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必須忘記他
轉眼便到了開庭之日。
白若舞和佟伊墨各自一身黑色正裝,兩人剛下樓,便遇見了站在樓下等待的焦逸揚。
鉛灰色的手工西裝,裁剪合身得體,將他黃金比例的身材完美地展現了出來,他微倚在車門上,兩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香煙,聽到有人下樓的動靜,緩緩抬眸,深如墨潭的眸底是一片清澈的溫柔。
“你怎麽在這裏?”佟伊墨眉心微蹙,下意識捏緊了拳。
“接你上法院。”焦逸揚淡瞥了眼站在佟伊墨身旁的白若舞,以友好的微笑示意。
“焦逸揚?你們什麽關係?”白若舞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胳膊肘輕拱著佟伊墨。
“真要施加一個關係在我和他之間的話,他隻能算是我的客戶。”佟伊墨漫不經心地盯著別處,說出來的話卻讓焦逸揚擰緊了眉心。
客戶?這就是她對他“報恩”的表現?焦逸揚臉色一黑,猛吸了幾口煙,盡力壓抑住心情,隨手丟在地上踩碎,轉過身優雅地拉開車門:“上車吧。”
“不必,我們坐出租車就行……”佟伊墨拉了拉白若舞的手,並不想領焦逸揚的情,更不想在白若舞麵前與他保持得太過親密。
“是你自己上來,還是我綁你上來?”焦逸揚冷冷側過頭,一雙寒冽的眸光透著警告的含義,抿起的唇片代表她已經把他惹惱了。
考慮到離開庭還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無奈之下,佟伊墨隻好屈服,繞過他鑽進車內,“砰”地一聲重重關上了門。
一路上的氣氛都不免凝重,佟伊墨和焦逸揚這兩人仿佛都在賭氣,氣息壓抑得可怕。白若舞尷尬地輕咳一聲,戳了戳佟伊墨:“你聘請的律師我都沒見過麵,應該沒事吧。”
佟伊墨點點頭:“李軼文。”
“李軼文!”白若舞猛地驚叫出聲,完全忘卻了車廂裏還有另一個男人的存在,“喂,你是怎麽請到的?聽說那個律師特別好美色,難道你……”
“別胡扯八道!”佟伊墨嗔了她一眼,目光不由微微側向焦逸揚。
這個男人果然是個小心眼,黑著一張臉好像還在生氣的樣子,可是他這副陰鬱的模樣卻該死的讓她心動。
直到最後,她還是低聲下氣地拉了拉他的衣角:“還生氣?”
焦逸揚心底暗笑,表麵上卻陰雲密布,他扯回手臂,深沉的目光直視著遠方的路況,似是沒聽見她在說什麽。
“焦逸揚,我……”佟伊墨見他還是一副死魚臉,咬咬牙剛想開口解釋,手機鈴聲卻不適時地響了起來。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外婆。
“外婆?”佟伊墨有些驚喜也有些擔憂地接起電話。
外婆自從出了院後又被派送回澳洲,她們祖孫倆好像很久沒有通電話了。
雖然接到外婆的電話很開心,但佟伊墨總覺得外婆選在這個時段打來,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握著手機的手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最近出了什麽事嗎?怎麽都不給外婆打電話了?哎,我真是年齡大了,又記不住你的號碼,通訊錄也不知道怎麽看,隻能到處問醫生和管家你的手機號。墨墨,告訴外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麽久都沒跟外婆聯係了?”
