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情場失意
當天傍晚7點40分左右,每天唯一的一趟客運火車進站了。許多旅客拿著自己的行李下了車,紛紛走出月台。
一個農村姑娘拎著一隻花布包,跟在人群後麵。
不一會兒,走到十字路口,她不知所措。站在路邊左右徘徊。稍時,陸建萍經過旁邊。那姑娘迎上前去,小聲地問:“喂,這位姐姐,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陸建萍看到有個陌生的姑娘在問她,停住了,反問道:“你找誰?”
“噢,我想找顧明,聽說他在下塘礦挖煤。”
陸建萍一聽,愣怔一下,神經頓時敏感起來:“你要找顧明,你和他是親戚嗎?”
“我與他是鄰居,自幼一起上學讀書,同窗同桌,一起讀到初中畢業。”
陸建萍看見這個鄉下姑娘臉上的表情,流露出一絲羞澀的神態,就意識到她和顧明並非同學、鄰居那麽簡單。於是,她直截了當點破道:“我想,你是他的相好吧。”
鄉下姑娘靦腆地“嗯”了一聲,羞答答地說:“姐姐,你說的沒錯,我們自幼就由父母訂了娃娃親。三年前後,顧明到礦裏參加工作前,曾經對我表示,要一輩子愛我。起初他每個月都給我寫信,後來書信漸漸少了。起初他說每天下井挖煤太累,叫我理解。姐姐,你知道顧明不?”
“知道,我和他在一個單位工作。”
“真的啊,那太好了,你們礦區這麽大,周圍都是房子,天色又快黑了,如果不是遇到好姐姐,我真不知道怎麽去找他呢!”
“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顧明的宿舍,你就叫我建萍吧。”陸建萍拉起鄉下姑娘的手,說。
“建萍姐,你的名字真好聽。”
“你呢,叫什麽名字?”
“我姓明,叫月清。”
“哦,明月清。”陸建萍說,“你的名字也挺好聽的啊,而且還有詩情畫意,讓人聯想翩翩呢!”
雙方互相告訴了彼此的名字,感覺彼此之間的距離似乎親近了許多。明月清輕盈地笑了笑。她一邊走,一邊說:“建萍姐,你知道不,我讀四年級的時候,這名字還是顧明幫我改的。”
“哦,是他幫助你改的名字?為什麽呀?”
“我原來叫明招娣,他說這名字太土氣了,幹脆讓我叫明月清。他還說,叫這名字,將來他不管走到哪,夜裏抬頭看見天空中一輪清亮皎潔的明月的時候,就會想起我,想起我們之間的情與愛!”
陸建萍轉臉看看明月清,隻見她的神情完全沉浸美好遐思之中去了。可以想象,她和顧明曾經是那麽親密相好的一對,她一直在鄉下默默地等待著他回去娶她為妻。而自己不知情,卻愛上了顧明,如果讓明月清知道,不知讓她多傷心和痛苦啊!
想到這兒,陸建萍心地一陣揪的疼痛、一陣的內疚。當然,並非是她從中橫插一腳,奪走了這個鄉下姑娘與顧明的愛情。
明月清看見陸建萍默默地行走,好奇地問:“建萍姐,你在想什麽?”
陸建萍回過神來,說:“哦,我沒想什麽。”轉而她反問明月清,“月清,你這次到礦裏找顧明,是不是叫他回去辦理婚事的?”
“嗯,他曾經對我許願過,三年後的中秋節,他就請探親假回去娶我過門。建萍姐,你可能不知道,這些年來,我每天都在扳手指計算日子,等啊、等啊,眼下已經是9月初了,距離中秋節還剩下20來天,我等不及了,所以就提前來礦上找他,和他商量一下辦理結婚的事情。”明月清喋喋不休地說過不停。
看到這個鄉下姑娘沉浸在興奮、甜蜜的夢想之中,陸建萍心情很糟。她不知道如何向明月
清說清楚,也不知道等一會兒顧明將如何對待他的初戀情人,他將如何妥當處理好這件棘手的問題。
稍時,陸建萍想,最好還是讓明月清事先有個心理準備。否則,等到她突然知道她的夢想已經發生了變故,不知她能不能承受得住。萬一她承受不了,要尋死咋辦。
如果這樣的話,她覺得自己真的太對不起這個鄉下姑娘了。她不希望自己未來的婚姻幸福生活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尤其不能建立在奪人之愛的上麵。如果有必要,她可以退出,顧明本來就是屬於明月清姑娘的,她不能充當不光采的第三者,不能玷汙了純潔的愛情婚姻。
陸建萍打定主意後,心情很快平靜下來了。她想了想,緩緩開口:“月清,你在鄉下默默地等待顧明,這一等就是三年,你對他在礦裏的情況到底知道不知道一點?”
明月清搖搖頭,說:“我們鄉下偏僻,交通不便,通訊也不方便。整個村就村委安裝有一部電話。所以對外麵的消息十分閉塞。顧明不寫信回來,哪會知道他在礦裏的情況啊!”
“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的心上人現在又有了別的姑娘,你咋辦?”
“啊,你是說,顧明他變心了?”明姑娘睜大眼睛,驚異地叫起來。
陸建萍說:“噢,你先著急……”
“我能不著急嗎,我在家裏等他整整等了三年。這三年時間不算短了,可是你知道這三年時間裏顧明家裏發生了什麽情況嗎?”明月清急切地說。
“等一會兒你見到顧明後,好好和他說,別跟他在大吵大鬧,如果把他惹火了,沒準就把事情弄得更糟了,把他推到了你的對立麵,知道嗎?”
明月清細細琢磨一下陸建萍的話語,終於明白這番話語的潛台詞。這時,她按耐不住著急的心情,急忙問:“建萍姐,你是說,顧明他現在已經有了別的姑娘,他對我已經移情別戀了?”
