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出血買書
盧會計在家裏是說話算數的女主人，劉部長對妻子向來附首貼耳，唯命是聽。丈夫每個月的工資幾乎全部由她掌管，她隻給他留下不到10元的零花錢，這少得可憐的零花錢包括當月的煙錢。
這個女人在家裏是真正的鐵算盤，在局裏是會計，對於家中的日常生活費用也是會計。每個月的收入、每天一分錢的開支，她都要記帳。即使已經給了劉部長支配的零花錢，她也要記錄清楚，看他當月的零花錢買了什麽東西。哪些不該買的東西如果他買了，就數落他一頓。
這天早上9點半鍾，盧會計交給他兩元錢，叫他上街買菜。
劉部長說：“今天是星期天，就加菜吧，再給5元錢買一隻雞。”
“算啦，加什麽菜，稱一斤豬肉、再買幾塊水豆腐就行了。”
“你昨天不是叫兒子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嗎，孩子回來了，總不能不多加一個菜吧。整天跟你過苦行憎的日子，我真的受不了！”劉部長滿肚子怨言。
盧會計眉毛一挑，瞪他一眼：“你還發什麽牢騷呀，你也不瞧瞧你的將軍肚鼓成了什麽樣子？如果我再不管管，我看你的‘三高’症狀就越來越嚴重了！”
“好好好，不加菜就不加菜，你願吃苦我也能挺得住，反正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就怕你身子再瘦下去，變成獁猴呢！”
劉部長拿起菜籃子，悻悻地出門去了。
盧會計看著丈夫出去的背影，輕輕微嗔一句：“哼，想多要5塊錢，我看你就是想悄悄攢私房錢。都說男人有錢就學壞，我不嚴管一下能行嗎！”
她說罷，因為想到局長等著要看上個月全局的財務月報表數據，她和財務人員都要加班。沒多久，她也出門去了。
劉部長在街上慢慢地行走。他經過書店門口，想了想，便進去看看，最近進了什麽新書。劉部長平時沒多少嗜好，唯一的就是愛看書。其實，他對書籍的知識也不是很入迷，主要是買來放在書架上裝潢門麵。
平時有客人到家中，看到他的書櫃擺滿許多書，誇他幾句，說他是文豪，書香門弟，他就興奮的不得了。他收藏的書，大多是單位的政治書籍，唯有少量的文學作品。當然也有在街上買的生活雜誌。
劉部長走進書店後，看了看書櫃擺有許多新進的文學書籍，他好想買一、兩部，可是摸摸口袋，僅有兩塊錢，而且還是老婆交待他這是買菜的，他不能動用。書店櫃台小姐認識他，便對他打了一聲招呼：“劉部長，買書麽？”
劉部長笑了笑：“噢，我是想買啊，可惜今天沒錢。”
小姐悄悄告訴他說：“昨天我們書店分配進了幾套內部書籍。”
劉部長一聽，頓時來勁了，便問：“噢，有適合我看的嗎？”
“你想看文字的，還是想看圖片的？”
“圖片的，是攝影集嗎？”
“當然是攝影的，是頂尖級的藝術作
品哦。”櫃台小姐眨了一下媚眼，挑逗性地笑了笑。
劉部長瞧她的表情，內心竄起一團無名火，他好想伸出手輕輕捏一下對方的臉蛋。可是，他不敢輕易動手動腳，畢竟他隻是以往以宣傳部的名義買政治讀物的時候，這才與櫃台小姐有了一定的認識。但這畢竟隻是業務上的交往，並非達到了那種深層次的感情關係。
這時，劉部長還是壓下了內心的欲念，淡淡地說：“算啦，我們宣傳部已經買過幾本攝影集了。”
櫃台小姐壓低語調，悄聲告訴他：“劉部長，我看你是老熟人，我才實話對你說，這是一部《藝術攝影》，上級僅僅分配給我們店一本，聽說全市也不過分配三、四本，如果你不買，就錯過機會了。”
“真的啊？”
“我騙你幹嘛，方才還有一個年輕人想來買呢。我沒有賣給他，因為他不達到買這本攝影集的級別。”
劉部長的神經被刺激了一下，他感興趣地問：“這本攝影集要哪級人員才有資格購買啊？”
“文件規定，處級以上的領導幹部，而且還必須持有市級以上的宣傳部門或者文化局開具的證明，才能購買得到。如果你想要的話，你馬上拿一張證明來，我給你留著這本攝影集。”
“要多少錢？”
櫃台小姐亮出右手巴掌前後轉動一下。
“10塊錢？”
櫃台小姐搖搖頭。
“100塊？”劉部長眼睛睜大了。
“嗯，你嫌貴啊，告訴你，這本攝影集雖然貴了一點，不過確是物有所值呢。隻要你買回家看了之後，保證讓你絕對不會後悔！”
