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離婚是最好的選擇
那晚,曲溫如一直沒睡好。因為隻要閉上眼,孩子悲戚的哭聲便會如冤魂般一陣陣回蕩在耳邊,她甚至感覺到孩子的小手在攥著她的衣角,乞求著她不要離開。她還能親眼看見那團模糊的血水,正大片地蔓延……
當曲溫如疲倦地睜開眼時,正坐在一輛囚車中,像極了古代那種即將上了斷頭台的罪犯被當街遊走示眾。她的發絲淩亂不堪,遮住了半張臉,蒼白如紙的臉上刻畫著悲憫的神情。
“不要臉!連自己的孩子都殘害!”圍觀的市民忿忿地將一隻雞蛋直直砸到她頭頂,伴隨著一陣疼痛,黏稠的蛋清順著發絲而下,狼狽的模樣引來旁人一陣滿足的大笑。
“咯咯咯……梓墨,你看她的樣子!平時心高氣傲,從不正眼看人,現在呢,噗哈哈……”耳邊傳來柳素素的嬌笑聲,曲溫如聽聞,隻是落寞地揚揚唇角,不理會地繼續走著。
走到斷頭台前,她一直低著頭,直到望見站在眼前的一雙黑色皮鞋。
那雙鞋子鋥亮得有些晃眼,她無力地仰首,倏地對上薛梓墨深如幽潭的眸子,他一身阿瑪尼西裝,手臂上搭著一隻嬌柔的手,而手的主人柳素素正惡狠狠地朝她笑著:“曲溫如,你也有今天。”
曲溫如苦笑,轉身走向斷頭台之際,突然聽見身後的薛梓墨沉聲道:“等一下。”
她有些愕然地回首,清澈的眸光直直落在他身上,等待著他的問話。
然而,他還未開口,清晨的曙光便打斷了這場夢境。曲溫如猛地醒來,眼前一片白色,護士醫生行走匆匆,還好,一切如初。
她拍著胸脯,神色凝重地半倚在枕頭上,臉上的浮腫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但心口的傷痕卻蔓延得越來越深。
“溫如。”門口,響起溫潤的聲音。她下意識抬眸望去,陸子圖正捧著一束花,笑意濃濃地站在醫院門口望著她。
“你……你怎麽來了?”她驚愕地一怔,蒼白的唇蠕動著。
“我來看看你。”陸子圖走進來,帶著溫和的笑意將花束插入瓶內,坐在她身邊,撫著她的額頭,有些擔憂地蹙眉道:“有點發燒呢。”
“呃,沒關係的。”曲溫如感動地抽抽鼻子,卻不習慣地扭過頭,避開他的碰觸。
“嗯。感覺怎麽樣,還疼嗎?”陸子圖的笑容在晨曦之下愈發顯得醉人,好像稍微對上他含笑的眸子,就會沉淪到無法自拔。
“不疼了。”曲溫如老實說道,努力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然而,藏在被單下
的手指卻狠狠攥緊。
她怎麽會不疼?稍微一個小動作便會引來全身撕扯般的疼痛。小產畢竟是藥物所致,而且已經是第二次,對身體的傷害有多嚴重,她也能預料到。
“對我還說謊,你看看你,汗都濕一背了,叫護士來給你換件衣服吧。”陸子圖寵溺地笑著,眼裏透著心疼和內疚。
她明明疼得全身發抖,卻硬撐著笑意告訴他不疼。為什麽他最愛的溫如總是這麽倔強,總是讓他心疼得無法自拔。
“對不起。”曲溫如見被識破了,隻能無奈地抽抽嘴角,將小臉埋入被褥中。
“咚咚……”門口傳來禮貌的敲門聲,“曲小姐。”
“嗯,進來吧。”曲溫如弱弱道。
來人是張護士長,她握著報告單,沒什麽表情地開口:“曲小姐,您的醫藥費到現在還沒有支付,加上住院費一共是這麽多,您看看吧。”一邊說著,一邊還偷偷瞄著神態自若的陸子圖,暗暗花癡居然能碰到這麽好看的男生,真是好運極了。
曲溫如麵無表情地接過,望向上麵的數字,有些頭疼地皺眉:“這麽多?”
