得如果沒有把握，會胡亂說話麽？你是他的妹妹，應該相信他。”
紀婷婷一想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的確發現自己的哥哥與以往大不相同了，也更加優秀了。隻是，皇甫川大師在古玩界赫赫有名，路先行是本市的古玩大亨，在座那麽多人都對古玩略知一二，這些人都認為金牌是真的，就連黃天涯老先生也隻是覺得金牌有些奇怪，並沒有直言斷定這金牌是假的……如此一來，說金牌為贗品的哥哥，實在有些“勢單力薄”。
陳從清看著台上昂然而立的紀發，媚眼如波。雖然安慰紀婷婷的時候，她說得頭頭是道，可自己心裏卻沒什麽譜，完全不能確認紀發是否擁有度過這一關的能力。
雖說紀發給陳從清的感覺很神秘，可二人接觸不過一天時間，遠沒有到紀發做一切事情，都能給她以必然成功的安全感的地步。
於小雅也靜靜地看著台上的一切，眼波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麽。
台上，黃天涯站起身來，衝著紀發溫聲道：“紀小子，你能上台來，幫我道出奇怪之處，我已經非常寬慰，也非常滿足了。不過正如皇甫大師所言，金牌雖然新了些，但無論從材質還是造工上看，都與真物無異。真將贗品兩個字扣在這金牌頭上，未免有些荒唐了。”
皇甫川哂然一笑，道：“紀發，如今連黃會長都這樣說了，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嘩眾取寵？引人注目？自捧身價？你不覺得這樣很丟人麽？”
黃鶯鶯皺了皺眉，有些擔心紀發的狀態。皇甫川畢竟是業內大師，說出這麽重的話，又當著那麽多社會名流、界內商家的麵，哪個年輕人遇到了，心裏都不會好受。
紀發雖然成熟穩重，終究是個年輕人。
隻是紀發在說這金牌是贗品之後，如果心虛，必然會因為皇甫川犀利的言辭而出現難堪的情緒，但他並不心虛，所以理直氣壯，神采飛揚。
紀發衝著皇甫川笑道：“皇甫大師貴為前輩，這樣羞辱小輩，未免不太注重身份啊？”
皇甫川哼了一聲，道：“紀發，這五年來，咱們多多
少少也交過幾次手，你是什麽樣的人，我能不清楚？少說輩分上的廢話，今天，便是你名譽掃地之日。”
紀發搖了搖頭，哂笑道：“堂堂撿漏之王，皇甫大師，耗盡心機就是想讓我紀發在這麽多界內人士、社會名流麵前丟一丟臉麵？我紀發，真是三生有幸啊。”
話已至此，紀發也不再耽擱時間，忽然轉過身子，環顧四座，朗聲道：“今天，既然皇甫大師說了這樣的話，小子再不展現一番，實在虧了這五年來各路師父的教導。敢問，大廳經理何在？”
隨著紀發一聲喝，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這大廳常年被大人物包下來做展覽廳，所以大廳經理在與這些人的交流之中，也變得貴族範十足，眼睛也仿佛長到了頭頂上。
如果是黃少峰喊他，他自然麵帶微笑、無所不應。可紀發喊他，他雖然站了出來，心裏卻有些不爽，甚至眼眸深處不著痕跡地掠過一抹鄙夷之色。
經理不懂古玩玉石，卻懂人情世故，知道此刻紀發已經孤立無援，所有人都說金牌是真的，隻有他說金牌是假的。
在經理看來，紀發實在是個嘩眾取寵之輩。
不過心裏雖然不喜歡，秉持著顧客至上的原則，經理仍舊站了出來，禮貌地道：“我就是大廳經理，不知這位先生有什麽需要？”
紀發揚眉問道：“請問一下，大廳內有沒有蠟燭？”
經理先是一怔，不知紀發要這何用，卻沒有發問，道：“有的。”
紀發微笑道：“勞煩經理幫忙取一支來。”
經理微揚眉頭，頓了頓後，終究還是點頭走開，拿蠟燭去了。
隻是紀發的要求令場間發出一陣質疑之聲。
“這家夥要蠟燭做什麽？瘋了吧？”
“受了刺激？還是想要嘩眾取寵？”
“黃會長的眼光，似乎不如何啊。”
皇甫川坐在位子上乜了紀發一眼，心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搞什麽鬼。
麵對周遭的質疑，以及道道輕蔑的目光，紀發隻靜靜地站在那裏，麵帶淡笑，不發一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