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也許還來得及
“那我祝你們白頭偕老！天長地久！”曲溫如的心已經痛得幾近麻木，她尖長的指甲嵌進皮膚內，卻感受不到半分疼意。對著薛梓墨離去的身影，她幾乎是嘶吼出聲。
薛梓墨的腳步在一刹那頓住，英俊的臉龐似是罩上了一層烏雲，站在他身旁，能清晰地感到他周身彌漫出的憂傷與絕望。
“是麽，謝謝。”薛梓墨喑啞著喉道，他無力地**著蒼白的嘴角，“砰”地一聲將自己關進臥室之中。
“薛梓墨！混蛋！”曲溫如憤怒而絕望的聲音久久回蕩在別墅之中，她的身體完全不聽從大腦的使喚，顫抖著身體走到客廳，終於忍不住失控起來，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地上砸去，聽到那破碎的聲音，心裏竟一陣滿足，於是，整個客廳頓時被她砸的隻剩下一片廢墟，就連那掛在牆壁上，薛梓墨拍了十幾萬買來的壁畫也被她摔了個粉碎。
“哎喲，曲小姐哎，別摔了別摔了，這麽多值錢的東西都被你摔成這樣，總裁還不罵死你喲……”張嫂終於急急地跑出來，扼住她失控的舉動。
“放開我！誰稀罕他！”曲溫如的力氣驚人，一下將張嫂摔倒在地。
薛梓墨聽到聲響，急忙開門走進客廳，頓時愕然地望著滿屋狼藉。
坐在地上的張嫂扶著腰連聲叫痛，而曲溫如坐在一地碎片之中，眸色空洞，小手緊緊抱著一幅相框，如同在珍惜一件美好的奢侈品一般，帶著恬靜的笑意，讓人很難想象客廳內的狼狽不堪是她造成的。
“張嫂，你先去臥室休息。”薛梓墨沉聲道，跨過碎片，鞋底觸到碎片，發出刺耳的咯吱聲，他走到曲溫如身邊，定定地看著她。
似是感受到他的氣息，曲溫如抬起淚眼朦朧的小臉，淡漠一笑：“薛梓墨，我不可能真心為你們祝福。”
望著她幾近慘白的麵龐，薛梓墨心口幾乎是疼得難以呼吸，他蹲下身，用紙巾拭去她的眼淚，自始至終都是沉默不語地凝視著她，也許此刻的無聲陪伴，才能表達最深的愛。
他低頭瞥到她懷抱的相框，那是他們出去旅行的照片，一直被薛梓墨放在電視機上。她在砸東西的時候偶然看到了，頓時停止了動作，將其取下來，如獲珍寶般捧在懷裏，像是捧著他們最後的記憶。
薛梓墨在她身邊，定定站了一個下午，直到雙腿開始發顫，他才坐在她身旁，卻發現她已經睡熟了。
寬大的手掌滑過她潔白的麵頰，她的安靜祥和，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
怕她睡在這裏著涼，薛梓墨攔腰抱起她走向內屋。懷中的人很輕很輕，對他來說幾乎沒有重量。
他小心將她安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後，自己也躺在她身側，仔細端詳著她絕美的睡顏。
因為，也許以後就看不到了，你睡熟時的模樣。所以我會認真地記住此刻，好讓我在沒有你的夜晚慢慢品味。薛梓墨含淚而笑，冰涼的淚滴慢慢落在曲溫如臉頰上。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照樣過著主仆的生活，隻是曲溫如每每麵對他的時候，都下意識地遠離他一步。
對於她的疏離，薛梓墨細心看在眼底，卻隻能無奈而蒼涼地笑笑。他明白，婚期將至，一切必須回歸到現實之中去。
那天，柳素素選擇了一個不錯的黃道吉日與他成婚
，在下周的星期二。她絕對是個積極分子，一切的安排幾乎都由她布置，包括舉辦的酒店。
“梓墨，今天陪我選婚紗去吧。”柳素素在電話裏，笑聲如銀鈴般動聽。
“嗯。”薛梓墨坐在辦公室裏，麵無表情地答應下來，心裏是極不情願的。
下午時分，他們相約在相愛婚紗館，光從外觀看上去就給人奢侈不菲的感覺，兩人一同進入，郎才女貌，惹來一陣圍觀。
柳素素是知名舞蹈演員，身材保持得非常出色，前凸後翹，纖纖細腰，穿上夢幻般的婚紗裙，更是美若天仙，她照著鏡子，滿意地繞著圈，裙擺飄飄，宛若下凡的仙子般楚楚動人。
薛梓墨出神地望著她，思緒卻一下飛到六年前與曲溫如一起選婚紗的場景之中，那時她也試穿過不少婚紗，也許是第一次穿這麽漂亮的衣服，她興奮地圍著他轉圈，像個孩子似的活潑可愛。最後，她卻脫下一身華貴的婚紗，指著一件做工最粗糙的說喜歡，薛梓墨一看價格，那是最便宜的一件。她是不想多花他的錢，才穿上最低檔的婚紗完成了婚禮。
“梓墨，我好看嗎？”柳素素高興地站在他麵前，帶著盈盈笑意，但見他眸色空洞，她才不滿地推推他：“梓墨！”
“嗯。”薛梓墨回過神來，望著麵前如仙子般動人的柳素素，他卻高興不起來。
“漂亮。”他點頭，誠實地說道。
漂亮是漂亮，可惜他不喜歡。
最終，在售貨員推薦之下，柳素素挑中一件天藍色的婚紗，在打包之際，售貨員還笑眯眯地對薛梓墨說：“您的夫人端莊美麗，您也氣質不凡，一對絕佳的金童玉女，真是幸福呢。”
