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劍芒
初一不好再拒絕，連聲道謝之後，輕輕地扣上了門，便離開了。
而此時還在房中的陸之雅早已乖巧地坐於布毯之上，開始練習彈琴，“二哥，你還是這樣……”
陸府裏最無架子的少爺，大概就是二少爺……陸之衍了。
日子的步伐過了緊些，很快陸家嫡長小姐陸之悅的生辰也到了。大夫人為了這事，早在半月之前就開始謀劃了。賓客，禮單，布置都要她來負責。
說起陸之悅，天下人都隻會用四個字形容……貌美藝佳。雖然陸之瑤也被如此稱讚，但即使這樣，也會有高低之分，而陸之悅，卻是上品。
而今年的選秀也要開始了，陸之悅早已名動天下，連皇帝也似乎對她很有意，這時候又恰逢上陸之悅的生辰，陸家是如何也不會怠慢了她。
三夫人從鴛鴦那裏接到大夫人送過來的膳食單子臉色一瞬間就變得很難看了起來，“單單菜品就如此，陸府如今正是經濟緊縮的時候，這又是辦生辰又是辦婚嫁，排場都不小，如何擔當得起？”
“那……夫人，這次大夫人如此大的排場，為三小姐辦生辰，若是以此事同老爺說，夫人也討不了好處……”鴛鴦奉茶道。
三夫人點頭，皺眉說道：“大夫人現在在哪？”
“今個大夫人說是要同老爺去園子賞花，六夫人也同去了。”
“收拾一下，到隔壁叫上初一，我們一同去園子。”三夫人說著起身，放下了茶杯。
此時穀雨剛過，園子裏正值百花齊放的時季，還沒見園子，就聞見了一陣花香。三夫人更是皺眉，拿著帕子捂住了口鼻。
遠遠地就聽見不遠處的地方傳來歡笑聲，三夫人快速走去，先是給老爺請安，然後找了一處席位坐下。
陸佑年知道三夫人是素來不喜歡來園子的，特別是春季，一旦聞見這花香，就會過敏。
“柳兒，今個不是說不來的？”柳兒是三夫人的閨名。
三夫人笑著說道：“姐姐妹妹們這都來了，我一個人呆在東閣也是寂寞，就朝著這熱鬧的地方來了。”
初一不知道三夫人為何會帶著自己來這裏，目光無意間落在了陸佑年的身上。陸佑年，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了，似乎又衰老了些。當初進入陸家的時候，待她最好的也便是陸佑年了。
“爹爹，今日可是個好日子，不如讓我給大家奏一曲，如何？”發聲的是陸之悅，她此時身著華麗的衣裝，站起身來說道。
陸佑年點頭，“許久不聽悅兒的曲子了。”
接著，陸之悅便讓人去取琴，手指靈活地開始撫琴。陸之瑤不屑地看了一眼陸之悅，倒也不多說什麽。
一連串悅耳的曲調從陸之悅的指下滑落下來，配著這悠悠的花香，倒是一番享受。
一曲完畢，陸佑年鼓起了掌，大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悅兒如此聰慧，想必入宮之後也會大大得寵。”
陸之悅微微笑著，“娘親，還有妹妹呢，我兩姐妹如今一同入宮，你隻如此稱讚我，妹妹大會吃醋。”
陸之瑤搖頭，一派賢淑德樣子，“怎麽會，妹妹一向不如姐姐，大夫人如此稱讚姐姐，也是實至名歸。這次姐姐生辰也快到了，妹妹已經為姐姐準備了一個大禮
。”
陸之悅聽到這裏，隻是捂著嘴笑著，說起來，陸之瑤不管怎麽跟自己鬥，自己都是個嫡大小姐，她卻是區區一個妾室所生。
“那姐姐就期待妹妹的大禮了。”
大夫人微微一笑，“這兩姐妹關係倒是不錯，之遙如此懂得謙讓，妹妹，你說呢？”
大夫人如此意有所指地在眾人前挑釁，也不是一日的事情了。故意打著陸之瑤的名頭罵著三夫人不懂謙讓。
“姐姐說得也不大對，妹妹倒是覺得有些東西該讓的讓，不該讓的……到底還是不該讓。”陸佑年在此，誰都表麵笑著，倒是底下的刀光劍影已經殺得不可開交了。
陸佑年輕咳一聲，為著陸家的家主這些年來，正室同妾室之間關係一向不融於水火，但家家也都是如此……
“剛剛聽瑤兒說起悅兒的生辰，為父也準備了一個大禮。靜兒，生辰事宜準備得如何了？”陸佑年轉移話題說道。
大夫人微微一笑，“老爺不必擔心，需要購置的東西我已經安排好去賬房領好銀子了。但關於膳食方麵還有酒方麵，就要麻煩兩位妹妹了。”
六夫人應聲，她一向接管著陸府的美酒供應。
“姐姐給我的賬單我已經看過了，按著姐姐所說的那般準備也好。本來想就手操辦這事，突然想起姐姐前些日子介紹來我這學習的丫鬟，倒是靈巧得很，學了一段日子，倒沒什麽實踐，我就想著將此事交給初一。姐姐，你覺得如何？”三夫人瞧著大夫人說道。
初一一愣，陸之悅的生辰膳食部分要交由自己處理？三夫人何時會如此做，心甘情願地將手中的權力交出？就算自己說願意當她那邊的人了，但這些日子的相處之下，三夫人並不是那種願意太過相信他人的人……
大夫人輕歎一口氣，“妹妹如此盛情，我倒是怕初一這才學習未有多久，怕是擔不了這個擔子。”
