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脈動
“你……閉上眼睛。”她要求著。宇文黎順從地合上了眼睛，濃黑纖長的睫毛越發地明顯。她一隻手捧住他的臉，另一隻手撩著他的額發，定定地看著他。心跳在加速著，宣告著她此刻的緊張。這樣的緊張，卻是她第一次體會的。
是因為這一次，是她主動嗎？主動地吻他？
深吸一口氣，白涵涵慢慢地傾下身子，唇落在了宇文黎額頭的傷口附近，如同在安撫著他的疼痛。他的唇中溢出著滿足的歎息，雙手扣在了白涵涵的腰上。
原來，白涵涵的主動，可以讓他這麽地愉悅，仿佛傷口處所有的疼痛都不翼而飛，四肢百骸都像浸透著一股暖意，讓他沉醉其中。這是一種迷戀，一種骨子裏的迷戀，病態而不可自拔！
就連麵色，看起來都有了一絲人氣兒，而不像之前昏迷時候，那樣的蒼白無血色，憔悴而虛弱。
宇文黎的黑眸一沉，突然湊近著白涵涵，突兀地道：“涵涵……以後，別出事兒。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會怎麽樣。”
縱使他之前如何撒嬌，如何乖覺，溫順如綿羊，可是這會兒，卻實實在在是露出獠牙的狼。她一頭霧水，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白涵涵無語。這一次為什麽會這樣她至始至終都沒有想明白，那個人給她有仇嗎？仔仔細細的想一想，自己應該也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吧。
不再糾結這個話題，白涵涵對著他道：“你彎下腰。”他依言傾下身子，臉龐正對著白涵涵的臉。很多時候，她要他做什麽，他都不會問為什麽，就像是個乖乖學生。
白涵涵撩開了傾少航的額發，看了看傷口，這會兒看上去，已經沒有剛縫合好時候那麽腫了。一想到他就那樣任人打的情景，她抿了抿唇，開口道，“以後，如果別人打你，別任由別人打，要記得還手。”
宇文黎似乎有些詫異，“你不是不喜歡我打架嗎？”
“我是不喜歡你隨便動手，把人往死裏打。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希望你被揍！”白涵涵道，每當她看到他的打架時候的那幅樣子，就會控製不住害怕，可是看到他被打得滿臉鮮血的時候，她卻更害怕了，怕他會出事。
宇文黎突然笑了，帶著水色的薄唇微微彎起，笑容清澈而滿足，“涵涵是在擔心我嗎？”
白涵涵一怔，是吧，她是在擔心他。見她沒有否認，宇文黎的笑容更甚，“琪琪，我很高興呢，你會擔心我。”這種喜悅，是無法形容的，胸口處滿滿的，像是有什麽要不停地溢出似的。
她看著他的笑容，恍惚著，竟久久回不過神來。從來都是知道，宇文黎是美麗的，不管是狠戾的時候，陰霾的時候，還是憤怒哭泣的時候，都是美麗的。可是卻像是第一次發現，當他滿足微笑的時候，會讓她在這一瞬間，舍不得移開目光，竟然想要一直一直地看下去……
也是這個時候，白涵涵猛的想起來了之前忘記問的問題：“黎……看你剛才的樣子，你打架應該很厲害，那麽為什麽……之前在傾少辦公室的時候，你隻是很狼狽的自保？”
是啊，想起那一次，傾少航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壓著宇文黎的。但是剛才……他卻好像是比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更加的厲害。
“那一次……我覺得你會不希望傾少航受傷，所以……就那麽做了。”宇文黎幽幽的開口，似乎隻是說了最簡
單普通的事情，沒有一點兒的不對勁。但是……這句話勸已經在白涵涵的腦海中炸開。為什麽……為什麽……
她一遍一遍的問著，仿佛是不知道疲倦一樣。但是卻怎麽樣也找不到答案，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更加不知道要怎麽樣來麵對宇文黎。每一次，每一次的行動，每一次的言語，似乎都是跟她有關的。
為什麽要這樣，知不知道人心不可能的麻木的，時間久了就會被感動。更何況……現在時間連一天都不到，白涵涵就感覺自己已經控製不了自己的內心了。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為什麽呢……
這個時候的白涵涵多麽的希望，一開始遇見的人就是宇文黎，而不是傾少航。那麽一切似乎都可以迎刃而解了，但是現在……中間多了牽絆。傾少航，在白涵涵的生命中永遠都不可能隻是可有可無的覺得，一定會有不一樣的地方，難忘的地方。尤其是因為，那個夜晚。
“為什麽……我是說……為什麽對我那麽好？為什麽要幫我？為什麽要保護我？為什麽你要什麽事情都以我為中心？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弄不清楚方向？”她開口，語氣越來越強烈，情緒變得激動。在這一刻，她問出了所有的問題，不明白的，想要知道的。
在宇文黎錯愕的眼神中，在這段時間他對她的保護中；在剛剛他因為她的一句話而不反抗，然後被別人打傷中；在他對撞機細心的照顧中；在他因為自己而從十指不沾陽春水變得給我燒粥中……都是無形的感動，似乎在一點一點的進化著白涵涵。也讓她一點一點的迷失。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你，其實……你可以一直做你自己。就當成是多了一個人，在暗地裏幫你。隻要你不推開我，就好。我不會要求你要回答我一些什麽……你隻需要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所有的困難、危險，都會有……背後的我幫你鏟除而已，我從來沒有想到要這樣子來俘獲你，你就是你！”
