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蝕之恩怨 世之混亂

第五十章 蝕之恩怨 世之混亂

“話說回來,這個《劍風傳奇》究竟是什麽故事?”

問這句話的不是墨釋君,而是比他還年長的中年神父鐵千山,很明顯,他完全不了解這部日本漫畫的來曆。

“我來說吧,前兩天我剛溫習過一遍。”陳晃司開口道:“這是一本從一九九二年開始連載的漫畫,日文名字是《劍風傳奇》,港版名為《烙印戰士》,英文名是《狂戰士》,由於內涵深邃風格獨特,是極受好評的一部漫畫。故事背景是一個魔幻色彩的中世紀世界,諸侯林立,戰亂不絕,民不聊生。表麵上,貴族和宗教把持著世界,而在黑暗之中,名為‘神’或者‘魔’的超自然存在,始終以因果律左右著世界的腳步。”

自稱藝術家的宅男少年隨手從地下抓起一塊黑色的軟泥,另一隻手從腦後馬尾上撚斷十幾根頭發,將兩者糅合在一起,十指仿佛穿梭一樣連動,沒幾下就捏出一個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小泥人。那是一個短發獨眼的高壯男子,身披鎧甲,扛著一柄和他一樣高的厚重巨劍,彪悍的氣質表現得淋漓盡致。陳晃司指著這泥塑說道:“這是故事的主人公,名叫‘津’,在出生前母親就死了,自己從母親的腹中爬出來,被過路的傭兵收養,幾歲就在戰場上搏殺,還是小正太的時候,就已經是善戰而冷酷的雇傭兵戰士,後來又經曆了種種背叛,最後親手殺了想殺他的養父,變成獨行的傭兵。”

(觀滄海知道主人公名字的真正譯法應該叫“格斯”,但是一來作者最早看的版本是“津”,二來另一位主人公“格裏菲斯”的名字與“格斯”太接近,不利於行文清晰,所以請諒解。)

“不久之後,津在某次戰鬥中,遇到了命運注定的摯友和仇敵——格裏菲斯。”陳晃司再次抓起一團白堊,同樣加入了自己的頭發,捏塑出一個俊美的少年人像。這個少年有著英俊的外表,卷曲的長發,太陽般燦爛的笑容,與之前的津,就像日與夜一樣對立鮮明。

“格裏菲斯和津同齡,一樣是平民孤兒,但與當時封閉自我滿心怨憤的津不同,他有著遠大的誌向和驚人的天賦,立誌要建立起自己的國家。為了這個目的,他白手起家組建了屬於他的傭兵團‘鷹之團’,在和津碰麵的時候,‘鷹之團’就已經擁有了相當的名望和可靠的人馬班底。”陳晃司說著,將黑色的津的泥塑和白色的格裏菲斯的泥塑放在一起,說道:“也許是天生的吸引,格裏菲斯第一次見到津的時候就對他有了特別的關注,最後以決鬥的賭約將津吸收進了‘鷹之團’,成為他最可靠的副手。兩人一起合作並肩戰鬥,數年後,‘鷹之團’就獲得了一方諸侯國的關注,並被收編成正規軍,幾個核心領導人也獲得了貴族的身份。之後雖然麵對著戰場和宮廷等各方麵的威脅,但是格裏菲斯和津聯手合作,一直履險如夷,幾乎掃平了所有障礙,而格裏菲斯也得到了那個國家的公主的青睞,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格裏菲斯立國的理想將會很順利地實現。可惜,就在這個時候,津決定離開了。”

“啊?為什麽?”被故事吸引的鐵千山問道。

陳晃司歪著頭想了想答道:“應該說是性格原因吧?津和格裏菲斯都是極端獨立,也極端驕傲的人物,彼此光芒交相輝映的時候,自然合作無間,但是當格裏菲斯一步步完成自己夢想的時候,他的光芒已經漸漸將津覆蓋。如果格裏菲斯順利立國的話,津就隻能以臣屬的姿態向格裏菲斯叩拜。津雖然珍惜他和格裏菲斯的友誼,但是很明顯,他不能接受自己從朋友下降到臣下,所以他決心離開格裏菲斯,追尋自己的理想和道路。”

說著,宅男藝術家歎息一聲,道:“悲劇也就從這時候開始。格裏菲斯打算以武力阻止津離去,卻沒想到經過這些年的征戰,一直衝鋒陷陣的津,武力增長一日千裏,而他自己卻因為花了太多功夫運籌帷幄,導致實力停滯,被津輕易擊敗。失敗之後的格裏菲斯失魂落魄,化悲痛為姓欲,當晚就上了大蘿莉公主。雖然這是僭越,但先上車後補票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沒想到,那個國家的老國王一直對自己的女兒存有畸形的愛戀,於是妒火中燒的老男人當即逮捕了格裏菲斯,並派兵圍剿‘鷹之團’的其他人。‘鷹之團’失去核心領導者,倉促之下遭受重創,幾經輾轉,殘餘的戰士們找到了津,並請他帶領大家拯救格裏菲斯。”

