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伴讀入宮，淩氏大喜
“皇上，軒兒和瞻兒一天大似一天了，淩太傅又最是性子謙和淡然的了，隻怕轄製不了軒兒那頑劣的脾性。”周後溫潤的聲音浮在耳際，帝王夫妻間難得這樣宛如百姓間的溫存，去掉了人前的威儀，拭掉了萬般體統，如同尋常夫妻一般，慕容長卿有一瞬的失神，覺得自己要不是身為君王，就這般妻賢子孝，做個富貴人家的公子，丁當是人間幸福的極致了吧。
“皇上？”周後見慕容長卿發起楞來，不覺輕皺了眉頭，嘟噥了一句。
“朕說過，沒有人在跟前的時候，還是像小時候一般喚我便是了，怎麽做了母親越發和我拘謹起來。”慕容長卿寵溺地聲音讓人心裏軟綿綿的。
他愛憐地輕撫著愛妻綿軟的發絲，很難和朝堂之上威嚴不苟言笑的高高在上的君王形象聯係起來。
“臣妾跟你說正經的呢，皇上還這麽不放在心上。”周後雖說是到了而立之年的人了，因保養得宜，還是嬌媚不可方物。最喜她佯裝生氣的模樣，便也不敢再不理會了。“依朕看，軒兒有瞻兒陪著念書，習武，已經很好，再加上淩太傅的調教，朕放心得很啊。”慕容長卿輕撫著周後的麵頰，溫言細語著。
“你還不知道瞻兒那孩子，從小到大，和他哥哥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成日裏罰軒兒抄寫，打量我不知道有他代寫的份兒啊，是看在他們兄弟情深的份上，我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好好好，朕的皇後，哪裏有什麽事情是能瞞得過你的法眼的啊。”不知怎地，許是近日在朝堂上煩心事太多的緣故，慕容長卿此刻沉醉在愛妻的溫存中，那一刻，他突然很慶幸，歲月靜好便是這樣子吧。
“皇上。”周後杏眼一挑，微微發怒的樣子，染了紅暈的香腮更是誘人極了。
“皇後，孩子們的事兒，我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再說了，咱們軒兒何其聰明，用不著太過憂心。”慕容長卿想到愛子，會心地一笑。
“皇上，你疼愛軒兒是好，可也不要太厚此薄彼，虧待了瞻兒。”周後提醒道。
“這話該朕跟你說才是，你看看你，平素裏盡知道對軒兒嚴苛，幾時見過你責罵過瞻兒了。”慕容長卿還不忘為他的寶貝兒子辯解。
“瞻兒那孩子性子沉靜，最有孝心，哪裏惹過我生氣，不像軒兒，成日裏調皮搗蛋，哪裏有太子的樣子，不管教管教，縱著他，那這宮裏還不得讓他翻了天。”
“哪裏就那麽嚴重了呢，軒兒那孩子不過孩子心性，貪玩了些，你看他功課，武功，哪裏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他還隻有13歲，你就逼得這麽緊，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慕容長卿打趣道。
“皇上，你就寵著他吧，你看看他現在眼睛裏還有誰，沒讀過多少書，就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我看啊，非得想個法子不行。”周後堅持。
“那朕的賢後，定是有了主意？”慕容長卿對這枕畔人是再了解不過了，這周宛靜溫柔嫻淑自是不消說的，但性子卻是極固執的，一旦打定主意啊，很難讓她改變主意的。
“皇上聖明。”周後的心思被猜中，狡黠一笑，甚是明豔。
“說吧，倒學會跟朕賣起關子來了。”
“臣妾不敢。”周後一改佯裝的怒顏，活脫脫一副小女人的溫婉模樣。
“你就說吧。朕都依你便是。”慕容長卿滿意地一笑，不管歲月流逝再多，他的宛靜還是宛如初見一般，美人如花隔雲端，嫣然無暇。
“臣妾想著，從世家子弟中挑兩個合適的孩子，給兩個皇子找個伴兒。”周後莞爾一軒兒他們笑，吐氣如蘭。
“靜兒，你的意思是，給軒兒他們挑伴讀？”
“皇上英明。”
“這……”慕容長卿略一沉思。
