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切都劃上句點
“師傅，到123號，薛家大宅，拜托了！”天色微暗，下著細細的雨。曲溫如穿著一身病號服便跑出醫院，直接攔了輛出租車。
“好叻。”司機頷首，一踩油門，飛馳而出。
“溫如！”杜琴諾踏著高跟鞋急急追到醫院門外，遺憾的是沒能趕上，看到的隻是發動機留下的嫋嫋尾氣。
杜琴諾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回病房，麵對一臉焦急的曲芊芊搖了搖頭：“沒趕上。”
“對不起……都怪我！若不是我急著跑來跟姐說，她也不會拋下一身的病離開……琴諾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曲芊芊哭得梨花帶雨，撲到杜琴諾懷中，傷心地嚶嚀著。
“傻丫頭，這不怪你。你關心溫如，我們都明白的。”杜琴諾隱忍住滿眼淚水，撫著她的背輕聲道。
“對了，醫生怎麽說的？他怎麽樣了？”杜琴諾輕歎一聲坐到陸子圖身邊，細心地為他拭去滿臉汗珠。這或許隻是一個朋友間互相關心的小動作，但在左煦的眼中就顯得非常刺眼。
“哼，才離開我幾天，就急著找別的男人了？”左煦不知何時出現在病房門口，輕蔑地哼一聲，高大的身軀投下一片陰影，將她小小的軀體圈住，似是霸道地宣布她的所有權在於他左煦。
“左先生，我們似乎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杜琴諾有些驚愕地轉頭望向他，想起那日的淩辱，粉拳捏緊惡狠狠地拋下一句話。
“哦，是嗎？杜小姐，難道不記得你那日在我的床上……”左煦邪笑著俯下身，“忘情歡樂的模樣了？”
“左煦，你無恥！”杜琴諾氣得牙癢癢，那日去他家，絕對是她一輩子犯下的最大的錯誤！十指藏在裙間狠狠捏緊，她背對著他，低聲抽泣。
“怎麽，逗你幾句就傷心了？好了好了，不哭了。”左煦一見她落淚，就心疼成什麽樣子，連忙扶住她的肩膀，讓她偎在自己懷中。
“左煦……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杜琴諾嚶嚶哭著，沒有掙開他。
她貪戀此刻窩在他懷中的美好，溫暖如斯，足以驅散心中一切的寒冷。
黃綠色出租車穩穩停在薛家大宅門口，曲溫如付錢道謝後下了車，抬眼望著金質門牌上清晰地刻著“薛氏大宅”四個字，心口一陣陣縮緊。
走進大院，來到房門口時，她下意識瞥了眼車庫，有些慶幸地長舒一口氣：父母的車還沒走，應該還來得及。
她定了定勇氣，顫抖著雙手按下了門鈴。
“叮咚……”
“誰呀？”門內傳來的是孫管家的聲音。
隨著“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孫管家有些驚詫地望著站在麵前，發絲被浸濕，全身上下一片白色病號服的曲溫如，驚叫道：“你怎麽在這！”
“讓我進去。”曲溫如絲毫不理睬她的驚愕，直接繞過她的身體跨入大門。
薛家正廳
內燈光輝煌，此時卻閃亮得刺痛了曲溫如的雙眼。
“爸，媽。”她的出現，無疑讓在場震驚四座。薛梓墨淡淡側首瞥向曲溫如，她的發絲被雨水浸濕透披在腰間，竟有種淩亂的美。蒼涼的臉頰經過雨水的洗禮，顯得更幹淨晶瑩，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內還含著未抹去的淚，清澈透亮的目光，無論看向誰都叫人心頭一動。
最先起身的是曲毅年，他緩步走到曲溫如身邊，輕摟著她的肩膀，柔聲問道：“溫如，你怎麽來了？”
曲溫如有些失控地抹淚：“爸，我不簽字，我絕不離婚！”
曲毅年一愣，為難地笑笑：“溫如，聽爸的話，隻是分開一年，等你的風頭過去後，再和梓墨複婚，好不好？”
誰知，曲溫如根本聽不進去，她捂著耳朵，死命地搖著頭，目光渙散不堪：“爸，我不要，我不會簽字的……”
“溫如，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到薛家來，不知道要先喊人嗎？”劉靜萍起身，厭惡地瞪了她一眼，心裏暗罵著這個女兒把自己的顏麵都丟了個盡。
“算了，靜萍。你們心平氣和和曲溫如談談，她一定會答應的。”劉世鳳倒是做起和事老來，一改之前的淩厲，拉著劉靜萍坐下。
“溫如啊，梓墨現在受到你這事兒的影響後，公司業績急劇下降，我們的意思不是要趕你走，而是你暫時離開他身邊，避一避，等這件事平息下來了，你再和梓墨複婚。”薛雲雨心平氣和道。
曲溫如想起薛雲雨在醫院裏怎樣對她破口大罵，怎樣告訴她一定會整垮曲家的話，心頭就升起一股涼氣：“抱歉，我不能答應。”
