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盒飯和醉漢
熙熙囔囔的人群，前進一步都是吃力。
方楠欣因為想著那個迫在眉睫的抉擇，不經意地就出了神開了小差，以至於上午的工作一直做到下午才算勉強完成。
大領導雖說給她三天時間考慮，可今天一過明後兩天都是休息日，也不知道大領導是不是從今天開始算，如果是這樣那她隻能在今天回複啊，可是她想周一再交答案呢，糾結……
正是午休時間，雖然已經過了飯點，方楠欣還是很聰明地知道離陸氏不遠有一家外賣店，就在陸氏出來過街斜對麵，上次她還坐在那兒歇了歇，風挺涼，下午吹著正好。
來到名為“容家飯店”的小櫥窗外，方楠欣客氣地跟老板要了一碗青炒茄子飯。
從小窗子望進去，依稀可見廚師“嬌小”的身影，方楠欣隻敢猜測那是老板的小兒子或者學徒什麽的，聽著裏邊哐哐當當的，方楠欣一邊等著一邊不放心起來，怕裏邊那家夥隻是初試身手。
“老板，這兒生意還行吧，今天怎麽沒幾個人呢……”看老板悠哉悠哉地靠在窗口上，方楠欣突然想偵探點什麽。
“都過了飯點人還能多到哪兒去呢！”老板似乎沒想到方楠欣會跟他聊天，聞言一下子樂和起來，老板是上了點年紀的，看著卻沒有當下的廚師那樣滿肚肥腸，隻是笑容可掬地透著一股淳樸風。
方楠欣窘了，來的路上還知道自己是誤了點的奇葩，到了地兒卻犯傻呼，現在想想，怪不得自己都不曾竊喜不用排隊，原來意識裏已經很清楚，這個點根本就沒有人嘛！
“呃……先給您錢吧。”方楠欣拿出包，很順手的摸到某個夾縫裏，皺了眉，開始亂翻，臉上一片焦急，最終泄了氣……
靠窗的老板看著一米之外的小女孩，神情木然，若有所思，好一會兒緩過來了，卻見方楠欣一副做錯事欲言又止的樣子。
“啊，沒帶夠是嗎？”老板深明大義，依舊嗬嗬笑著。
“……”方楠欣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樣子，乖乖地點頭，“下次帶給您好嗎，我明天……啊周一吧，我周一還來，我就在陸氏上班，您可以相信我。”
本以為這一番話下來老板會更春風滿麵地朝自己憨笑，不想結果和自己想的卻是大相徑庭，老板不但憋住了笑，還板起了臉，一副“我不相信你”的表情。
方楠欣暗罵自己，想老板一定是認為她騙吃騙喝來了，口上急道，“那我回去給您拿錢去。”
“飯已經做好了，拿去吧，錢是小事。”老板突而和顏悅色起來，竟不計較了。
方楠欣莞爾，這是什麽狀況，難道老板方才那一番咋呼是故意的？嚇嚇自己？
“謝謝老板！”大聲地表達了謝意，方楠欣接過盒飯不敢再多逗留，直接拿了餐盒小碎步跑開。
出來馬路邊上，一邊大步流星走著，一邊想著對不住同事，答應給羅玟和秦雙帶杯冷飲上去的，她竟然連錢包都沒帶下來
！思來想去的，她可沒有勇氣再去奶茶店賒賬。
“啊！”盒飯掉地上了！方楠欣低叫一聲。
也沒怨撞上的人，隻是迅速蹲下來拾盒飯，又扣好，重新裝進袋子裏。
注意到身旁的一個影子一直沒有移動，方楠欣綁好了袋子，站起身來，微微仰起頭，道一聲，“沒事，您走吧，方才是我撞的您。”
男人一身正統西服，又人高馬大的，站在自己身旁明顯有一股淩人之氣，方楠欣不自覺地用了“您”稱呼。
“嗝……”一股子酒味噴出來，措手不及，方楠欣抬手便捂鼻，心想自己是撞上醉漢了。
跟醉漢說話都是白說，以防被一不小心纏上，方楠欣沒有多想撒腿便走。
“等等……”手被拽住，“飯留下。”醉漢癡人說夢。
方楠欣無辜，看著被男人拽住的手，腦子警鈴大作，她不會真給纏上了吧……
立馬用拿著飯盒的另一隻手去掰，卻怎麽都掰不動，似乎還有點惹惱男人。
見她反抗，對方加重了力道……
方楠欣害怕起來，像這種喝醉酒的都不是人，他們本性暴漏，什麽都幹得出，而且幹了什麽還不知道，這種時候他們最願意圖謀不軌，亂性他人，乘機揩油……
好在此處是公共場所，方楠欣稍稍放心，要是有什麽不測，大不了喊救命。