“津當然不會拒絕,憑著高強的戰力和戰爭直覺,成功闖入王國都城救出了格裏菲斯。然而,這時的格裏菲斯經過一年的酷刑折磨,已經不成人樣了,全身皮膚被剝掉,筋絡全部挑斷,連舌頭都被割掉,已經是完全的廢人了。而這時的津,卻在行動中獲得了所有人的擁護,幾乎完全取代了格裏菲斯的領導地位。就像前一次一樣,當這兩個人的光芒不再均衡的時候,必定有一方開始失控,而格裏菲斯在經過漫長的酷刑和絕望的折磨之後,眼看著徹底破滅的理想,和無法追回的津,終於選擇了一條不歸的道路——發動了紅色霸王之卵‘貝黑萊特’,招來四位黑暗天使,以所有‘鷹之團’的所有成員為祭品換取力量,讓自己成為了第五位黑暗天使。這一刻,被稱為‘蝕之刻’。”說著,陳晃司亮出了第三件泥塑,那是一顆雞蛋形狀的橢圓球體,上麵長著畢加索風格的抽象派五官。

“這個像雞蛋一樣的東西,就是霸王之卵‘貝黑萊特’,看起來是怪異的石子雕刻,其實是一種魔法生物。就像我之前說的,這個世界表麵上是普通的中世紀騎士世界,連魔法都是飄渺的傳說,但實際上,在陰暗之中,名為‘神’或者‘魔’的龐大力量始終在幹涉著曆史。不過,這裏的神不是創世主,而是在億萬年裏吸收無數生命的生命靈魂,凝聚而成的巨大精神體,是神,是魔,是天堂,是地獄,是蓋亞,是虛界,是精神海,是陰影空間,是阿賴耶識。這個巨大的精神世界並不直接作用於現實世界,它透過散布於世界的眾多‘貝黑萊特’,依照因果律尋找某些選定的人。在他們最憤怒絕望的時候,‘貝黑萊特’會呼應其最激烈的情緒,留下血淚,同時開啟虛界的大門,那時候,隻要被選定的人奉上祭品,就能獲得龐大的力量,滿足自己的願望。通過獻祭,獲得非人力量的人,自稱為‘使徒’。”

“一般來說,所謂的祭品就是獻祭者最愛的人,是他們生命和靈魂的最重要的一部分,隻有將最愛的人殺死,令自己的心靈出現巨大的空洞,才能令‘魔’的力量進駐自己的心靈,從而獲得力量。所以,被獻祭的人對獻祭者越重要,殺死他們越令獻祭者痛苦,獲得的力量也就越大。從這個意義上說,格裏菲斯對津,以及鷹之團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因為他最終獲得的力量是最大的,幾乎超過前四位黑暗天使,成為最強的一人……”

陳晃司歎息著,繼續說道:“不過格裏菲斯的獻祭並沒有全部完成,一個神秘的骷髏騎士闖入了虛界空間,將津以及津的戀人卡斯嘉救走了。據說這個骷髏騎士的真麵目是一千年前統一大陸的霸王加爾賽力克,是唯一能挑戰黑暗天使們的存在。被解救之後,卡斯嘉精神錯亂,而津則為了向格裏菲斯複仇,踏上了獨自旅行的道路,四處狩獵使徒。在‘蝕之刻’獻祭的過程中,兩人被烙上了獻祭祭品的烙印,按照骷髏騎士是話說,那是溝通現實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大門,津將時時刻刻處在兩個世界的間層之中。因此,津獲得了精神轉化成力量的能力,也就是說,他可以將自己的憤怒和仇恨化為力量,這一點從他能揮動那柄兩百公斤的斬龍劍上就能證實。英文譯本裏將這部漫畫翻譯成《BERSERK狂戰士》,就是這個原因。”

陳晃司說得清楚,手裏也不停,又捏出了一個短發矯健的女孩和一個高大的骷髏騎士。

鐵千山大致聽明白了故事,問道:“那……我們應該幹什麽?”

