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話兒甜蜜蜜
昨晚，劉路下中班來交礦燈時，簡麗春又悄悄塞給他一張紙條，約他今天到紅水河灘玩玩。自上次看完電影，又過去了一個月，簡麗春還沒跟他約過會呢！
都說年輕人初戀，對心上人總有一種依依相戀的情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當然，簡麗春和劉路同在一個單位，每天上班她與他都有機會見麵。
小夥子每每出現在窗口，他領燈，她就給他發燈。他交燈，姑娘就收燈。一盞小小的礦燈，如同一根絲線，將這對年輕人的情緣緊緊地連結在一起。
深秋季節，河水退落了，鵝灘上露出無數的鵝卵石。簡麗春拾起兩塊光澤淡黃的小石塊，靈巧地拋上拋下。不多時，簡麗春扔掉小石子，坐在一塊石頭上，翹首遙望著上遊岸邊高峰電廠那三座高聳的煙囪，出神地回味上回前約他看電影的情景……
看完電影出來，散場後的觀眾如同潮水般往外湧。當時，許多電影在文革中被批判為大毒草，改革開放後，許多電影重獲新生。因此，每每上映一部電影，賣票窗口處人們總是爭先恐後擁擠著搶購電影票，每一場電影都座無虛席。
走到路燈下，簡麗春看見劉路的眼睛放射出熠熠光彩，顯然是那些刻苦鑽研、自學成才的青年的動人事跡，再一次鼓動了他心中的勤奮之帆。簡麗春說：“我們每個有誌於為祖國貢獻才華的年輕人，都應該他們那樣珍惜時光，多學一點東西，掌握本領……”
“是呀，”簡麗春沒說完，劉路就打斷了她的話，“麗春，眼下科學知識日益更新，我們以前所學的東西已經淘汰了，我們再不好好努力多學一點新的東西，就跟不上當今時代發展的要求了，所以，我想……”
“想什麽？”
“我說出來你可不要生氣啊！”
“瞧你，我又不是小氣鬼。”
“我們倆在鄉下就已經認識了，彼此心裏相映不喧。不過，以後最好少點約會。不然，太浪費時間了。”他說完，向簡麗春投來征詢的目光。
簡麗春理解他的心情，點點頭，表示讚同。
稍時，劉路想了想，接著說：“麗春，還有一點……我實在不知道怎樣說才好，我怕……”劉路話頓了，猶豫地望著眼前的姑娘。
簡麗春疑惑地望著他：“怕什麽呀？”
“我怕我老媽不同意我們相處。”
“為什麽呀，難道是嫌我長得醜嗎？”
“不是。在我的眼裏，你是最漂亮的姑娘。”
其實，簡麗春心裏明白，無非劉路他老媽嫌棄她是個鄉下女孩子，家裏經濟貧窮，還擔心如果劉路娶她為妻後，不僅以後要負擔她家裏的生活，興許這個女人還嫌鄉下妹子的智商太低下吧，怕以後生下的孩子太笨太愚純。
有一天，她就曾經聽到燈房裏的個別礦山妹子議論過這類的話題，說城裏人智商就是比鄉下人高當時，以後戀愛就找城裏的，嫁給城裏的。當時，她心裏很氣憤，她就不信，自己會比那些礦山妹子笨。因此，她也暗暗下了決心，在八小時後的業餘時間裏，少談戀愛，多努力學習，增長知識和才華，豐富自己的精神生活。
此時，既然劉路也希望少一點約會，多擠一點時間學習，正切合
她的內心的想法。於是，她爽快地答應了劉路的主意。
就這樣，整整一個夏季，她忍耐著個人感情的煎熬，都沒有和劉路約會。劉路倒也是個一個宅男，除了上班外，八小時外幾乎沒有出門和誰閑聊，他也沒有主動去找簡麗春玩。仿佛之間，這對年輕人成了陌路人似的。
田芳芳一直很關心簡麗春和劉路的戀愛問題。她說：“麗春，很長一段日子了，怎麽不見你和劉路一塊玩了啊，你是不是看見他老媽反對，就打退堂鼓了？”
簡麗春把心中的想法告訴女友，田芳芳又說：“你呀，其實兩人隻要相好，談戀愛和事業是沒有利害衝突的。”
“怎麽會沒有衝突呢，至少在時間方麵就有影響。在個人問題上占用的時間多了，那在學習、看書等方麵的時間就少了，所以……”簡麗春平靜地說。
“你呀，女人能夠幸運地嫁個好男人就是她一輩子的希望了，你還想在事業上闖出什麽名堂來啊！”
“不管咋樣，我會努力打拚。走出自己人生道路上的一片新天地。”
“哇哇，聽你這番豪言壯語好感人哦！”田芳芳不知是讚歎她還是譏諷她，隨後她伸手探了一下簡麗春的額頭，說，“你沒有發高燒吧，是不是在說胡話哇？”
簡麗春推開田芳芳的手，說：“我沒有發燒呢。”
田芳芳繼續勸說道：“你一個普通的充電房女工，還能做出驚天動地的事業來，我不敢相信！”她頓一下，又說，“這輩子我如果能嫁給張偉軍為妻子，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別的什麽都懶得去想了，也沒那個本事。”