“哼，你這個丫頭，還挺倔。”劉世鳳環胸抱臂，有些不滿地冷哼一聲。高傲地揚著頭顱，拿起一旁掛著的背包，從裏麵掏出一張嶄新的支票，重重拍在曲溫如麵前：“敬酒不吃吃罰酒。離開我家梓墨，這上麵的數字應該會讓你滿意。”說罷，有些得意地瞥了眼劉靜萍與曲毅年，似乎吃定了他們一定會被這張支票所打動。
曲溫如輕蔑地冷笑一聲，白皙的小手顫抖著接過支票。她不知道上麵寫了幾個零，也不知道這對父母有多大的誘惑，所以她雙手並用，三下五除二將它撕得粉碎，再禮貌地捧在手心，在全場驚詫的眼光下，將這團廢紙丟入垃圾桶內。
“你……”劉世鳳驚愕地瞪著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這個丫頭，居然敢侮辱她！
“你的支票我要不起，我想要的，隻是維持這段婚姻。”曲溫如的十指因為緊攥而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色，腹間的疼痛陣陣襲來，後背被汗水濕了一大片。可她依舊隱忍著，堅定不移的目光望向薛梓墨。
而看到巨額支票被曲溫如親手撕掉的劉靜萍更是心疼地捂住心口，獨自暗怨曲溫如是個瘋子。
“梓墨，你決定吧，一切選擇權都交給你，離婚我說了算，簽字還是得由你們二人親手所簽。
”薛雲雨打破了僵持的局麵，鋒利的目光直直落到薛梓墨身上。
那麽，梓墨，就讓我看看你的成長吧。他半眯著眼睛，淩厲的目光時時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是。”薛梓墨頷首，深如幽潭的眸內滿是曲溫如看不懂的表情。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柳素素的鳳眸微挑，一動不動地望著心愛男人，一時有些期待他的選擇。
薛梓墨微微一笑，走到桌旁，輕巧地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此時，這份雪白的文件入手，竟有種說不出的沉重。
他從上衣右口袋抽出一根金筆，快速地翻動著文件，一直翻到最後一頁。
柳素素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蕩漾開，她嘲諷地望向臉色慘白的曲溫如，頓時感到久違的心花怒放。
看來，一切的努力都沒白費！
“不要！”曲溫如邁著沉重的步伐上前，伸手欲做最後一次掙紮，想要搶走薛梓墨手中的筆。
但，一切都晚了，薛梓墨早在她伸手挽救前，利落地將名字簽下。
“不可以！薛梓墨！你怎麽可以……”曲溫如的指尖觸到冰冷的筆蓋，無力地哭倒在他鞋邊，嬌小的身軀擰成一團，蒼白的小臉慢慢失去血色，宛如即將凋敗的花朵，一點點零落……
“曲溫如，簽字吧。”薛梓墨不著痕跡地蹲下身拉起她，將手中的協議拍在她手中，絕情而冰冷的眸子生生刺痛她的心。
柳素素屏著呼吸，等待曲溫如的回應。
“薛梓墨，你愛過我嗎？”曲溫如的眼眸空洞一片，糯糯的聲音帶著一種弱不禁風的痛楚。
也許，她早該知道答案是什麽。
“沒有。”薛梓墨抿唇，淡然道。隻是不經意間斂去了殷紅的眼圈，和眼底深深的傷痛。
他到底要下多大的決心，才能說出這樣違心的話。
“沒有嗎？”曲溫如聽到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宛如一塊巨石重壓在心頭。伴隨著心口的一窒，最終，她斂眸，顫抖著手接過金筆，簽下“曲溫如”三個字。
金筆應聲而落，當她將“如”的最後一筆寫下時，感到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得一幹二淨，眼前一黑，側倒在冰涼的原木地板上，發出沉悶駭人的一聲響。
“溫如！”曲毅年心疼女兒，連忙上前一把推開薛梓墨，攔腰將昏厥的曲溫如抱起，衝出薛家大門外。
“老公啊！”劉靜萍也提著裙擺，隨著曲毅年奔出門外。
薛梓墨起身，黑眸低斂，心口的疼痛一觸即發。他無力地將協議書放到薛雲雨麵前，微弱的聲音出唇：“我累了，先上樓了。”說罷，冷峻的眸光掃向柳素素與孫穎二人，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他的用意。他眉角微低，輕抿薄唇，抬步上樓。一步一步，拖鞋聲悶響在樓梯間，帶著無言的痛。
終於結束了，這段磕磕絆絆的婚姻，在無聲的掙紮中劃下了句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