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撲朔迷離
下午的風涼爽怡人，方楠欣拿了杯果汁坐在庭院裏跟迪恩夫人娜娜聊天。
另一邊是正在豪飲的迪恩和蕭正柯，在那裏，一張兩米多長的四腳小桌架很是顯眼，而事實上顯眼的隻是桌架上邊擺了各式的冷飲以及各具誘惑力的佳肴美味，旁邊放的是一架露天烤肉機，幾個仆人正在機前操作著，而羊肉牛肉的香味是早已彌漫開來，肉香四溢。
“你先生在看你，你看。”娜娜俏皮地用眼示意方楠欣。
方楠欣偏頭一看，還真跟那雙眼睛對上了。
隻是回過頭方楠欣就笑了，“迪恩先生也在看你呢。”
“他？他看我的時候眼裏不著一點溫柔！我才不要他看我。”娜娜說著就往方楠欣後邊躲，移到了方楠欣身後的一張凳子上。
方楠欣看著，不由得羨慕，娜娜有了七歲的孩子還淘氣地似個孩子般，而像她這般無憂無邪的快樂沒有個疼人的丈夫怕是寵不出啊。
“你看起來有心事，可以告訴我嗎？或許我可以幫你呀。”娜娜笑看著方楠欣，甚是樂意。
方楠欣晃了晃腦袋，“我的孩子在國內，我隻是在想她。”
“你有她的照片嗎？你可以看照片。迪恩的手機裏也有沙丘的照片，是我幫他照的，他總是不在家，想見孩子的時候我就讓他翻手機。”
“你的主意不錯，不過現在都有視頻通話不是嗎？”方楠欣道，可惜她沒這個時間，兩邊的時差是個不可避免的問題，再來，她怕打擾小意的玩心，到時候她這邊回不去，她那邊又整日地念著她懨懨不樂。
“no！不可以視頻，我才不要跟迪恩視頻，不然他就發現我們不在家了！”娜娜驚著嗓子偷偷道，“迪恩外出的時候總希望我們留在家裏幫他看家，但是我跟沙丘又超愛趁機去爬山去動物園去遊樂場……所以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們不在家裏！”
方楠欣呆呆訝異著，想不到娜娜打的原是這個主意！瞧這一家子，捉迷藏似得家庭生活，滿滿的幸福在玩鬧中蔓延成一片……
方楠欣看著眼前如花似玉般的小女人，想迪恩先生明明是混跡黑白兩道的人，跟外人的牽扯自然多，事物雜，想來家族門第本都該嚴肅過盛，可娜娜生活得仍舊如此簡單輕鬆，自由自在無拘束，完全不受迪恩的影響來束縛自己。
吃完喝完，蕭正柯和迪恩告辭，跟方楠欣一同回了詹姆斯家。
蕭正柯將車從迪恩家裏開出來，回去時他坐在駕駛位上，方楠欣也習慣地坐在車後座。
許是經過一下午的沉澱，兩人之間又多了分沉靜，車子開出五分鍾了，車內靜悄悄地仍是沒有人開口。
方楠欣不想去維和這種奇怪的相處模式，不願還跟這個護她心切的男人不冷不熱下去，都正常點吧，方楠欣想。
“你跟迪恩說什麽了嗎？我見他頻頻皺眉，還一臉的戾氣。”方楠欣問道。
蕭正柯看了眼後視鏡，對上小女人漂亮的眸子，張動嘴角道，“他想滅滅吉泰的威風，考慮怎麽報仇。”
“那個……在南帝的時候他們怎麽會來？是早就埋伏在附近嗎？”方楠欣想，明明從南帝到迪恩家有四十多分鍾的車程，按理說他們是沒有那麽快才對。
說到這裏，蕭正柯重重地掃了眼方楠欣，“你為什麽答應吉泰的要求？你救我……我以為你不會那麽蠢。”
“我哪裏蠢，我乘車到南帝的時候時還事先交代司機如果發現不對勁就給這邊的警局報警……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遲遲不見警察身影而已。”方楠欣低喃，說實話到現在她還在奇怪，警察……到底在那兒？
“你還叫了警察？”蕭正柯忽地有所反應，原來，這個女人之所以答應吉泰做他女人換他安全……答應地那麽幹脆，是因為她知道會有警察來救！
此時此刻，蕭正柯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傷心，原來她之所以那麽果斷，那麽犧牲，純粹隻是在玩拖延時間的遊戲……