“唉，一個女人如果把自己圈在老公身邊，整天圍著灶台轉，碌碌無為的過日子，無疑是女人的悲哀！”
田芳芳好象是第一次認識簡麗春似的，她睜大眼睛，久久地看著簡姑娘，不知再說些什麽好了，她不得不佩服簡麗春的追求和執著。
就這樣，十五的月亮複圓了一回又一回，簡麗春才第一次向他提出到紅水河灘約會。
姑娘左等右盼，快過去一個小時了，還未見劉路的影子，難道他也會像小說中描寫的書呆子那樣，不懂得什麽叫談戀愛麽？哎，這個人哪！
麵對著冷冰冰的石頭，嘩嘩流淌的河水，想起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這兒，此情此景，不由叫簡麗春歎一口氣。都說年輕人的戀愛總是羅曼蒂克，可是她和劉路的關係好象還沒有走上起點，更別說處於**之中了。
又等了一刻鍾，簡麗春不得不失望地站起來，準備回去。就在這時，遠遠聽見一聲招呼：“麗春……”
簡麗春轉過頭望去，啊，是他！他到底來了。他不定時赴約，她心裏總覺得有點說不出的滋味。人家都說，戀人約會，一般都是男方先到，那樣才顯得誠心。當然，簡麗春不講究這些俗定。可今天是第一次約會，劉路卻姍姍來遲了一個多小時。想到這些，內心肯定多少也有點不太愉快。
小夥子很快來到簡麗春跟前，氣喘籲地說：“對……對不起……因為有事，所以我來遲了……”
嘿！說得輕巧，差點兒讓簡麗春吃了閉門羹。簡麗春淡淡地說：“既然沒空，那你還來幹嘛呀？”
“呃
，你聽我說，”劉路從口袋裏掏出一本書。
真是個書呆子！約會也帶書來，簡麗春內心嘀咕道。
他用書本扇幾下驅趕身上的熱氣，然後，心情很沉地說：“方才，我剛要出門，突然聽說我們的工區長在井下為了搶救一位工友，被一塊石頭砸傷了腿……”
“啊，是顧明？”簡麗春急忙打斷他的話。
“嗯，幸虧顧明察覺得快，不然，事故就更嚴重了。”
“他的傷勢怎麽樣？”這時，簡麗春的心思已經被顧明的傷情牽住了。要知道，他就是陸建萍的男友啊，她自然十分關切而焦急。簡麗春一把拉住劉路的手，“快，我們到醫院去看看他！”
劉路邊走邊說：“我剛從醫院回來，顧明的小腿骨折。”
“萍姐知道這事了嗎？”
“知道了，要不是她在醫院催我趕來，恐怕你還……”他打住了下麵要說的話。
“我怎麽啦？”
“在這兒哭鼻子呢！”他竟頭一回逗簡麗春說。
簡麗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兩隻手輕輕地在辮梢上捏來捏去。許久，兩人誰也沒有開口，隻想快點趕到醫院。
末了，還是劉路打破了緘默的氣氛，他說：“麗春，我最近才聽田芳芳說礦務局總工程師陸城峰是你舅父，陸建萍竟然是你表姐呢，你怎麽一直對我保密啊？”
“哦，先前我也不知道，媽媽前些日子才寫信告訴我的。”
“原來是這樣哇！”
“陸工家裏一定有很多書籍，我想借來看看。”
一會兒，他繼續說道：“這些年來，我覺得工人在井下經常受到冒頂事故的威脅，想研究試製一種微型冒頂事故報警儀。”
簡麗春感到驚訝：“什麽，冒頂事故報警儀？”
“是的！把這種儀器安裝在礦燈頭上，一旦出現壓力預兆，礦燈就能及時發出一亮一暗的報警信號，這樣可以提醒工人注意安全。”
聽他這一說，簡麗春感到一陣興奮。簡麗春的視線又一次自然而然地落在他脖子那道隱隱現現的傷痕上。心想：假如有了這種報警儀，這道傷痕就不會留下來了，也不會發生像胖姑娘男友今早上那類不幸的工傷事故，井下工人也就能夠安全地多生產煤炭了。可是，目前科學家都沒有發明出來。僅有高中文化水平的劉路，他不是好高騖遠，做白日夢麽？簡麗春向他提出了疑問。
小夥子聽罷，堅定地說：“當然會遇到許多困難。不過，平時你注意觀察過蒼蠅沒有，當你用書本拍打它時，它就會迅速飛開，原因它身上長著一種能夠感應氣體壓力的纖毛。我想，根據這種原理，冒頂報警是可以研製出來的。”
簡麗春仿佛像一個剛入學的女孩子那樣聆聽教師講述一個美妙的神話，她的眉睫連眨也不眨一下。劉路的話語是那樣的津津有味，好似一股山泉嘩嘩流淌，隻見他已經沉浸在自己大膽設想的甜夢中去了。
這時候，簡麗春才感到，他的目光是那樣的深邃，大腦又是如此聰穎。多好的小夥子啊！她能不支持他麽？想著，簡麗春情不自禁地再次拉起他的手，說：“咱們快走，一會兒看望顧明後，我和你一起到我舅父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