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應該擔心才對
突發的火勢，讓醫院中的病人亂作一團。
夜川越過走廊裏的眾人，飛快地順著消防通道向下跑。
消防通道裏溫度很低，隻穿著單薄病服的夜川感覺到陣陣寒意。
然而，這些寒意再盛，也不及他心中的焦灼。
拖鞋礙事，蹬掉。
夜川赤足點在冰涼的瓷磚上，然後利落地坐在樓梯扶手上，滑了下去。
幾秒後，他衝破濃煙滾滾的消防門，踩著充滿的砂礫的水泥上。
腳步絲毫未停，夜川就像是夜空中的一道閃電，逆著濃煙，跑向熊熊火光中。
“茜茜……茜茜……”
他大聲呼喊著，然而濃煙和火光遮擋住了他全部的視線。
他用袖子擋住濃煙，根本聽不到莫小茜的回應。
但夜川卻莫名地篤定，莫小茜就在火場中，絕望而恐懼地等著他。
張龍和趙虎也趕到了現場，看見夜川的病服離火光越來越近，震驚不已。
“夜川……回來！”
張龍和趙虎跑上前，他們負責保護夜川的安危，可不能從凶手的手上救回他的命，卻讓他葬身於火海！
然而，夜川跑得太快，張龍和趙虎隻能望塵莫及。
“快攔下他！攔下他！”張龍對著前方正握著滅火器的醫生們大喊。
火勢太大，張龍的聲音被吞噬在獵獵火聲中。
直到喊到第四遍時，夜川已經逼近火源，醫生們才終於有人聽見了呼喊。
兩個醫生立刻丟下滅火器，轉身攔這個穿著病服的男人！
夜川的眼中隻有烈焰，絲毫未將醫生看在眼裏。
他的身子淩空而起，在空中升起一個超乎常人的高度。
夜川穿過醫生們抓空的手，飛進了火中。
沒有令人窒息的濃煙瞬間包圍了夜川，他彎下腰，揮動著袖子扇走濃煙，搜索著莫小茜。
地麵被火燒的發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熱鍋上。
哢嚓，夜川踩到破碎的玻璃碎渣上，尖銳的痛意瞬間從腳底的多處齊齊爆發。
夜川皺眉，繼續尋找。
熊熊火光中，夜川看見一具身體正在燃燒，是女人的身體！
夜川忽覺腦中如被雷擊！
錐心的痛苦瞬間蔓延開，他微微顫抖著。
茜茜！
夜川頂著濃煙和高溫前進，眼睛艱難地睜開。
一定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夜川看見女人的手還未被燒盡，就緊緊盯著她的手。
纖白，微胖。
太好了！不是她的手！
夜川越過這副身軀，就聽見後麵有隱約的聲響。
“咳咳……火太大了……都已經四瓶滅火器了！”
“剛才的病人呢？”
“衝進去了！”
“太魯莽了，這麽大的火，別說救人，肯定自己都先熏死了……”
“哎，多好的人，可別就這樣沒了……”
跳躍的火光中，夜川隱約看見一個人影，披散著頭發，安靜地躺倒在地上。
雙手和雙腳被綁住，嘴裏係著布條。
是她！
夜川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
他幾個箭步衝上去，每一步灼熱而疼痛的感覺，都讓他感覺雀躍。
他找到她了！
刀山火海，我都會找到你！
夜川捧起莫小茜的身子，扯掉她嘴上的布條。
莫小茜緊閉著雙眼，眼角的淚光映照著火光。她哭了，是因為恐懼麽，還是疼痛……
夜川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是誰，是誰這麽殘忍地對
她！
大吸了一口氣，夜川扒開的莫小茜的嘴，把空氣灌進去。
反複了兩次，莫小茜都無動於衷。
夜川握緊雙拳，雙眸氤氳。
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繼續給她灌著的空氣，直到莫小茜忽然開始大口吸氣，夜川才激動地把她貼在胸膛，眼角隱隱有淚光。
迅速把莫小茜的手腳解開，夜川將她打橫抱起，然後奔在火海中。
懷裏的小女人輕輕動了動，然後更靠近夜川的胸膛。
夜川彎起唇角，看著洶湧的火光，眼底升起無懼與決然的光。
“不要離開我……不要……我不要你死……”
夜川聽見莫小茜低低的呢喃，聲音輕到幾乎被劈裏啪啦的燃燒聲湮滅。
若不是夜川一直留心著她，就會錯過了這句話。
夜川抱著她的手頓時箍緊，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我不會死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張龍和趙虎奔到火口時，試了兩次，都沒能跳過高高的火焰。
“他是怎麽跳過去的？”
“而且還是光著腳！”
張龍和趙虎迅速在自己身上淋了水，嚐試第三次硬闖。
這時，一個黑影從火焰中衝出，他淩駕於火焰之上，高傲，霸氣，宛如涅盤重生的鳳凰。
他的懷中緊緊抱著某人，兩隻腳高高地越過火焰，勢不可擋。
“夜川！”
“夜川！”
張龍和趙虎忍不住驚呼。
圍觀的眾人也被夜川能自由出入火場的魄力和實力深深震撼了！
“快看！那個柱子倒了！小心！”
一個人忽然指著火光的上空，驚叫一聲。