“曲小姐,我們是正規醫院,絕不會欺騙病人,您的病是藥物導致的……”
“行,別說了,我付。”她驀然打斷護士的話,眉心皺起。她知道接下來護士將要說什麽,隻是不願意再聽到那殘酷的事實。
曲溫如吃力地伸手從包內拿出一張卡遞給護士,見她出去後才笑著暗歎道:“現在物價真高,連個止痛劑都上千,我還是忍忍痛,省點錢吧。”
陸子圖笑著將指尖伸入她發絲間:“別太勉強自己,我會盡力幫你。”
“你都幫了我這麽多,我怎麽好意思再請求你?”曲溫如含笑搖搖頭,躺在枕頭上,一滴清亮的淚猝不及防地落下。
氣氛沉寂得有些可怕,陸子圖十指交錯,心口猛跳。
“陸子圖,你相信我嗎?你相信我什麽都沒做嗎?”曲溫如望著天花板,淡淡啟唇。
陸子圖一怔,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短暫的沉默竟讓曲溫如輕笑出聲:“是嗎,連你也不相信我。”她背過身去,身體慢慢縮成一團。
“我沒有……”陸子圖忙開口道,卻被她的一隻小手攔住,她的聲音淡淡的,帶著不易察覺的傷痕:“沒事,我累了,想睡一會。”
陸子圖皺眉坐下,為她掖好被角:“好,睡吧,我等你。”
曲溫如不知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小聲地
哼了聲“嗯”,隨後沉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她緩緩睜開模糊的眼簾,一張熟悉清秀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琴諾?”她有些驚喜地一笑,眸眼彎彎,純淨如水。
“傻子,我來了!”杜琴諾見她醒來,氣憤地罵了一句,眼角微濕。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曲溫如像個受氣的小媳婦般低下頭,唇邊卻洋溢著難得的笑意。
“我聽到你的消息,急得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天中午才從美國趕回來!你這臭丫頭,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她嗔罵道,淚光點點,一把握住曲溫如冰涼的小手。
“害得我連手術都沒做就回來了……你煩死了……每次都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我跟你說過了,為了那個男人,不值啊!”杜琴諾的玉手狠狠拍著桌子,大聲責怪道。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離婚是對你來說最好選擇!我不能看你再這樣傷害自己了!那個柳素素,絕對跟這事兒脫不了幹係!你去找薛梓墨說啊!你怎麽不說呢!”杜琴諾的聲音越來越大,緊握著曲溫如的手,嬌嫩的臉頰旁因為激動而冒出細細汗珠。
“琴諾,你冷靜點,溫如是病人。”一旁的陸子圖忙拉開她,生怕她會傷到溫如哪裏。
“杜琴諾!你個不要臉的東西,有本事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門口,不知何時站著兩個人,曲溫如下意識抬首望去,滿臉孩子氣的笑容頓時凝固在唇角。
門口的男人身形頎長,眼眸內閃著寒冽的光芒,五官筆挺,薄唇微抿,修身的西裝穿在他身上,多了幾分與世隔絕的孤傲。
曲溫如眯眼凝視著他,竟突然對這與她同床共枕3年的男人感到陌生起來。
“我說怎麽了?別以為你有薛梓墨替你撐腰!”杜琴諾依舊不怕死地叉著腰,粉唇嘟起,氣呼呼道。
“你……梓墨,你看她欺負我!”柳素素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絲毫對不上話,隻能像個受氣的女孩般搖著薛梓墨的手臂撒嬌。
薛梓墨一向不喜歡女人太粘人,這一點,曲溫如是非常明白的。
然而,他卻沒有推開柳素素,而是更將她往懷裏摟了摟,低磁的聲音緩緩從喉間流出:“對於這種無關緊要的人,何必浪費時間?你忘了這次來的目的了?嗯?”說罷,動作曖昧地伸出大掌,摩挲著她的長發。
曲溫如聽罷,臉色“唰”地變白,藏在床單下,纖弱的手指慢慢收緊,心口疼痛得好如窒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