陳晃司一攤手道:“我也不知道,因為現在我還搞不清我們究竟處在哪個時間段,所以需要去探索一下。”轉而對墨釋君說道:“還有什麽指示嗎?隊長。”

墨釋君點點頭道:“看來你很適應這個世界。”

陳晃司仰起臉笑道:“哈哈哈,還好啦,《無限恐怖》的故事我也看過,也想象過自己進入那樣的世界……咦,這麽說來,難道那本書的作者也是這個輪回空間的冒險者?”

“誰知道呢,”楊拓人打斷了陳晃司的話,說道:“那些新人也走得夠遠了,我們是不是要跟上去?畢竟這個世界不太平,不說那些使徒,就是普通盜賊團傭兵團,也是吃人不吐骨的家夥。”

雖然新人的輪回之書裏不會有組隊任務的情報,但是他作為墨釋君的同盟者,自然清楚,如果其他新人都死光了,這個組隊的計劃自然要泡湯,而墨釋君也會永久失去組隊的權利。所以他們雖然放新人離開,但是也不能不關照一下。至於那對殺戮雙子……還是算了吧,隻要不碰上使徒,應該沒人能殺死他們。

正說著,忽然就聽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槍聲。

“咦,這麽快就遇上麻煩了?”

…………………

宮雲凰已經陷入了混亂。

作為一名大城市出身的女警察,她雖然比一般人見多了犯罪,但是另一方麵卻也更堅信秩序的力量,更何況,她以及三名同僚進入輪回空間之前,因為一起綁架案,正好配上了手槍,在她看來,墨釋君的精神壓迫也許可以算是一種特異功能,但是隻要拉開距離,他絕對逃不過手槍的亂射。所以,她完全不害怕脫離資深者的保護,因為她完全不理解,一個沒有統一政府的中世紀世界,可以混亂成什麽樣子。

當他們四個警察帶領著其餘七個新人走出樹林的時候,正好看到一條土路,一隊大約三十人的隊伍,正趕著車子經過。

他們本來隻想上去和那些人打聽一下方向,哪知對方一等他們靠近,就立刻翻臉,抽出兵器殺了過來,距離最近的一個警察同僚還沒拔出手槍,就被一棍放翻,另一個男警察也是剛拔出槍,本能地想要向天鳴槍示警,但是馬上被不知哪裏飛來的飛刀刺中肩膀,手槍掉落,又被一張鐵絲大網兜頭罩住,滾倒在地。

等她和剩下的那名警察拔出槍來的,十一個新人已經被打倒了六個,兩個警察,一個胖民工,一男一女兩個高中生,再加上那位穿著清涼的都市麗人,都被毫不留情地打翻在地,其中四個男性被人毫不遲疑地殺死,鮮血噴出好遠,兩個女性被後麵跟上的人按住,捆綁了起來。

到了這時候,宮雲凰才反應過來,這裏不是以前的都市了,麵前的人也不是一看到警察就一哄而散的混混,也不是一看到舉著的手槍就自動舉手投降的犯罪分子,而是真正不把人命看在眼裏的亡命徒。

所以她選擇了直接開槍射擊。

“呯——”一聲槍響,宮雲凰沒有辜負她那警校全優的成績,一槍就放到了一個手持鋼刀的敵人,但是其他敵人卻沒有被嚇住,或者說反而因此更加瘋狂了,一個看來年齡最大的匪徒大喊一聲:“是女巫的魔法,用弩箭射她!”立刻就有三個後麵的匪徒從馬車上摘下了三具老舊的十字弩,衝著他們射了過來。與此同時,匪徒們對那兩個本來已經被壓在地上準備捆綁的女新人也不再客氣了,他們似乎非常害怕所謂的“女巫”,根本不給她們反應的時間,手起刀落,兩顆人頭已經滾滾而落。

三支弩箭居然都非常精準,鎖定了兩個警察和瘦民工的要害,兩個警察倒都是身手敏捷,不必那些坐辦公室的或者酒精考驗的,一閃身就躲開了。但是那個瘦民工卻沒有反應過來,被一箭穿心而死。同時,原本躲在宮雲凰背後的那個家庭主婦,也被宮雲凰躲開的那支弩箭貫穿了頭顱。

弩箭發射一次之後就要很長時間填裝,但其他匪徒卻占據了壓倒性的人數優勢,立刻撲了上來,宮雲凰和另一個男警察連連開槍,又打翻了五六個匪徒,但是其他人依舊舉著盾牌衝了過來,一旦近身,手槍的威力還比不上一柄短劍。

到了這時宮雲凰才發現,自己所驕傲所依賴的力量,居然拯救不了任何人。

眼看著對麵猙獰的匪徒已經殺到身邊,手中的槍卻已經射空了子彈,連換彈夾的時間都沒有,宮雲凰耳中聽到同僚慘死的哀號,絕望地看著刺來的鐵劍,連躲閃的動作都做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聲清冷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退後!”