劉部長想了想，說：“真的物有所值？”
“當然，如果你覺得我騙了你，一個星期內你可以前來退書。我相信這本攝影集很快會有第二個顧客買下的！”櫃台小姐很肯定地說。
劉部長聽畢，決定買回去看看，如果真的不爽，就退書。既然櫃台小姐已經許諾了，還有什麽不敢買的。
於是，他立刻轉身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原來，劉部長每個月的工資由妻子領去了，但他每個月寫的稿費卻自個兒積攢了下來，有時候老婆知道他領取了稿費，他至多交出一半，偷偷留下一部分作私房錢攢下來。這樣，倒也攢下了不少。
他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櫃子，從一堆亂糟糟的資料中找出一隻信封，取出裏麵的錢，反複數了兩遍，殊不料，就差2元錢才夠100元。
他皺了一下眉頭，在心裏自個兒說：“攢了這麽長時間，怎麽還不夠100元啊？”
怎麽辦啊，還買不買？
他心裏猶豫著。
時而，他又摸摸口袋，想了想，決定不買菜了，先把《藝術攝影集》買回去再說。如果老婆問起怎麽不買菜了，就騙她說，不小心錢被小偷扒走了。對，就這樣哄她一回。
隨
後，他自個兒寫了一張證明，蓋上宣傳部公章。
他從書店買回《藝術攝影集》，匆匆趕回家中，於是，就馬上翻開攝影集。
他看著，想著，突然覺得自己支持不住了。
他大喘粗氣，胸口急劇地起伏。
這時，盧會計不知有什麽事，突然回家。她一眼看見自己男人從衛生間出來，發現他的臉龐一陣赧紅。
“你怎麽啦？”女人問。
“我……我……憋尿啊！”
“不會吧，瞧你表情有點怪怪的。”
劉部長的眼神閃爍不定，讓盧會計感到十分猜疑。她說：“你今天這麽快就買菜回來了嗎？”
“啊，老婆，對、對不起……”
“什麽對不起。做錯什麽事情了？”
“我走進菜市場，不小心讓小偷把錢扒走了，所以，我就空手回來了。”
盧會計疑惑地看看他，說：“你是不是哄我的，想把錢偷偷攢下來？”
劉部長漸漸穩定情緒，拍拍胸脯詛咒道：“如果我說假話，我學小狗，四腳爬！”
“好，你記著你說的這句話！”
盧會計返回臥室，拿起放在枕頭底下的女士坤包。原來，她方才忘了帶在身上。做帳的時候，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錢包忘了拿，萬一丈夫買菜回來，發現枕頭底下的錢包，偷拿三、五塊或者十塊、八塊，事後他死不承認她也拿他沒法子。
她出來後，再掏出五塊錢交給他，再三叮囑他說：“這回別再給小偷偷了哦，不然下個月你就別想要煙錢了！記著，給你五塊錢，多買一條魚回來！”
盧會計叮囑畢，又轉身準備出去。
“你今天要加班嗎？”劉部長追問一聲。
“嗯，做出上個月的財務報表我就回來。上街小心點哇！”盧會計奚落他一句。
“老婆，別挖苦我啦？”劉部長回敬妻子一句。
語畢，她想了想，又加重語氣補充一句：“嚴重警告你哦，我雖然這麽說，但你在外麵不要亂來，不然就有你好看的！”
這個女人說完，考慮到趕著做報表，急忙又出去了。
樓下，老婆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了，劉部長又返回房間，翻看幾下那本攝影集，滿足一下心理需要。方才上衛生間前，幸好他把這本影集放在書櫃裏麵，不然如果被老婆發現了，非罵他一頓不可。說不好，她不僅把這本影集燒掉，肯定還會追問買這書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他不可能騙她說是宣傳部公費買的。因為部裏買的書籍報賬時都經過她的手，她一看發票日期，就知道是今天買的。再說了，僅僅買一本影集就花100元錢，自己也找不出什麽樣的理由去報銷。思來想去，隻能自個兒出血算了。心疼一陣子，賞心悅目一輩子。看看藝術攝影，無疑也是一種精神刺激和享受。就象方才書店的小姐所說的那樣，他不後悔買回這本影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