三夫人笑著搖頭，“既然是大夫人推薦過來的人，當然會是有些本事的。初一，這事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做，不要給大夫人丟臉。”
“是，奴婢定會好好地完成此事。”本就已經進退無法了，再加上三夫人話語之中的步步緊逼，根本無法拒絕了。
大夫人臉色稍冷，她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就此推給三夫人，若是她有一處完成得不好，就可以拿這事做文章，讓她交出米莊的職權。但沒想到的是，這事居然又由著她推給了自己！因為初一表麵上就是自己的人！
“要是初一這丫頭完成得不錯，妹妹也能放心地讓初一協助你負責米莊的事物了吧。”
賞花沒過多久也就結束了，陸佑年攜著大夫人也一同離開了。
六夫人上前同三夫人道別，三夫人卻攔住了她，“妹妹如今見著姐姐就躲，是發生何事了？”三夫人滿臉嘲諷地說道。
六夫人一臉委屈，拉著兩個孩子的手鬆開了，“碧浣，帶著孩子先回去吧。”
三夫人也讓初一和鴛鴦先行離開，此時園子裏隻留下了三夫人同六夫人。
碧浣拉著孩子同初一走得一前一後，其中一個小女孩頑皮地上前拉住了初一的裙子。
初一回頭去看，是陸家最小的小姐……陸之妤，今年隻有五六歲的年紀，是六夫人柳氏所出
。同時柳氏還生育了一個男孩，也就是陸之夜，也才有十歲的年紀。
“見過九少爺，十小姐。”初一看著陸之妤的樣子，突然想起了自己死去的那個孩子。已經一歲了，要是活著的話，不出三四年，也會走路，也會這樣可愛了。可是，一切都如同恍如隔世一般，過去的一切再也不會屬於她了。
碧浣朝著發呆的初一莞爾一笑，便去拉陸之妤。
陸之夜同陸之妤在生前的時候也隻見過一麵，始終陪在六夫人的身邊，特別是陸之夜，明明已經十歲的年紀了，卻總是一副膽怯的樣子。
陸之妤卻不願鬆開初一的裙子，“姐姐，我不想回去，娘親都不給我出門。”
碧浣聽陸之妤如此說，便有些急了，隻好蹲下身說道：“小姐，你若是不回去，待會夫人又該生氣了。”
陸之妤聽到這裏，隻好癟著小嘴鬆開了初一的裙子，初一笑著蹲下身，摸了摸陸之妤的腦袋，笑著說道：“十小姐要聽夫人的話，夫人肯定是擔心十小姐出門不安全。等到十小姐長大，能保護自己了，就能出門了。”
陸之妤看著初一的笑容，微微愣了一下，點頭算是認同了初一的說法，陸之夜抓住陸之妤的小手，瞧了一眼初一，急切地說道：“快走吧。”
初一看著三人遠去的身影，突然心生了好奇，六夫人竟然不讓自己的女兒出門？雖說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出門有些危險，但這年紀的孩子也都愛玩，找丫鬟小廝陪著也就不必擔心了，但看著陸之妤的樣子，倒是完全門禁。
還有陸之夜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十歲孩子的摸樣了。還有之前他看自己的那眼神，也是充滿防備的。到底事發什麽事情？
而今日，三夫人也攔下了六夫人……
三夫人將賬單給了初一，“這是陸之悅生辰上要準備的菜肴，上麵的食材就交給你了。”
“預算是多少？”初一看著賬單上的食材皺眉說道。
“一萬兩銀子。擺宴席十來桌，邀請朝廷各位大人前來。”
初一咬住下唇，雖然她不知這賬單上的這菜價格到底如何，但單單看名字就知道絕對不會低。一萬兩的預算，也略微有些少了。
但這賬單也讓初一反應過來，為何三夫人會主動交出權力了。三夫人也肯定知道一萬兩銀子肯定不夠預算，卻不能當著老爺或是大夫人的麵上提起這事，若是說了，老爺從皇商，做得是玉器絲綢之類的供應，根本不懂食材價格這類事情，這時候大夫人肯定會說三夫人辦事不利，以此作為打擊，然後再把這事交給他人，以此變相剝奪三夫人的權力。這樣的話，三夫人不僅丟了麵子，也丟了能力。
若是三夫人主動交出權力，再接著機會反捅大夫人一刀的話，那勝利的對象，就會是三夫人了。至於權力方麵，她日後肯定能想辦法收回來的。
“若是無大礙的話，就下去著手準備吧。”三夫人見初一不說話，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奴婢告退，夫人這幾日可否給我幾個人手？還有允許出門的通令……”在陸府的丫鬟小廝，若不是屬於采購階級的，沒有主子的允許，是不許踏出陸府一步的。
三夫人喚道鴛鴦，吩咐她給初一配備些人手，鴛鴦點頭，又交給初一一張通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