夜川的身子還淩空跳躍時，餘光瞥見一根被燒斷的木頭柱子瞬間傾覆，落下的方向正是他的懷中。
夜川立刻強行扭轉身體，身子向前傾斜，重重地撞在地麵上。
巨大的衝力讓他的身子擦著地麵滑出一段距離，木頭帶著火焰重重地砸在夜川的後背上。
灼燒與撞擊的劇痛，瞬間吞噬了夜川的意識。
他昏迷前，看了看懷中護著的莫小茜，然後淡淡笑了。
朦朧中，夜川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好像還有誰搬開了他後背的重物，想要搶走他懷中的人。
夜川緊緊地環住莫小茜，硬是不放手。
誰也不能讓他們分離，就連死亡都不可以。
何珊珊趕到莫小茜的病房時，看見便衣王莉在門外守著。
“莫醫生怎麽樣？”何珊珊著急地問。
王莉回答：“已經脫離危險了，不過還在昏迷。”
何珊珊嗯了一聲，她開完緊急會議就匆匆趕來了，聽到小茜脫離危險了，總算鬆了口氣，又問：“夜川呢？”
“……不太好，他還在特護病房。”
何珊珊立刻趕往夜川的病房，正好看見從病房中推門而出的安瀾。
“瀾瀾，他怎麽樣？”
這個他，安瀾自然知道指的是夜川。
安瀾微微皺眉，“槍傷和刀傷的傷口撕裂，身體有1度燒傷，局部是2度燒傷，腳底有割傷和燒傷。”
吐了口氣，安瀾繼續說：“他能把小茜的命救回來，我就一定會讓他盡快好起來。”
不過，傷疤是避免不了了。
何珊珊點頭，拍了拍安瀾的肩膀，“瀾瀾，辛苦了。”
安瀾淡淡地笑了，“都說患難見真情，我替小茜開心。”
夜川能不顧自己的生死闖入火場救出小茜，這份深情
，深深滴感染著安瀾。
昨天的刺殺和火災事件，何珊珊也心情複雜，隻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隻怕，你應該為小茜擔心才對。”
一個清朗的男聲突兀地響起。
安瀾和何珊珊都向著聲音望去，走廊中緩緩走來的正是俞峰。
安瀾笑笑，俞峰對莫小茜的心思，雖然從未言明，但是安瀾與何珊珊自然早就看出端倪。
俞峰這是吃醋了，安瀾理所當然地認為。
“這麽一個危險人物，一直纏著小茜，隻會將小茜卷入到一次次的危險中。這一次，是小茜命大，若是還有下一次呢？”
俞峰原本清雋溫雅的臉上，極其罕見地露出的憤怒的火光。
這是安瀾與何珊珊認識俞峰的兩年內，第一次看見俞峰動怒，不由都有些愣住。
他的第一次憤怒，是因為夜川，因為他給莫小茜帶來了生命危險。
俞峰的視線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清冷地落在趴在病床上昏迷的夜川臉上。
硬生生地收回視線，俞峰平靜地看著何珊珊：“何警官，我們繼續偵破吧。昨晚的暗殺與火災，均可以並案處理。早一點找到真相，就可以少一些受害者。”
小茜也可以早一天獲得安全。
11月8日下午3點，局裏的會議室中，何珊珊和俞峰等人麵色凝重。
從夜川出現後，已經出現了3個殺手，發現了4具屍體。
雖然並非所有的死傷都與夜川相關，但這麽密集的追殺、這麽多的傷亡，足見夜川的身份不簡單。
白板上寫著所有的案發簡訊。
11月4日上午10點左右，夜川遭到1號殺手李大力追殺，凶器為匕首，夜川從女裝店逃跑；
11月4日中午12點左右，墨鏡西裝男到女裝店用照片詢問夜川的下落；
11月4日下午12點到13點，殺手李大力被殺死，第一案發現場不詳，凶器是利爪形狀的利器，屍體被拋在山上；
11月6日，夜川和莫小茜報案，晚上莫小茜參加舞會。20點30分盜賊李奇帕死於莫小茜家中，凶器為匕首。夜川遭到殺手的槍擊，凶手跳窗而逃；
11月7日，賈會長的助理田雪遺失了李奇帕的病人檔案，當天晚上21點30分到22點30分之間，田雪自殺在家後麵的山坡上，凶器為匕首；
11月7日晚22點左右，發現2號凶手坦克的屍體，沉屍點為公園，凶器依然是利爪形狀的利器；
11月7日晚22點左右，3號殺手化妝成女護士，暗殺夜川未遂；隨後醫院西側發生火宅，夜川從火場中救出莫小茜，同時在現場發現一具燒焦的女屍。
紅玉說：“已經查實2號殺手代號‘坦克’，和1號殺手李大力一樣，都是職業殺手。隻要出錢，就會殺人。值得一提的是，坦克是中美俄三國的通緝犯，而李大力隻是國內的通緝犯。”
何珊珊點頭，“繼續。”
紅玉繼續說：“法醫鑒定，2號殺手與1號殺手的死因相同、致死手法相同，所以很可能是同一個凶手所為；甚至於二人死前的麵貌都出奇的一致，十分平靜，所以很可能這兩個殺手都認識這個凶手，也知道凶手下手殘忍，有思想準備。”
“不完全正確，”何珊珊看著紅玉，“就算是殺人如麻的殺手，麵臨死亡時也不會無動於衷。更可況，2個人都是職業殺手，如果是為錢殺人，失手了也未必會平淡接受一死。所以……”
“他們或者是‘早就該死的人’，或者是‘心甘情願的受死’。而雇傭他們殺夜川的人，可能用的不是錢，而是個人魅力或者恩情。”俞峰補充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