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子相邀

書房裏,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正在焦躁地來回踱著步子,聽得身後門響,連忙轉身迎了上去。

“奴才王福見過容王爺。”老者恭敬行禮道。

看了他一眼,陳紫染繞了過去,坐到了書桌後,方道:“父皇怎麽派你來了?這不是殺雞用牛刀麽。得,王總管,您有話就趕緊說吧,說完了趕緊回去,這麽大熱的天兒,別回頭再熱著您,本王擔心到時真是承受不起啊。”

王福看了眼書桌後翹著個二朗腿一副悠閑樣子的陳紫染,不由得嘴角微抽,心說我怎麽沒瞧出你哪兒在擔心呢?還殺雞用牛刀,以為這是皇上和老奴自個兒願意的麽?以為誰不知道這點子花花腸子似的,這要又像上回那樣派個細皮嫰肉的小太監來,你隻怕就不怕熱著人家了吧?

王福想起先前那個隻是來傳個信,結果卻滿臉緋紅,細細抽噎著逃回了宮裏的小太監,心裏一陣發毛,早知道這位王爺是花心與廢物齊名的,誰知連個宮人竟然也不放過。真是……

“皇上派老奴來告知一聲,下月初一是齊妃娘娘壽辰,到時宮裏會大擺宴席,還請王爺能夠準時到賀。老奴來此的路上遇著太子殿下,殿下說如果王爺應允,太子府可以派出馬車相迎,賀禮也可一齊準備,還請王爺明日前往太子府商議。”王福一氣快速地說完,便是對著陳紫染一拱手,“老奴話已帶到,宮中諸事繁忙,這就告辭了。王爺恕罪。”

陳紫染驚訝地看著先前是滿腹心事地沉默著看著自己,後來卻又一股腦地把話一氣說完,之後就如同逃命似地轉身飛奔出書房的王福,半天沒有想明白過來。

“回稟王爺,太子府來人在大廳等候求見。”正思索間,門外沈越走了進來,恭敬道。

“知道了,先上茶,我隨後就來,”陳紫染點點頭,卻又忽然叫住了正要離開的沈越,“宮裏剛剛離開的那個王總管,我對他做過什麽嗎?”

沈越一愣,麵色古怪地看了眼陳紫染:“王爺真不記得了嗎?”

陳紫染不解地看著他:“什麽?”

“呃……上次邊疆戰事,宮裏派來宣召王爺的人,是王總管的徒弟。”沈越說完,看著王爺,小心地咽了口口水。

邊疆戰事?

陳紫染在那些記憶片段裏翻找了片刻,終於一臉黑線地找著了之前那個上官紫染調戲一個皮膚白嫰的小太監的場景。

“哦,原來是這樣。你……”陳紫染一抬頭,還要說些什麽,卻見沈越已經在她不過一低頭的這片刻功夫從桌前移到了門邊,不由又是一陣發窘,“你下去吧。”

次日。

沉默地看著自己的便服,陳紫染終於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夜七,來替我更衣。”

極為難得的,夜七的身形沒有立刻憑空出現在陳紫染麵前的空氣裏。

陳紫染挑挑眉,坐等著夜七現身。

其實她的心裏也很糾結。

這上官紫染身為一個王爺,自然是有隨從的。隻是從前的上官紫染有天酒醉,忘記了“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句顛撲不破的真理,預備調戲,結果

……

陳紫染皺皺眉,努力回想著先前被她變相趕出府去的其中一個相公。

至於另一個隨從,咳……就是從前的馬夫,現在的新管家,沈越了。

“你激動什麽?我就讓你幫我換這一回而已,用得著心跳加速小鹿亂撞的嗎?”看著麵前臉紅到耳根的夜七,陳紫染不由好笑,還好這裏的暗衛都沒受過她當年那方麵的集訓,否則要不會臉紅,那逗弄起來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逗弄夜七……不,是更換正裝的過程很快就結束了。陳紫染拉拉自己的衣領,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沒有常服的舒適,也沒有緊身衣的透氣,這麽悶悶地裹在身上,真是不爽。

“不是讓你從府裏挑兩個機靈的小廝跟我出去嗎?人呢?”看著門口獨自站著的沈越,陳紫染問道。

沈越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看了看他的臉色,陳紫染立刻明白了過來。

她雖然不介意衣食起居有沒人照應,可是去到太子府裏還是要帶兩個人的,否則太過不成體統,難免又是一陣念叨。隻是……

她立刻想到了夜七,但是又將這個念頭迅速打消了下去。

不過……

“停。”陳紫染忽然開口,喝止住了麵前的車夫。

“王爺有什麽吩咐嗎?”車夫一臉扭曲地掀開車簾,請示道,說話的同時,他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瞥向了一旁的大門……這王爺不會是……

陳紫染抬頭看了眼那緊閉著的大門,對那車夫吩咐道:“去請碧雲閣的老鴇出來一見。”

“王爺,殿下還在府裏等候。這青樓,還是等回府時再來吧。”另一旁,一個麵色僵硬的男子勸道。

他作為太子府最年輕也是最為出色的門客被太子殿下派來迎接這位“著名”的王爺時,也曾聽過其他下人對她的隻言片語,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王爺竟然大白天的就硬要敲開人家青樓的大門,還……還要請那老鴇子出來相見。這……這難道是想要帶幾個小倌兒去太子府?