宇文黎說著。雙眸中閃爍的是什麽，她也看不清楚。但是這個時候的他，就好像把自己的所有都完完全全的展現在自己的麵前，宇文黎的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心思，都不怕她知道。
白涵涵在看到他滿是渴求的眸光後，卻突然想著，這個男人……即使和普通人不一樣，可是卻是一心一意在對著她。
盡管，有些時候，他的某些行為像孩子一樣，稚氣又不可理喻。
她抬起手，撩開了他的額發，在他的傷口附近親了一下。
他的傷，讓她愧疚，他的固執和堅持，卻又讓她頭痛，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她又該怎麽麵對他呢……
思緒紛亂，她自己都得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他的喉嚨中，輕輕溢出滿足般的吟聲。額頭蹭了蹭她的額頭，他突然問道，“我的保護，讓你很不自在嗎？”
“沒有……隻是從來，沒有像你一樣的人。我出去給你買點晚飯，你呆在病房裏等我。”
宇文黎拉住了她的手，顯然是不願意。
白涵涵沒轍，隻得按了鈴，讓護士小姐送一份晚餐過來。於是，半刻鍾不到的時間，護士小姐，戰戰兢兢地端著一份晚餐進來了。
醫院裏也有不少打算攀高枝的女醫生女護士，可是任誰都不敢把主意打到宇文黎的頭上。據說，曾有女人想要魅惑他，結果愣是被他甩飛出去，踹斷了兩根骨
頭。
而這兩天，當護士小姐看到傳聞中的宇文黎對著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女人一臉依戀的模樣，曾呆愣過許久。尤其是宇文黎親昵地抱住白涵涵，那雙本該空洞的雙眸中，透著一種濃烈的渴望時，護士小姐甚至都覺得自己儼然是被雷給劈了。
誰能想得，這個可怕的男人，也會有這樣完全不同的一麵。不敢在病房中多加逗留，護士小姐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白涵涵把飯菜放在小桌上，看著宇文黎用餐。他用餐的時候，大多時候都很安靜，姿勢標準，就像是精密的機器，每一個步驟都有設定過似的。
如果白涵涵不吭聲的話，宇文黎極少會在用餐的時候主動說話。白涵涵打量著宇文黎，突然有些迷惘。現在的他，看起來安靜而無害，如果僅僅隻是陪在這樣的他身邊，把他當成一個朋友來看待的話，其實並不是不可以。
一瞬間，白涵涵的腦海中閃過了諸多念頭。
宇文黎用完餐，放下碗筷，抽了張紙巾擦拭著嘴角，突然喊道，“涵涵……”
“啊？”她回過神來。
“我不喜歡你剛才那種眼神看著我。”宇文黎抬起手指，指尖細細地劃過她的眉眼，雖然他渴望她的眼中，隻有他是唯一的存在，可是她剛才的那種目光……“就好像你隨時都會離開我似的。”
白涵涵愕然，他的目光，仿佛可以看透她的心思似的，讓白涵涵不知所措地別開頭，回避著他的注視：“你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早點睡，明天就出院了。”她說道，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9點半了。
她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離開，宇文黎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她回頭，不解地看著他。
“留下來，陪我。”宇文黎定定地看著她，不想要她離開，想要她留下來陪著他！這種渴望，在這一刻強烈到了極致。
白涵涵的臉微一漲紅，“別鬧！”說著，想要抽回手。
“我沒有鬧。”他猛然一用力，他的大半個身子覆在她的身上，臉湊得她極近，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種酥癢的感覺。
“起來，不然我生氣了！”白涵涵的臉更紅了。
他卻依然壓著她：“我要你留下來……陪我。”他重複著，抓著她的手越發地收緊。總覺得如果一旦放開的話，她就會離開自己，毫不留戀，徹徹底底！
“宇文黎！”她生氣地喊他的名字，這會兒真的後悔自己來醫院看他了，“別讓我討厭你。”
他猛然頓住，就連身體都在一瞬間變得僵硬無比，“如果我放開你，你就會喜歡我？”宇文黎凝視著她，唇一張一合，一個字一個字地吐著。
白涵涵窒了窒，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該回答“是”還是“不是”。
“怕嗎？”宇文黎突兀的問著。白涵涵一怔，一時之間忘了做出任何的反應。
宇文黎抬起頭，手掌貼在她的脖頸上，就像是在感受著她血管的脈動，“別怕，我隻是想要你陪我而已。不會做什麽。”
她一臉的詫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卻聽到他繼續說著……“涵涵……我可以什麽都不做，隻要你留下來陪著我。”
他所求的，不過是她呆在他的身邊……
白涵涵沒想到，宇文黎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他，也真的這樣做了。隻是握著她的手入睡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