“謝謝。”薛梓墨沉聲道，語氣似乎夾雜著一絲不耐煩。
拎著袋子回到車上，薛梓墨作勢想要送她回家，柳素素卻紅著臉阻止：“我們就要結婚了，不能帶我去你家嗎？”
薛梓墨眉色一滯，想起家中還有曲溫如，便斷然拒絕。誰知柳素素固執地不依不饒，非要去他的別墅內過夜，也許是想要更快得到這個男人，她竟直接開門下車，打了出租離開。
“該死！”薛梓墨猛地一踩油門，疾馳到別墅門口。
“幹什麽，急吼吼的。”曲溫如見他急匆匆地進門，便上前幫他脫下外套，眉色微皺。
“柳素素要來了，我在門口攔住她，你別下來。”薛梓墨脫下外套後，急急出了門。留下曲溫如一人呆愣在原地。
“行了，你給我回去。”薛梓墨麵無表情地拉起柳素素的手臂，向自己的車走去。
“我不回去！梓墨，你為什麽不接受我！”柳素素死死掙紮著，卻絲毫擺脫不出他的束縛。
“不準胡鬧！”薛梓墨打開車門，一把將她塞入車內。
一路哭鬧之中，薛梓墨終於把她送回了家。
“梓墨啊，謝謝你了。”孫穎親昵地摟著柳素素的肩膀，笑道。
“這是她的婚紗，婚禮當天記得穿上。”薛梓墨淡淡掃視著二人，將婚紗扔在桌上後，漠然地起身離開。
“梓墨……”柳素素趴在母親的懷中嚶嚶哭泣，“他為什麽不接受我……”
“素素，給他時間吧，給他足夠的時間和愛，我相信梓墨一定會被感動的。”孫穎輕輕拍著女兒的背，心疼
地彎眉說道。
“真的會嗎……”柳素素微微闔上雙眸，時間和愛，她給的夠多了，可薛梓墨依舊沉浸在曲溫如的溫柔鄉中，連正眼都沒有看過她一次！
而且，那一天在薛家大宅裏，薛梓墨也明確表示相信孩子不是曲溫如殺的，並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
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知道了嗎？不，不可能，夏威夷那邊的消息傳來說一切都很安全，沒有人侵入，那祖孫倆也過得很快活，不可能會被發現……
那到底是……
柳素素捂著跳得發狂的心口，竟渾身感到恐懼不安起來，仿佛她的一切罪行都即將揭開，公諸於世……
薛梓墨回到家中時，曲溫如剛好洗完澡出浴，她隻裹了條浴巾，露出光潔的雙臂，見他突然出現坐在沙發上，腳步頓時停下，神色呆滯：“你回來了？”
薛梓墨頗有興趣地打量著她，邪魅笑道：“嗯。穿成這樣等我回來？”
曲溫如捂著胸口處，臉色緋紅地走進臥室，還不忘罵了句：“才不是呢，變態！”
“嗬嗬……”薛梓墨倒是好心情地笑出了聲，卻倏爾眉色低斂，這樣與她共度在一屋簷下的日子，不知還有多久。
想罷，他走進臥室，坐在身後，拿起吹風機，細細地幫她吹著濕潤的發絲。
“謝謝。”曲溫如臉色一紅，任他柔軟的指尖觸及自己的頭皮，一股股暖意流遍了全身，她不禁輕輕將頭靠在他胸膛處，困乏地閉上雙眸。
“夏威夷地帶的別墅，最低也要80幾萬美元，但柳素素的賬戶上並沒有這一筆的消費記錄。”
“貸款呢？”薛梓墨抬眸，沉聲道。
“沒有。”左煦翻了翻文件，搖頭道。
“那幾日她的通話記錄呢？”薛梓墨又問道。
“有的，倒是很奇怪，她一天至少打給陸子圖三通，難道是陸子圖幫助她？不可能吧，陸子圖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左煦皺眉望向薛梓墨，低聲道。
“有什麽不可能，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記住，不能放過一切可能，去查陸子圖的賬戶！”薛梓墨聲音中透著嚴厲，他不能再等下去，再錯過，也許就造成一生的遺憾了。他思忖著，在婚禮前查清楚柳素素是犯人，應該還有機會挽回。
“好，我知道了。”左煦見他神色緊張，收起一臉嬉笑，大步跨出辦公室。
不出半小時，他神色慘白地走了進來。
“怎麽樣了？”薛梓墨急切地問道。
“如你所料。”左煦將一疊文件放置在他麵前，上麵清楚地記錄著三年前的一筆100萬美元的巨款。
“嗬。”薛梓墨兩指捏著文件，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說，他們買別墅的原因是什麽？”左煦有些不解地問道。
薛梓墨將文件小心地折疊好放入西裝內口袋中，拿出手機，匆忙撥了個號碼：“今天下午去夏威夷的機票，馬上訂下來，兩張。”
掛下電話，他眸色鎮靜，命令道：“除了掩護自己的罪行，我還真想不到別的原因。在夏威夷那片別墅區裏，一定有證明三年前凶手就是柳素素和陸子圖的證據。你今晚和我一起去。”
左煦一怔，有些摸不著頭腦地點了頭：“是，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