“臣妾想著，宮中孩子也少，德妃所出的敬敏長公主又剛剛出嫁，宮裏現下就隻有軒兒他們兄弟二人，難免他們也會覺得寂寞，不如從世家弟子中擇兩個脾氣性格好的，年紀又和他們相仿的，陪他們讀書習字，練武強身的，豈不甚好？”周宛靜沉靜的眸子裏波光如水，滿滿的母性的柔情盛溢著。女人的美麗可以恒久，多半是因了做了
母親的緣故，就像在她原有的美麗上再罩上了一層蒙蒙的暖暖的光圈般柔和。
“好是好，可現在朝中勢力分散，丞相，大將軍，大司馬又政見不合，隻怕這選侍讀事小，免不了又是一場權力的角逐了。”慕容長卿慨歎道。
做了這麽多年的中宮皇後，周宛靜自然知道，這後宮和前朝從來休戚相關，這後宮裏有任何風吹草動，這金鑾殿上怕是都有可能引發軒然大波啊。
“此事還得再好好思量一番。”慕容長卿陷入沉思中。
“臣妾愚見，必不得在親眷中擇選。”慕容長卿不解道。
“周家子弟必當不得皇子伴讀，現如今哥哥已位極人臣，這已是皇上天大的賞賜了，臣妾知道自古後宮不得幹政，可哥哥近年來的囂張跋扈，臣妾也是有所風聞的，周家是臣妾的母家，臣妾無能，不能替皇上分憂，反倒臣妾娘家的人還這麽不知分寸，還請皇上責罰。”說著，周宛靜順勢朝慕容長卿福了福身子。
“靜兒，你這是做什麽，你我夫妻，這樣的話說了豈不叫人寒心。”
“國舅是國之棟梁，又是我當年的伴讀，再說了，他也算得上是朕和皇後的‘紅娘’了，哎……真不知道，要是沒了國舅，我當年那一首首情詩，怎麽能這麽順利地送到皇後手中呢。”慕容長卿打趣道。
“皇上。”慕容長卿提起當年的情事，雖是過了這麽許多年，回想昔日情形，還是不免臉紅心跳一番。
“皇後今夜裏害羞得很呢。”
“皇上……”
“朕說過，最喜歡你撒嬌的樣子。”
“臣妾想過了，淩太傅的公子淩洛，甄將軍的公子甄遠，和兩個皇子年歲相當，又聽說文治武功是極好的，不如皇上頒了恩旨，加封淩家，甄家的兩個孩子為貝子，讓他們入宮伴讀，皇上看，如此可好？”
“可這樣一來，大將軍和丞相那邊……”
“這一次，皇上既沒有選擇周家，也不提大將軍袁家，雙方並沒有什麽利益衝突，想也不妨事的。”周宛靜似乎早有籌謀。
“靜兒，你當真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兒，這後宮有你打理，朕方可高枕無憂了。”
“臣妾見識淺陋，皇上慣會取笑臣妾的。”周宛靜皓齒微露，說不盡的萬種柔媚風情。
“朕知道，你選袁家的孩子進宮來，是因了朕對袁將軍的倚重，靜兒時處處在為朕設想。”慕容長卿動情地吻了吻周後的額頭，暖閣裏，幔帳緩緩滑落，擋住了內裏一室旖旎春光……
三日後，淩府花廳，淩太傅攜夫人，公子和小姐，一同跪下領接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淩太傅之子淩洛，品性端方，文武兼修，氣質雍華，朕心甚慰，特頒此旨加封淩洛為貝子，著三日後入宮，為太子伴讀。欽此。”皇上身邊的黃祿海，黃公公宣讀聖旨完畢，淩家上下皆有喜色，要知道，這可是無上的榮光，除了皇室宗親和外戚內親，還從來沒有外戚之子被加封為貝子，皇上如此厚待淩家，淩蕭感念聖恩，長跪不起。
“淩大人，快起來，領旨謝恩吧。”黃祿海纏著淩蕭起了身。一旁的淩曦雖小，卻也知道哥哥受到了皇上的賞賜，“太子伴讀”？不知怎地，她腦海裏一閃而過，當日禦花園裏，偶遇的那個男孩兒的身影，不，不可能的，可是，淩曦自幼聰穎，她知道，這後宮裏，除了兩位皇子外，不可能有別的那般年紀大小的男孩出現，可是，那個他，到底是誰呢？是太子？還是二皇子？她來不及細想。
“皇上聖恩浩蕩。”淩蕭感激不盡。“淩大人，這接下來還得去袁家宣旨呢。”黃祿海很是恭謹，“袁家？”淩蕭有些不解。
“是了，皇上也加封了袁家的小公子為貝子，入宮做二皇子的伴讀，這下子，二位皇子也好彼此都有個伴。”這淩家本就和袁家世代交好，當年這淩蕭和袁易本就是同科狀元，一個文舉一個武舉，又同時在朝為官，眼見著好友世交也得此佳運，更是喜不自勝了。