“我確實是這樣拜托司機，但是……結果就隻是你們來了。”方楠欣擰眉暗忖，
要不是蕭正柯最後拿那個叫西西的女人當人質，恐怕她現在已經凶多吉少。
“那個人是誰？”方楠欣看著前麵的人張口便問。
蕭正柯不知她問的誰，隻“嗯？”地一聲。
“就是……那個要自殺的女人。”
蕭正柯看向後視鏡，鏡麵裏的女人似是不在意地隻認真探向窗外，聽著聲音也透露出一股隨意。
“你不知道嗎，她以前在中國是混娛樂圈的，叫陳沐西，你百度她的姓名可以查到，她是兩年前退隱，到現在為止，差不多三年時間。”蕭正柯風輕雲淡地應著。
方楠欣聽著眸色不自覺地暗淡下去，兩年前退隱……看來他記得還蠻清楚嘛。
“兩年前我在英國，對國內的事……不是很清楚。”方楠欣清冷地說著，心情沒來由地低落。
“對，你在英格蘭一待就是三年。”蕭正柯也跟著沉聲，口吻亦是冷味十足。
方楠欣看著窗外廣袤的湖泊，湖泊的外圍是一圈灰色鐵柵，有一些鳥兒飛過時停在凸起的石墩上，張望著這個城市的冰山一角。
“那時候，我回不去，我的身份不明。”方楠欣回憶著，那會兒她已經生下了孩子，雖然留學簽證有三年，可被逐出lancaster後她舉目無親，本是想早些回到中國大陸，可就在辦護照時除出了問題，電腦上顯示不出她的信息，什麽信息都沒有，辦事的工作人員不清楚原因，口上應著幫她查探，可查探後告知她的結果仍是信息不明，電腦上沒有她的身份記錄，她的護照完全辦不下來，沒有著落……
“……”蕭正柯望著後視鏡，似乎並未聽懂。
“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總之護照辦不下來，我就回不去。”方楠欣想到，當她安心了在農場的日子後，又因為簽證過期而頻出問題，查辦她的人告訴她這事可以去中國駐英大使館了解情況，如果她真是中國人，那麽那裏的人就可以幫上忙……
“後來怎麽樣？”蕭正柯問著，緊皺的眉頭未見鬆開。
“後來……簽證過期，我到大使館，他們說我的中國公民身份不存在，也是為難了好一陣，還要我出具各類信息，怕我是違反過中國法律的犯人……總之簽證一辦好，我就必須回國。”
零零碎碎說了一通，車子也很快到了詹姆斯家，綠意充足的廊道，看起來竟已那麽久遠。
上了樓，因為蕭正柯受傷的地方有**在脖頸和臉頰處的，要遮也不能，而兩人之間看著氣氛都不似從前，焦心的蕭母和眼尖的詹姆斯先生隻略一眨眼便看出來了。
在南帝發生的事由方楠欣簡單向兩人陳說，未免眾人擔心，方楠欣也自然地略過驚心動魄場麵，隻粗略地說了磕傷一事，而如此風輕雲淡、不見血腥的故事聽在眾人耳裏仍生了場虛驚。
蕭母拉著蕭正柯憂心道，“我這一大早地眼皮直跳，就說是有事發生！正柯，你老實告訴我，你怎麽會惹上那幫壞家夥？”
“我哪裏會惹他們，是他們惹我在先。”蕭正柯隨意說著，不願多聊。
“他們平白無故地怎麽惹你？準是你做了什麽讓他們頭疼的事！”蕭母後怕，整個沒完沒了，不過也能理解，她這才醒過來，若要再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那她還不如永久地沉睡！
“是他們一心誤會我，我可沒做什麽。”蕭正柯說著凝了眼方楠欣，有些事他還來得及像她解釋。
“怎麽會……不行啊正柯，媽的狀況安正都好得完全了，我看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家裏也有醫院，也能複查，這裏是再不能待下去了，他們要尋了心思找上門，那可是後悔也晚了！”蕭母激動起來，回國吧，回國之後天高皇帝遠的還怕那些無賴不成？
“媽，沒事！這事已經解決，您別瞎操心，至於回去……先不急，我在這邊還有好些事，您就先在詹姆斯家養好精神。”蕭正柯不是沒有想過回國，可是母親回去了也不見得有好日子過，他是不介意接母親上他的錦繡住，可依著母親的性子她怎麽肯，她是寧願受點氣也要“家和萬