溫潤而慈祥的嗓音,透著無限的柔和關切,佟伊墨鼻尖一酸,不知不覺間眼眶已經紅了一圈。
她捏緊拳心,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她沒想到,三個星期疏忽沒有打電話給外婆,就足以讓她老人家急成那樣。她還仿佛看見了外婆焦急地東拉西扯詢問她的號碼,幾滴淚不由自主地滲出了眼眶。
焦逸揚敏感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將車停在法院停車場,扯下安全帶,側過頭對著白若舞道:“還有15分鍾才開庭,你先進去吧。”
白若舞點點頭,不放心地看了眼佟伊墨:“行,我先進去看看情況。”說罷,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一走到法院門口她就驚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如此放心地把佟伊墨交給焦逸揚,一個她完全不熟悉的男人。
但不論是外
形還是由內而發的氣質,焦逸揚的確是成熟穩重男人的代表,他多金卻沒有紈絝子弟的那股風流勁,英俊卻時刻保持冷靜自若的態度。況且,論她這個外人都能看得出來當焦逸揚的目光投向佟伊墨時那股溫柔脈脈的情意,估計也隻有佟伊墨這個愛情白癡才什麽都沒發覺到吧。
此刻,狹小的包廂內。
“外婆,當然沒事了,我能出什麽事呢?不過,告訴外婆一個好消息,我最近被總裁提拔成設計主管了,所以任務比較多,春節還得加班加點,外婆不會怪我的吧……”佟伊墨單手撐著腦袋,清澈的眸光投向窗外。
“哈哈,傻丫頭,外婆知道你沒事兒就放心了,以後再忙記得給外婆發個信息,知道了嗎?”老人家在那邊開朗地笑了,讓佟伊墨的壞心情也頓時一掃而光。
焦逸揚偏著頭,盯著身邊這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唇紅齒白,鼻梁小巧而筆挺,雙眸剪水,兩條又細又長的眉毛優雅不失風韻,順發隨意紮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嗯,外婆,就這樣了,我晚上再打給您,嗯,嗯,您記得好好休息,嗯,掛了,拜。”佟伊墨一掛下電話,唇畔還帶著未盡的笑容,一側頭便撞上了焦逸揚深幽的目光。
四目相對,佟伊墨卻率先臉紅了起來。
這個男人非要這麽柔情款款地盯著她看嗎?她別過腦袋去,臉色微醺,然而就在偏頭的一刹那,她的目光直直停留在不遠處,從白色奔馳上下來的兩個人。
秦莫臉上掛著疲憊卻溫潤的笑意,攙扶著從車裏下來的佟小米,兩人相攜慢慢離開,就如同一對飽經風霜後依舊患難與共的老夫老妻。
身體頓時僵硬了大半,十指狠狠攥緊在掌心內,陣陣疼痛也無法與心痛企及。
“怎麽了?”焦逸揚的目光順著她朝外望去,臉色一點點陰鬱下來。
“傷心了?”焦逸揚別過她的小臉,因為用力過猛,導致她的下巴酸痛得厲害,一顆淚不偏不倚地滴落在他虎口處,滾燙的溫度灼傷了他的手。
佟伊墨瞪著水滋滋的美眸,委屈兮兮地盯著他,紅紅的鼻子還抽答答的。
她委屈又無助的模樣真是讓他又愛又恨,焦逸揚鬆開她,眸色帶著努力平息的微惱:“結婚那麽久,他從沒有給過你半點信任,這樣的男人,你還願意為他傷心?”
佟伊墨搖搖頭,卻又點點頭。
她發現自己有的時候很犯賤,明明口上承諾了會當這一切都是浮雲,就算離婚她也不會太在乎,可事實證明,她沒有那麽強大的定力去再次承受自己的妹妹和老公走在一起。
“佟伊墨,你必須忘記他。”焦逸揚扶著她的肩膀,深黑色的瞳眸裏沒有一絲表情,冷淡而空洞得可怕。
佟伊墨怔怔麵對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雖然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十厘米,可是卻為什麽感覺那麽疏遠。
“我們進去吧。”佟伊墨別開目光,壓抑住心痛,拉開門下了車。
然而,她沒想到這個男人會如此大膽。
她剛下了車,整個人便被狠狠按壓在車門上,在她始料未及之刻,一個吻,專屬於男人的吻結結實實地將她圈禁在他的溫柔鄉裏。
突如其來的強吻,她卻沒有想象中的排斥和反抗,小手胡亂搭在焦逸揚胸膛處,清澈的眸子瞪得滾圓。
一吻落,焦逸揚留戀地舔了舔唇角,黑色的瞳孔內閃著興奮的光束:“剛才我的話,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佟伊墨的臉頰紅得滾燙,唇瓣更是血紅如同鮮豔的玫瑰花瓣,眼底帶著嬌怯的羞意,小手不安分地攪動在一起:“嗯。”
她小女生一般的嬌羞都被焦逸揚盡收眼底,伴隨著好心情的一聲朗笑,焦逸揚自然地抓起她柔軟的小手放在手心內:“走吧。”
“嗯。”佟伊墨低低應了一聲,冰涼的小手在他手心裏縮成一團。
李軼文不愧是A城享譽盛名的大律師,整個法院的局勢好像都被穩穩拿捏在他手中,不論對方辯護律師怎樣做出辯駁,他都能輕鬆應對,佟伊墨緊張不安地坐在李軼文身旁,手心攥得很緊
很緊。
一切都結束後,佟伊墨才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方才的一個多小時就好像在做夢一樣渾渾噩噩的,毫不真實,她一下了桌,目光情不自禁地投落在坐在下方親友席的焦逸揚身上。
一身的西裝一塵不染,整個人矜貴而優雅地站立,與李軼文交談甚歡,眼眸上沾染的笑意卻絲毫不及眼底,但至少他笑了,能讓他露齒微笑的事情並不多,很顯然,他對於李軼文的這場官司很滿意。
“佟伊墨!”
