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應生劫,情不壽
“你在怨我忘了你嗎?所以你要懲罰我?讓我看著你愛上別人,看著你為了別人受傷,為了別人傷心……”
你是誰?你在哭嗎?不要哭,為什麽我心裏也很難受啊。你不要這樣……
“對啊,你不知道我是誰。沒關係,我就當是你給我的懲罰好了……”
喂,你再說什麽……
“但是……”
但是?
“你要我的永遠,你可知我的永遠隻為你而存在?”
你,是誰?
“等我……”
君無衣想笑,沒有笑出來,扯了扯嘴角,對於突然記起的事情和她不知的未來,她已經不知該如何定位。
君無衣生在金池,是君家嫡女,生來便光環環繞。
會走路後到十歲以前一直在帝都君府生活,身邊陪伴的都是光彩奪人如君茵如君無極如韌的那般人。
十歲以後和君無極在金池君府,她學了好多,又好似什麽都沒學,幾年光陰,她過得很充實,從沒懷疑過她的新生,但是,突然想起的聲音,突然記起的遺忘的往事。
三哥,路夫也,還有誰?離開桃花間後的夢到的事情突然明朗起來。
什麽是真,什麽又是假?
君無衣愣愣的看著高台上祭拜天地的帝王。
路夫也,我和你,似乎真的沒有未來,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你瞧,剛剛互明心意,你我便先後來到新的世界。
當我以為一切重新開始,你卻又措不及防的站了出來……
大婚啊……
帝都君府,我待了近十年,卻從未碰到過你,甚至懷疑過你是否也在這個世界……
咫尺天涯,你我這般沒有緣分……多可笑!
今日朝見,我總覺得打開了一扇大門。那熟悉的眼神嗬,我追逐的不就是那個?
路夫也,不,耀夫也,你我真的緣盡於此。從此你是光國也帝,我乃君家嫡女,君臣有別,男女有分,你我再不相幹!
真相啊!
真像!
那種視萬物於芻狗的眼神……
為什麽現在才想起來?
真是悲哀與差勁……
緩緩流動在體內的是什麽?
是誰的玉佩內裏在急速流動?
宇外天地,又是誰手中的印鑒化為虛無?
看著封後大典完成,看著帝王拜祭天地,看著世人歡呼雀躍,夜涼如水,君無衣與周圍的喧囂那般格格不入。
她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麽。
這裏是神州大陸,是光國帝都,她是君家嫡女君無衣,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光是君家的臉麵,更是她背後整個金池。
質樸的金池百姓,埋骨他鄉的君家士兵…
…
君無衣從沒這般清醒的意識到她的身份,她的責任。
哥哥……
我是君無衣呢,君家嫡女君無衣!
轉身看去,他就在那裏……
仿佛一直在那裏等她,一直在等著她,注視著她,等著自己去發現,等著自己走上前去……
周圍一片雜亂,唯有他所在之處光明無限……
“哥哥,我們回金池吧。”
死寂漆黑的眼眸終於出現點點光亮,君無極仿佛活過來一般。
走上前去,抱住他的珍寶。
他說:“好,我們回家。”
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天地祭拜大典已經過去月餘,君無極在天地祭拜大典結束時,幾乎是不顧一切的帶著君無衣返回了金池。皇帝的召見,大臣的拜訪,全部推脫水土不服,交給了君茵處理。
君茵要個理由,如今回到金池,君無極也什麽也沒說。
“隻當無極任性便是。”
清幽的荷塘,靜謐如斯,金池君府,君無極淡然的在荷塘邊靜立。
“你不要再用你那看穿一切的眼睛看著我了!夜冥極,你不許再跟著我了!我不想看到你,一點都不想!”
你既不喜,我關閉心瞳便是。可是,不想看到我……那絕對不可以……
右手張開又合攏,他看向荷塘中心,麵無表情,心中卻波濤洶湧。
他沒有六七歲以前的記憶,他不知道很多事情。
光國也帝三年,他在帝都君府醒來。
小小的人驚喜的喚他哥哥,卻在視線對上後否認了他的存在。她慌張無措,仿佛被拋棄一般,委屈的哭泣。
他能聽見她的心聲,承諾做她的哥哥,這一來二去,一晃就是十年……
君無衣說他有上帝的視角,雖然不懂,卻總是很好的明白她的意思。
君無極有上帝視角,他看到的世界和大家看到的不一樣。
君無極有讀心術,他能知道每個人的內心世界。
祭拜天地的大典上,他的無衣想的什麽?
“真的是他啊,路夫也,耀夫也?”
“為什麽他會是夫也,為什麽他要是皇帝?”
“真是可笑又可悲!”
君無極坐在池邊,將手伸到池水中,明顯感覺到所有水下生物向自己靠攏,想前進卻又不敢靠的太近。
從懷中掏出一個笛子,滿腦海都是無衣內心的哭泣。
心裏很悶,為什麽聽到她那時的心聲會有窒息的感覺?為什麽他會是夫也?我更想知道我醒來時,你透過我在看誰?
壓抑得笛音響起,君無極閉上眼睛,集中精神,不去看周遭生靈似逃難的奔走。
別人看不見,他卻能看到好多好多!
有形無形,有心無心,看的真切,才更覺悲哀!
一曲吹罷,君無極睜開眼睛,他眼裏分化了兩個世界。一個和煦如初,一個如狂風過界。
低頭看水。裏麵的他有兩個影子,都是他,又都不是他……
呼喚我的名字,我就會醒來,看見我的倒影,我就會記起一切……
君無極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水中的影子緩緩並攏。鋪天蓋地的信息席卷而來。
“你要我的永遠,你可知我的永遠隻為你而存在?”
“為你而創的世界,你若不在就沒有了意義,我讓它為你陪葬,可好?”
“成神之路劫難重重,逆天的代價由我來背負。”
“我憐八方生靈,誰來憐我?”
“有些事情,比小愛更重要。”
“大愛無邊,小愛難求。不成神,便成無。”
“娘子,鳳凰齊飛於天地,我隻願與你同在。”
“吾名,吾名……夜冥極。”
“應生劫,情不壽;不成神,便成無。芻狗成,蒼生定;鳳凰飛,栩其羽。不世功,恩萬載;萬般因,步生緣。紅塵劫,淚滄海;似相思,不相識。算無遺,苦雙殺;逆天果,何長存。”
君無極低聲輕語,心底一片荒涼……
抬首站立,天地動容,神祗現,眾生叩拜!
“吾名夜冥極。”
“公子,宿找到公子了!”
回首看去,精致的少年無比激動的看著自己,眼裏的歡喜怎麽也擋不住。
是啊,你找到我了,宿。
我也找到她了……
可是我忘了她……
我眼睜睜的看著她愛上了別的男人……
再由我,親手將她拉回這命運的軌跡……
無衣……
娘子?
嗬……
應生劫,情不壽……
情不壽……
君無極走進臥室,靜靜的看著君無衣發呆的樣子。
娘子……
無衣。
如果成神的代價是你,那麽成不成神又有何意義?
無盡天外天,億萬年寂寞,你是我唯一的光,我要的也隻有你,隻能是你!
應生劫,情不壽,夜冥極也好,君無極也罷!哪怕逆天而為,拚卻所有,我也要我們在一起!
丫頭,等等,好不好?不要讓我看不見你,不要消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隻要你在,我便無所畏懼!
終有一天,會等到屬於我們的圓滿!
給我點時間……
一線生機,會有的,屬於我們的一線生機……
我這樣相信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