沉默地掙紮，誰也不說話，方楠欣不相信她開口讓他放手他就會鬆開，畢竟自己對付的可是個神誌不清的，說了還不是對牛彈琴。
一番拉扯，連路人都覺得好笑似得紛紛歪眼看過來，方楠欣心裏哭起來，也不知道今天是走了什麽黴運，嘴巴腫的沒法見人、又給大領導威逼利誘、工作直到方才才停手、誤了飯點又忘帶錢包，好不容易能賒一回賬，又遇著個醉漢，拉拉扯扯不要緊，還搶她的飯……
堅決不讓！
因為肚子已經咕咕作響，方楠欣也越發沒了好氣，嗬斥道，“喂！你醒醒好不好，這是我的飯！”
男人見她不掙紮，卻也沒放開她，隻是拉著她的手臂，睥睨著方楠欣，許是醉意上來，眼神裏較剛才摻雜了些霧靄，手上力道沒輕沒重的，緊緊拽著，好像一鬆手人就會跑掉，帶著飯跑掉……
“咕咕”兩聲，誰的肚子叫喚個不停。
方楠欣本不想生氣，可目前的情況是她被一個陌生大男人拉扯著，就這麽光天化日地，她可以理解為他在趁醉調戲良家婦女嗎？
“聽到了嗎！我的肚子需要它！”方楠欣伸伸手，指指自己的肚子，左手相應地一晃，竟然沒甩開，那隻力道過重的手還是緊緊地拽著。
要方楠欣拱手相送是不可能的，馬上又要上下午班了，她總不能餓著肚子。
看男人西裝革履的，大熱天的……
“你拿錢給我換好了。”沒奈何，方楠欣隻好忍氣吞聲，她大不了拿了錢另外再買。
“口袋裏。”男人似乎願意接受這種方式，渾沉的嗓音從唇間發出，又是臭臭的酒氣。
方楠欣也不跟醉鬼講道理，既然聽他話裏的意思是要讓她去伸手拿，她也不客氣了，兩眼盯向男人的上衣口袋。
“哪邊？”方楠欣可不想兩個口袋都摸過去，那景象……太難看，會丟人。
“下邊。”男人勾出低笑。
方楠欣沒聽懂似得抬眸與醉漢對眼，眼裏發出疑問。
“我說在褲袋裏，右邊這個。”醉漢回答得有條不紊，而低沉的言語間依舊散著醉人的氣息，令人難辨清醒跟糊塗。
方楠欣還是果斷犯了疑，衝口道，“你自己不會拿嗎，你很清楚啊！”
男人沒開口，卻真的抬起左手往右邊的褲袋伸去。
方楠欣灰心喪氣，耷拉著頭瞅向那張還算迷人的臉，歎一聲，“國家雖然發展得快，當街行乞的還是大有人在的，可竟然也有當街搶飯的……”
“算了，給你了。”那男人的右褲袋裏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抵做錢的東西！他隻是翻了個空口袋給她瞧。
方楠欣已經繳械投降，伸手把飯遞給那貪便宜的了，對方傻乎乎的，卻是沒接！
“喂！不是一直想要嗎，又不要了？”火氣上來，這人一定是自戀自己長得還可以，就覺得浪費別人的時間也是被允許的。
“一起吃。”醉漢命令一聲，說完開始拽人走。
“喂……喂！我不要了，給你吃還不行嗎，我，你別走了！我往這邊！”被一直拽遠陸氏，方楠欣手腳並用，連踢帶打，最後還幹脆咬上了。
太恐怖了，她竟然要被強行帶走，還不知道他想幹嘛，要是他把她帶離了公眾之地，豈不是要為所欲為……
男人手上被咬，吃痛放開，連帶一聲嗬斥，“滾！”
好像黑雲壓城，男人的脾氣一下子給點燃，似乎都能看見其周身燃燒起的熊熊怒火，那麽張揚，那麽火爆，看不清臉色，卻能想象，那麵目一定猙獰的嚇人。
方楠欣欲哭無淚，他憑什麽凶她……
瞪一眼男人，扔下盒飯迅速逃開。
“拿走！”醉漢又是一聲嗬斥。
他嚷什麽……
方楠欣絕對不是因為給他嚇得，她隻是的確需要用那份盒飯來填肚子才回的頭。
怯怯地挪回這個氣場不正常的男人身邊，方楠欣顫手去接，耳邊卻傳來一句冷笑話，“冷了，還是扔了吧。”
才說完，他扔了。
扔進了垃圾桶。
綠色的，標著可回收和不可回收標誌。
他們站的地方是紅綠燈閃個不停的路口，此時綠燈正亮。
他，就像折騰夠了似得，踏上人行道，昂首闊步，飄然走遠。
方楠欣愣住，盯向那個冷峻的背影，眼前模糊一片。
良久，她彎身撿起地上一張酷似名片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