陸建萍沉默片刻,勸慰她說:“月清,你要相信自己,你要用你以往對他深情的愛把他的心感化過來,你們多年前就有了那麽深的感情基礎,那姑娘與他相處還不到一年時間,現在他們的感情還在初級階段,而且她當時也不知顧明在家鄉曾經有一個雙方父母早年訂下的娃娃親,不然,她不會進入你們中間的。”
明月清聽她說的有道理,於是說:“建萍姐,到時候,我請求你和我一塊說服顧明,說服那個姑娘,請她把顧明還回給我,好嗎?”
這個鄉下姑娘的心地如此的純樸,深深地感染了陸建萍。她心裏雖然很不是滋味,可是她又怎麽好意思拒絕對方的懇求呢。唉,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愛上的第一個小夥子竟然是這樣的男人。從感情方麵她確實受不了,可是理智告訴她,她再也不能把顧明推向錯誤的道路上去。
適當的時候,她會跟他說清楚的。
兩個姑娘說著,說著,行走了10多分鍾,遠遠就看到顧明的宿舍房頂了。
顧明宿舍裏還住著三個工人,其中一個是他工區的王文科和記錄員吳鋒,另一人是其它工區的工友。
宿舍裏,隻有顧明一人呆在房間。王文科不知上哪去了,一刻鍾前,吳鋒和胖妹約會去了。另一個工友看來是和老鄉喝酒還沒回來。
這段日子以來,顧明在個人問題上一直苦惱著。原因是前幾天父母親給他寫信,提醒他中秋節前夕準時回家,把明月清娶過門。
原來,他和明月清訂娃娃親的事情是雙方父母親早年就約定好的,從上小學讀到初中畢業,他一直很喜歡明月清,從來沒有想過離開她,另外愛上別的姑娘。沒想,來到下塘礦參加工作後,鬼使神差一般,讓他看上了陸建萍。
夜裏,他從箱子裏拿出明月清的相片看了好一陣子,覺得越看越老土,而陸建萍是局領導幹部的女兒,家庭條件優越。本人聰明精靈,又會寫詩作文,如果能夠跟她結婚後,生下的子女有戶口,吃國家供應的糧食、上學讀書、看病、分配工作等等都比鄉下的孩子優惠得多。
如果堅持跟明月清結婚,那自己的後代沒準就一輩子在家鄉種田,當農民了。思來想去,他心中的感情琺碼漸漸偏重於陸建萍身上,從而開始漸漸地冷落明月清,之後寫給她的信越來越少了,複回她的信也越來越簡短了,有時候半頁紙不到,甚至才兩三行字,跟拍一份電報差不了多少。
今天開春以來到現在,他竟然沒有片言隻字寄回去。他暗暗思忖道,如果明月清有自知之明的思維,就應該知道他的心意了。
在他工傷的日子裏,陸建萍每天下班後都來照顧他、護理他,簡直就象未婚妻一般對他無微不至的關照,為他換藥、給他洗衣物等,更是把他移情別戀的念頭推到了懸崖。
沒想,當陸建萍把他帶到她家,她母親竟然對他一副冷麵孔,說出那番話語帶刺一般,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那天,他心情很不爽地離開女友家後,回到宿舍裏,一頭躺在床上。他望著屋頂,冷靜地思考著他與陸建萍的關係,自己這泡牛屎到底能不能插上鮮花,到底還能不能和她的愛情繼續保持下去?
他十分懷疑,也沒有信心。沒幾天,他又聽說陸建萍母親已經叫人給她找了個對象,而且是市委宣傳部長的兒子牛正強,牛正強又是團市委書記,身價地位高哇,如日中天一般。
對比之下,顧明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一個普通的挖煤工人根本無法與牛公子抗衡。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陸建萍能不另攀高枝嗎?正象自己拋棄明月清看中陸建萍那樣而看上牛正強。
另外,還有一件更令他傷腦筋的事情,早年在家鄉他就已經有了一個父母包辦的娃娃親,他曾經和女方過早偷吃過苦澀的青果,並且還偷偷生下了一個孩子。眼下,他十分後悔年輕時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想到這一切的一切,這幾天顧明的情緒特別低落,心情特別苦惱、鬱悶。加上陸建萍幾天沒有去找他,他更是猜測到這個姑娘漸漸對他采取冷處理了。
下班回到宿舍不久,他到商店買了一瓶米酒,一口氣空腹喝了半瓶。
吳鋒從外麵進來,看見顧明在喝悶酒,便說:“工區長,你有什麽心事啊,一個人在宿舍喝悶酒?”
他把手一揮,說:“你……你別管我……”
吳鋒奪過他的半瓶酒,說:“別喝了,早上陸建萍告訴我,等一會兒8點左右她有事來找你。”
“找我?不會是來對我提出分手的吧。”
吳鋒愣怔地望著顧明,他不知道顧明和陸建萍之間發生了什麽誤會,竟然說出這種失意的話來。於是,他關切地問:“顧工區長,你和建萍怎麽啦,你們平時不是相處得挺融洽、挺和諧、挺恩愛的嗎?”
“你……你別說了,她現在已經不愛我了!”他的醉意微微發作了。
“顧工區長,不是這樣的,陸建萍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姑娘!”
“你走吧,胖妹子在等你約會呢!”顧明揮揮手。
顧明的話提醒了吳鋒,他轉過身出去了。
宿舍裏,就隻剩下顧明一個人。他望著敞開的門口久久發呆。也許是上天注定的緣份吧,如果他不能跟陸建萍走到一塊,那是自己對她沒有緣,怪不得她,隻能怪自己命苦。
正在他失意之際,陸建萍和明月清進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