陳紫染沒有再說話,隻是閉了眼睛,閑閑地靠坐回了車內,那副意思卻很明白。

車夫與陳航對視一眼,卻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出了無奈。唉!人家是王爺,太子殿下麵前也有好些麵子,他們能怎麽樣?不過這王爺若當真的是要帶幾個小倌在車裏……

趙航暗暗打住了自己狂奔的思維,擦了擦額前的冷汗,卻也不敢再說什麽,隻是靜等著那倒黴的車夫回來。

一刻鍾後。

“王爺,已經到了。”馬車緩緩地停在太子府前,車夫跳下車去,趙航也在另一邊迎了上來,隻是伸出去的手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掀開車簾的勇氣。這萬一要是撞見了什麽不該看見的東西,趙航嘴角**,決定還是給車裏的王爺一點時間整理儀容。

“王爺,要墨竹先下去嗎?”車裏,一個眼睛純淨的少年問道。

這是上官紫染從一座青樓旁的小巷裏挖出來的。對此,她對自己的眼光很是欽佩,要知道從那一片漆黑的煤灰上看出後麵的這張絕色,那也是項本事

不是?

“嗯。”陳紫染點點頭,不須太多吩咐,少年已經率先跳下車去,又從外麵掀起簾子,便伸了手來,要扶著陳紫染下車。

“不用。”陳紫染看著少年淡淡一笑,卻是自己跳了下來。

不理一旁呆怔著的趙航和車夫,陳紫染徑自拉著墨竹的手走進了太子府。

當今皇上子嗣不多,本是想著留在府裏的。奈何自上官紫染由一朝天才變身花心皇女那一天起,她便多次要求搬出宮去,另立府邸。皇帝怎能舍得?誰知上官紫染卻也不鬧,隻是連續一個多月,便將皇宮裏不論男女,不看人品,凡是相貌過得去的幾乎都調戲了個遍,鬧得宮中人仰馬翻,皇親貴戚更是怨聲載道。皇帝迫於壓力,無奈隻好同意。隻是到底是寵溺無度,不止封了她一個容王爺的號,甚至連王府,也是照著和碩親王府的規模建造,榮寵之盛,可見一斑。

至於這上官墨訣的太子府,卻是在上官紫染建府一年後,才終於建成,雖然不及容王府規模,卻是地道的太子府邸,一分一毫,亦無逾越。上官紫染看著門前那條平坦的石子路,不由心裏一陣傷感。

上官紫染留下的記憶其實並不完整,想來也是,十多年的過往歲月,要在一時片刻間傳承下來,又豈有可能?隻是在她留下的所有那些自認為重要的記憶碎片裏,卻有大半,是與這個太子有關。

陳紫染沉默地在一快石子上駐了足,輕輕磨擦著交底,感受著這微微的痛感。

剛建府時,上官紫染便來祝賀她的皇兄了。那時的上官紫染早已在京中成就惡霸之名,而皇太子的英明聲望,卻也是如日中天。在這樣的情況下,上官紫染自然在此遇到了依附於上官墨訣的一班朝臣。眾人鄙夷之中,上官紫染便在其中一個朝臣“不慎之下”摔倒在地。而那時,匆匆趕來的上官墨訣卻是毫不避忌地,上前相幫。

“皇妹來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在麵前響起。

陳紫染驟然睜開眼睛,從上官紫染的記憶裏回過神來。

“皇兄。”陳紫染點點頭,禮貌,卻也帶著幾分生疏地打了個招呼,同時,後退一步,沉默著和上官墨訣拉開了幾分距離。

上官墨訣神色一動,不由上前幾步,關切地看著陳紫染:“皇妹,怎麽了?”

“皇兄以後還是注意些吧。下人們都在一旁看著,傳出去,恐於皇兄英名有損。”陳紫染抽出自己的雙手,不解這具身體的心髒,為何忽然間跳動得這麽劇烈,不過是拉了手而已吧?

上官墨訣眉頭一皺:“你我之間,用得著介意這個嗎?你該知道,皇兄從來不介意你的修為實力。你在我的心裏……”

“皇兄,”上官紫染心裏一陣煩躁,抬高了聲音阻住了上官墨訣接下來的話,“此次前來皇兄府上,除了商議娘娘壽禮之外,其實還有話要說。”

“這是西域傳來的美酒,色澤通透,紅潤清亮,皇妹嚐嚐看,若是喜歡,我回頭讓人給你府裏也送去一壇。”上官墨訣說著,對一旁斟完了酒的下人道,“吩咐下去,今日來客,一律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