事興”的人，總覺得一家人在一塊兒才像一個家……
即使這樣，倒不如在這邊多待上兩天清靜些的好，去受那些刺激和委屈，最起碼也得養足了的精神力。
柯靜聽著兒子的話，雖然一臉焦慮，可看正柯分明是另有打算，張張口隻沒再說什麽。
一天的波折，曆經險阻，實實在在的已經到了跟生死擦邊的地步，而萬幸的是沒有人受傷，沒有人因為因為這一場風波而喪命，隻是有一點，心越發疲憊的厲害，是那麽張皇，如此誠恐。
晚上回到酒店的時候，蕭正柯仍讓方楠欣到他那邊的臥房睡，雖然事情已經了解，但方楠欣並無二話。
夜晚，華燈初上時，蕭正柯在浴室洗漱，方楠欣則坐在客廳的窗台前觀賞著天邊閃耀的星叢，每當望著夜空的繁星就不由得會想到母親，方楠欣還記得，七八歲時的自己坐在母親懷裏一邊學算術一邊數星星的場景，她那會兒是那麽地笨，從一到一百的算術都不能過關，每每數到五十九就會自動跳過六十，仿佛身上裝著個機關，不由自主地直接從七十開始數，為此她是吃了母親不少的小毛栗……
再過幾天就是母親的忌日，方楠欣托腮望著窗外，悶悶不樂。她清楚蕭正柯一時半會兒不會回國，可這樣一來，她該怎麽辦……
說實話今日聽蕭母提及回國的事她也是滿心地歡喜，心神蕩漾不能，可萬萬沒想到蕭母那般堅決的話說出口來還是讓蕭正柯一口回絕。
“欣欣，水給你放好了。”蕭正柯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方楠欣整個人猛地一哆嗦，不止因為這突發的一聲叫喚，更因為他一個從未喚過她姓名的大男人竟然喊她……欣欣？
“你，你幹嘛這麽稱呼……”方楠欣窘到臉紅發燙，極其羞赧。
蕭正柯裹著浴巾，綻放出難得的笑容，“突然決定，不想跟你生疏。有什麽問題嗎？”
“其實……我母親這麽喚。”方楠欣低喃道，虧她方才還正想念身在天上的母親，耳邊咋一聽他這似曾相識的一聲喊，她真的嚇了好大一跳。
“那就楠欣好了。”蕭正柯退讓一步，他明白，她的母親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他也怕她他每喚她一聲就讓她想起自己母親、想起那些傷心事，那樣大可不必。
“……”方楠欣聽著蕭正柯這麽叫自己還是有點別扭，總感覺從蕭正柯口中說出來的名兒是帶有一股怪味的，他從前不稀罕稱呼她……頤指氣使地不是喊她“喂！”就是直接省掉，向來目中無人唯己獨尊。
方楠欣進了浴室，果然看見滿浴缸的溫水，聞著似乎還撒了香精……這是自母親過世後第一次有人給她放洗澡水，要說感動嗎，心中流動著一股暖流，填滿著整個胸腔。往常她還得伺候小家夥，就是再累也得把小家夥刷幹淨，此時還有幸奢望一回，更是蕭正柯準備的……
方楠欣鑽進水中，暗歎，過了這個村也不知何時再有這個店。
拾掇好自己，方楠欣回到房間時見蕭正柯正拿著筆記本辦事，並未打擾他隻默默地爬上自己那張綿軟真絲大床，蓋上被子便閉上了眼皮，朦朧的睡意綿延而出。
在某種程度上，方楠欣確實是個無趣之極的女人，特別是在有了孩子之後，她便一心隻想著將孩子照顧好、努力工作，爭取著一切形式希望能帶給小意一個不夠富裕但足夠安穩的家，如此一來，她的所有時間都花在了這上麵，閑暇娛樂對她來說是天方夜譚、是鋪張浪費，得了空閑便隻休息，她不娛樂，娛人娛己最終搞垮的還是自己。漸漸地，方楠欣習慣了如今的生活作息，往常她是不覺得有什麽，隻是，一下子空下來……
小意不在她身邊，不需要她的照顧，蕭正柯也不會是需要她照顧的人，隻一下子她的時間完全充足地不知該如何打發，要說通訊工具，朋友圈裏的人她許久未聯係，早已說不上什麽話，至於網遊，隻是越玩越沒勁，以致最後發現睡覺才是終極樂章。
“嗯……你幹嘛……”方楠欣猝不及防被某爪撈進臂彎裏，隻一瞬，渾身習慣性緊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