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是殉情麽
何珊珊頷首,她和俞峰猜想的幾乎一樣。
她和俞峰不是第一次合作破案了,這樣的默契經常會同時出現。
陳樂和紅玉則是幾個月前剛分給何珊珊帶的徒弟,都是刑偵新人,跟在何珊珊和俞峰身邊,受益匪淺。
昨天晚上,他們勘察完田雪和坦克的死亡現場,就聽說了夜川和莫小茜遇襲的消息。
大家火速趕到現場時,還遭遇了堵車。
接近23點時,按理說是不會這麽賭的,可見,是有人故意造成了騷亂,引發了堵車。
俞峰和何珊珊看著馬路上連成一片的紅色尾燈,都歎了口氣。
何珊珊說:“凶手一定是趁亂跑了。”
俞峰平靜地注視著遠方,良久才說:“說不定,很快就會看見這個殺手的屍體。”
警車裏瞬間變得沉默,眾人都沒有說話,隻是焦急地看著前方。
忽然,何珊珊接了一個電話,被叫回到局裏開緊急會議。
“這麽晚了,居然還有會呀?師父,我陪你去吧。”陳樂說。
“不用,你們先去醫院吧。有事電話聯係。”何珊珊推開車門,就越過擁擠的車龍,走到馬路旁邊。
三人都向何珊珊擺了擺手。
陳樂歎氣:“我總感覺,師父這個會議,凶多吉少啊。”
“可不是,這才3天,已經死了4個人了。上頭的壓力一定很大。”
俞峰沒有做聲,他現在隻關心莫小茜的安危,沒有多餘的精力考慮其他。
一到醫院,俞峰就跑到了莫小茜的病房,聽安瀾說小茜已經脫離危險,才鬆了口氣。
他陪在莫小茜的身邊度過了漫漫長夜,一整晚都沒有合眼。
陳樂和紅玉也不敢打擾俞峰。
他們在俞峰的眼中讀到了一種情緒:愧疚。
沒能保護自己深愛的女人,那種愧疚,要比外人想象的更加強烈。
驀地,俞峰站起身,輕輕走到病房門口,輕手輕腳地開門,關門。
但是一出了莫小茜的病房,俞峰就像換了個人一樣,衝到夜川的病房。
要不是被張龍和趙虎攔住,恐怕昏迷的夜川不是被殺手殺死,而是被俞峰打死了。
俞峰的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恨意,若不是夜川,莫小茜也不會陷入危險!
很明顯,小茜是因為看到了凶手,才被扔在火中的!
在俞峰眼中,夜川和那個殺手一樣,都是殘害莫小茜的凶手!
“俞博士,你冷靜些!”張龍按住俞峰的肩膀,“雖然是夜川讓莫醫生麵臨危險了,但若是沒有夜川舍命相救,莫醫生現在,恐怕已經……”
“你是說我該感謝夜川了?”俞峰滿臉厲色,“我憑什麽要感激一個把小茜推倒火坑中、又把她拽出來的人?”
張龍和趙虎雖然無言以對,但是,控製住俞峰的手上力度依舊。
俞峰深深吸了好幾口氣,閉了閉眼,才無奈地說:“放開我吧,我也就是發發脾氣。若是我傷了小茜的救命恩人,隻怕她要生我的氣。”
“俞博士,你怎麽看?”紅玉問俞峰。
很顯然,會議室中,俞峰走神了。
剛才他的腦海中全部都
是昨晚和今早的事情,因為小茜,他第一次在會議上走神了。
“不好意思,請在說一次。”俞峰淡淡地笑了。
陳樂知道俞峰整夜沒睡,就把煙盒遞給俞峰:“俞博士,來一根,提提神?”
俞峰伸手推開煙盒,“謝謝,我不抽煙。”
陳樂悻悻地把煙盒移開,然後看向何珊珊。
何珊珊迅速對紅玉做了個眼神,紅玉就將剛才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俞峰認真地聽完,然後說:“首先,大家要時刻記得,這是兩個案子。夜川受到3次追殺是一個案子,而李奇帕和田雪的死是另一起案子。兩個案子的幕後黑手和作案動機都不一樣。我覺得,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反倒是李奇帕和田雪的案子具備破案的條件。”
何珊珊點頭,“夜川的身份始終是個謎,而他的記憶要想恢複,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同意俞博士的觀點,如今隻能先從李奇帕和田雪的案子入手。”
紅玉把投影切換到李奇帕和田雪的資料上。
紅玉解釋說:“我們搜查了田雪的家,找到了編號3338到編號3347的病人檔案。上麵的確有咖啡漬,而且李奇帕的病曆上顯示他的確有幻想症。同時,通過整理田雪手機的通話記錄,我們發現她和盜賊李奇帕最近1個月有密切的往來。從發送短信、電話和微信的頻率來看,這兩人應該是戀愛關係。網絡技術中心翻查了二人的網絡聊天記錄,也可以論證這個結論。”
陳樂恍然大悟:“戀人李奇帕被殺,田雪過渡悲傷,就選擇了殉情。因為是殉情,那麽死亡地點的選擇肯定會很有深意,通常會非常有紀念意義。”
紅玉指著投影中的照片:“會不會李奇帕就是在這棵榕樹下對田雪表白的?”