接著,一道好像能直達天際的雪色刀光,從她頭頂劃過,冷的好像要將人的靈魂凍結起來,卻沒傷到她一根頭發,而是直接落在她身前,將對麵的三個壯漢攔腰斬斷。

刀光不停,刹那間如雪片落下,眨眼的時光裏,已經籠罩了方圓百米的空間,繼而猛地收斂,匯聚到匪徒們的大車上,顯出一個清瘦的少年身影,以及一柄幾近三米長的雪色太刀,寒氣四塞。

短短兩三秒之間,三十個匪徒已經死傷一空,刀光殺人不見血,死者的殘肢斷臂全都被凍成冰塊,少有的兩個生還者,也是墨釋君斬去他們四肢故意留下的活口。

“啊……”在場中僅剩的兩個新人,宮雲凰和一個女高中生,瞠目結舌地看著那白光中宛如戰神的身影,不敢相信這是人類可以做到的事情。到了現在,她們才明白過來,輪回空間的冒險者,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

墨釋君皺著眉頭。

他也沒想到這個《劍風傳奇》的世界會黑暗到如此地步。他也知道四個警察都配了手槍,以為就算他們碰到麻煩,至少堅持一下還是沒問題的。哪知從他聽到槍響到趕過來,不過是一分鍾的事情,哪知十一個新人已經隻剩兩個女子了,這樣一來,想要湊齊七個隊員,隻怕還要追回逃遁的那對發瘋的殺戮雙子。

這時,芙蘿拉也出現在了墨釋君身邊,她雖然慢了墨釋君一步,經驗卻更豐富,在倒在地上橫七豎八的新人中掃了一眼,忽然伸手一指道:“那個,還沒死。”

她手指之人,正是那位堅持到最後的男警察,雖然他也被衝上來的匪徒刺了兩劍,但墨釋君來得快,而且一上手就將方圓百米化成雪域,急劇降低的氣溫暫時吊住了他一條命。

“王成浩,堅持住!”宮雲凰也發現了自己同僚的生機,連忙撲過去,同時對墨釋君喊道:“趕快救人啊,我們以後全聽你們的,請你們救救他!”

墨釋君自然也想救人,如果能救下這個警察,自己就不用去找那對殺戮雙子了。奈何他現在沒有治療能力,縱有絕世武功,也無可奈何。

恰好這時楊拓人和鐵千山陳晃司也趕到了。身為智囊的楊拓人問清事情之後,微微一笑道:“隊長,你不是還有一張‘治療術’的能力卡嗎?”

“可是那張卡片需要……咦,你是說……”墨釋君也明白了楊拓人的意思,將目光轉向跟上來的神父大叔鐵千山身上,“他倒的確是個有信仰的人,但是……”

楊拓人知道墨釋君的意思,淡然道:“他是否可信,要看隊長你的眼光;而能否吸納他入隊,則要看作者你的器量了。如果要我建議的話,也隻有一句:請相信自己的直覺。”

墨釋君眨眨眼,又轉頭看向鐵千山。

應該相信一個初次見麵的人嗎?這一點墨釋君倒是沒有太猶豫,畢竟當初楊拓人就是這麽拉進隊伍的,對於鐵千山,雖然長得好像黑道老大,但是墨釋君對他的直覺影響還是覺得可信的。不過從另一方麵來講,當初楊拓人也是表現出了超凡的天賦才得到墨釋君重視的,現在的鐵千山卻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算了,救人要緊。”墨釋君知道這時候沒太多選擇,直接對鐵千山說明了情況,然後一張“治療術”技能卡拍在了這位中年神父的頭上。

這張“治療術”技能卡是來自於《魔獸世界》裏的牧師技能,威力強弱直接和使用者的信仰有關。看起來鐵千山這位神父的信仰頗為過硬,在得到了技能之後,第一次對人使用就效果卓著,很快就將那名叫王成浩的男警察的性命保了下來。

同時,楊拓人也從兩個活口口中得到了需要的情報,順便也問出了他們襲擊新人的理由,這個理由讓幸存者們瞠目結舌,半天不知如何反應——僅僅因為他們覺得新人的衣服與眾不同,應該能買不少錢。

看著新人被“幾件普通衣物就要了八條人命”這樣的認知所衝擊,楊拓人也不勸解,轉頭對著墨釋君道:“看來我們暫時找不到主線了,根據這些匪徒的口供,格裏菲斯發動‘蝕之刻’毀滅‘鷹之團’,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劇情是津一個人在大陸旅行獵殺使徒。這樣一來,我們要找到他可能需要花些時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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