再者這淩洛和甄遠從小就是手帕交，情同手足，這下子一同進宮，畢業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送走了黃公公，舉家高
興，唯有淩夫人麵帶愁色，還是小淩曦細心，覺察出了母親的異樣，“娘親，你是不是舍不得哥哥入宮？”淩曦扯了扯淩夫人的衣擺，晃了晃她的小手。
“娘，您不要擔心兒子，兒子一定會好好努力，不會為淩家抹黑的。”淩洛少年老成，一副體貼懂事的樣子，淩夫人不覺已用帕子拭了拭淚。
“夫人啊，這是好事，洛兒他能成為太子的左膀右臂，將來必能成為國之棟梁。”淩蕭也寬解著夫人。
“我不在乎他做不做國之棟梁，我隻要我的洛兒能平安長大，宮裏是什麽樣的地方，他還這麽小，我真擔心……”
“娘，孩兒答應您孩兒會保護好自己，為太子盡忠，請您相信孩兒。”淩洛滿眼的堅定，讓人覺得寬心很多。
這天晚飯，淩家沉浸在喜悅之中，似乎沒有人察覺，平日裏話挺多的淩曦，今晚異常得沉默，她還在琢磨著，自己那日遇到的到底是誰，是太子，還是二皇子，可又不敢把那日的事情說出來，自己也不能像哥哥一樣進到宮裏去，下一次陪娘進宮，又不知會是什麽時候，即便進了宮，女眷也是不得見上皇子的，她小小的心裏，自從上次禦花園的偶見，便存了這段心事，這份小小的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的甜蜜的企盼。
期待再見到他，期待……她不知道她在期待著什麽，隻是，那次偶遇，那男孩子霸道的眼神，暖暖堅定的言語便早已在心裏生了根了，她也許再也無法把他從她的腦海裏抹去了。“哎……”小小年紀，竟然歎了長長的一口氣。
“我們大小姐，這是怎麽了，還歎氣氣來了。”
“哥哥。”是淩曦最愛的哥哥，最寵她的人。
“快進來啊，哥哥。”胖乎乎的小手緊緊攥著哥哥的衣袖。
“我們的小曦兒，是不是舍不得哥哥走啊，自己偷偷躲在房間裏傷心起來了。”
“哥哥？”
“晚飯都沒吃多少，一定餓了是不是，給。”淩洛背在後麵的雙手，是兩個玉碟，盛著水晶馬蹄糕和芙蓉玉顏卷，“都是你愛吃的，快吃吧。”
小淩曦卻搖了搖頭，“到底怎麽了，曦兒？”這樣反常的淩曦，他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哥哥，你去了宮裏是不是就不能常回來了？”淩曦小手托著小腦袋，一臉的天真無邪。
“宮裏規矩多著呢，應該不能常常回來，不過我問過爹爹了，爹爹說等到一年節下了就可以回來了。”
“以後曦兒要一個人了，一個人一定悶悶的，沒意思。”
“小傻瓜，哥哥不是教你讀書識字了嘛，娘親不也有教你琴棋書畫的，哪裏會無聊呢。”
“就是很無聊嘛，哥哥都不能陪人家玩了。”
“曦兒，乖啊，要是想哥哥了，就給哥哥寫信好了。”
“真的嗎？我可以給哥哥寫信？”
“小康會跟我一起進宮照顧我衣食起居，他能時常來往府裏和宮裏，以後有什麽話就叫小康代傳或者寫信給我吧，好不好？”
“哥哥，曦兒有個心願。”
“好啊，隻要是我們家曦兒的心願，哥哥就一定滿足你。”淩洛寵溺地刮了刮淩曦微微翹起的小鼻子。
“哥哥，能不能在院中，替我植一株木棉。”淩曦滿臉的期待。
“木棉？為什麽要植木棉呢，曦兒？”
“人家喜歡嘛。”
“你見過木棉？”淩家並未植過木棉。
“蜀魂寂寞有伴未，幾夜瘴花開木棉。”
“曦兒看了李義山的詩，這般有情致，便也想看看木棉的樣子了。”
“你這鬼丫頭，小小年紀，幾時變得這樣子巧思了，依我看，女孩子啊，在詩書上下太多功夫未必是好事，隻怕你讀的詩書越多，越是敏感細膩，便越生出了寂寞哀苦罷了。”
“哥哥，你瞧不起女孩子。”小淩曦不依了。
“曦兒，哥哥隻希望你一世無虞，靜享安樂……”
“哥哥，有你保護曦兒，曦兒一定會永遠平安喜樂的。快答應我嘛，好不好？”
“你說的話，哥哥幾時沒有答應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