突然,一道尖銳的女聲從身後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隻是背對著那道聲音的來源,佟伊墨便可清晰地辨認出那是誰,唇畔揚起嘲諷一笑,她絲毫不懼怕地回過頭,揚起小臉:“有什麽事嗎?”
佟小米的身孕已經接近6個月了,小腹明顯隆起,身體也多了一層臃腫,但由於她會搭配穿衣,顯得整個人高挑清麗又不失俏皮可人。
佟小米是美麗的,隻是她的美不同於佟伊墨,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霸道和潑辣。
“李軼文,你是怎麽邀請到李軼文的?”佟小米惡狠狠地指著站在不遠處的李軼文,不服氣地大聲吼道。
她本想趁著這場官司好好將佟伊墨判個無期或是更嚴重的判期,卻沒想到,佟伊墨在她背後狠狠陰了一把,也不知道使出什麽詭計讓李軼文心甘情願做她的代理律師。
計劃落空了,她氣得幾近發瘋,有幾次在打官司的過程中都忍住想要站起來狠狠給佟伊墨一個巴掌的衝動。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佟伊墨瞪了她一眼,轉過身欲離開之時,突然肩頭被狠狠拽住,一個回頭之時,一個帶著恨不得將她打死的巴掌狠狠地匡了過來。
佟伊墨踉蹌了幾步朝後退去,脊背狠狠地撞在牆壁上,冰涼刺骨的寒氣從脊椎骨一直蔓延至心底。
“不要臉!”佟小米一巴掌打了下去似是還不解恨,高高舉起手作勢又要揮下去。
佟伊墨根本反應未及,隻能無助地閉起眼睛,任臉頰右半邊的痛感一點點麻木。
闔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瞥見了站在佟小米身後的秦莫,那雙深含怨氣的眼睛目睹了佟小米揮掌扇她的一切過程。他不但沒有阻止,甚至露出了藏匿在薄唇之下的那抹滿意的笑容。
突然,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唯一浮現的隻有三毛說過的一句話:當一個男人不再愛他的女人時,她哭鬧是錯,靜默也是錯,活著呼吸是錯,死了都是錯。
因為不愛了,所以當她受痛受苦時,根本漠不關心,甚至覺得理所應當。
然而,闔上眸子,身心麻木後,想象中的疼痛感卻沒有襲來,反而整個人突然跌入一個溫暖的胸膛,熟悉的淡淡煙草香味,帶著堅硬胡渣的下頜抵在她額前,一隻大手堅定地將她攬入懷裏。
焦逸揚不知何時穿越人群站在她身旁,另一隻手狠狠攥住了佟小米尚未落下的手臂,用力過猛而導致在她手腕上落下青紫的痕跡。
“我焦逸揚的女人,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了?”焦逸揚冰冷地甩開她的手臂,低沉而性感的聲音仿佛一道利劍穿透了整場法院,頓時,周圍都陷入一片安靜。
“他好像是焦逸揚,洛亞集團CEO。”親友席上站起身的胡慧雲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搖著頭,“從剛才起就覺得他眼熟,沒想到真的是他。可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媽,您別急。”秦莫安撫下胡慧雲,抬步走到錯愕萬分的佟小米身旁,拉起她的手將她拽入懷裏:“別擔心,有我在。”
佟小米卻氣急敗壞地指著佟伊墨尖叫道:“臭不要臉的女人!秦莫還沒跟你離婚呢就不知好歹地傍上大款了!別以為焦逸揚會永遠幫你撐腰,像他這樣的男人,頂多是拿你逢床做戲罷了!賤人!”
佟伊墨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尤其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她整個人哆嗦得難以正常站立。焦逸揚索性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攔腰抱起,冷冽的眸光投向佟小米:“再廢話一句,我馬上剁了你的舌頭。”說罷,修長的雙腿邁著穩健的步伐離開了法院,留下一片唏噓和驚歎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