在榕樹下表白,足夠浪漫。大家再聯想到田雪死時臉上的苦澀,都覺得說得通。
何珊珊皺起眉頭,俞峰沉默不語。
陳樂忽然想起,“田雪曾去銀行給李奇帕轉賬10萬元,錢是從賈會長的賬戶轉出的。這條線索和本案有什麽關係?”
大家正在沉思,何珊珊的手機就響了。
她接了電話,告訴大家:“剛接到賈會長報警,說自己的銀行卡被人偷了,就是轉出10萬元的那個銀行卡。”
眾人麵麵相覷。
俞峰溫雅的眼底閃過一抹譏誚。
結合眼前的線索,陳樂試著分析道:“田雪偷了賈會長的銀行卡,然後給李奇帕轉賬了。李奇帕的幻想症發作,然後去莫醫生的家裏行竊,卻誤遭到殺手滅口。然後田雪因為李奇帕的死,和自己轉移資產的事情,畏罪自殺?”
“案子沒有那麽簡單。”何珊珊說。
俞峰點頭,“這個案子還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陳樂和紅玉也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麽,但是就是想不出來。
俞峰看著二人困惑的表情,輕輕地笑了,轉眸看向何珊珊,等著她給兩個新手答疑解惑。
何珊珊說:“犯罪嫌疑人不是神,他肯定會留下證據。破案需要根據現場的證據,做出合理的邏輯分析。這個案子有幾個證據是值得推敲的。”
“第一:假定編號3338到編號3347的病人檔案是被田雪灑上
咖啡漬,她為何要謊說檔案是她藏在辦公室的書櫃後,然後丟了,自己卻偷偷把檔案袋帶回家?”
“第二:賈會長的銀行賬戶上不止10萬元,如果田雪是貪圖家會長的錢,應該把卡裏的錢全部轉走,而不會隻轉走其中的一部分。所以,這筆轉賬應該還是賈會長授意田雪轉賬,她才去的。那賈會長為何要給李奇帕10萬元,這筆錢是收買李奇帕去盜竊莫小茜手中的某物麽?”
“第三:田雪買的非實名的電話卡,究竟是誰在用?李奇帕盜竊失手後,一共有兩個號碼打過他的電話。一個是田雪買的非實名號碼,另一個是田雪的電話。照常理推斷,那個時間段,會給李奇帕打電話的人,應該是雇用李奇帕偷盜的人。如果這個人是田雪,講不通,她沒有必要用兩個號碼打電話。”
陳樂和紅玉把何珊珊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記下來。
何珊珊轉向俞峰:“你還有補充麽?”
俞峰點頭:“有。第一:李奇帕沒有幻想症,這是犯罪人要掩蓋自己雇傭他的事實。第二:田雪雖然是自殺,卻是非完全自願的自殺,而誘導他自殺的人,一定很善於攻心。”
陳樂和紅玉不解:“可是……俞博士,賈會長的病曆上說,李奇帕有幻想症。”
賈會長是心理學方麵的專家,俞峰也是。
兩個人對同一個犯罪人的心理狀況判定不一致,到底該聽誰的?
俞峰淡淡說:“李奇帕絕對沒有幻想症。首先,過去作案的檔案中,並未體現他有這方麵的傾向。其次,賈會長的病曆上說,李奇帕是在三個月前開始有幻想症,並且迅速惡化的。李奇帕是1個月前才從牢裏放出來的,期間賈會長有沒有的在監獄裏給李奇帕診病,這一點完全可以從監獄方得到資料。”
“其次,3個月的幻想症,不足以誘發李奇帕開展盜竊。變態心理的積累,通常要十年才能完全成型。所以,這份李奇帕的病例很可能是後期偽造的。”
“最後,田雪是一個醫護工作者,她和李奇帕戀愛一個月,如果李奇帕有幻想症,她不會看不出來。”
“我打賭:隻要這份病例和賈會長辦公室的其他病例送檢,查驗一下筆跡的時間,應該就會發現:所謂的三個月前的病例記錄,實際的墨跡可能隻有一兩天。”
何珊珊對心理學這塊並沒有專業的研究,所以病例這一層想不到這麽深刻的程度也很正常。
何珊珊對紅玉說:“會後把這些病例都送到鑒定科。”
紅玉點頭,聽了俞峰的推斷後興趣大增:“俞博士,你為何說田雪的自殺是非完全自願的自殺呢?”
俞峰看向紅玉,解釋說:“田雪既然要自殺,除了選擇紀念性的地點外,還應該穿著紀念意義的衣服,比如二人初次約會時裙子,然後靜心打扮一番。”
“可是田雪死的時候,穿的是上班的職業套裝,說明田雪沒有回家換衣服。那天協會其他人下班都很早,田雪手裏的工作也都完成了。一個一心要死的人,肯定會急著回家,不會再加班。她卻在協會裏待到了21點才走。”
“這說明田雪不想回家,因為家裏有她和李奇帕的回憶。一個連回憶都不舍得去觸碰的人,又怎麽會為了緬懷這一段記憶而自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