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為一個人叫孟筱翎

“艸!”坤叔發出難以接受的冷笑:“核彈是吧?官兒大是吧?好!我踏嗎喜歡挑官兒大的砍!”

將軍的煙鬥再度亮起火光:“那你的意思是,童兵是首都派過來的?哼!兔死狗烹!”

“恰恰相反,完全不是。”老A回答地很快,似乎在極力避免刺激到這位老將的耐性:“我在來這裏之前,剛和首都張秘書長見過麵。確定了明年在東海和魯昌,還有兩個房地產,一個製藥方麵的大項目要我們東臨會來做。這些項目都出具了華國的國家批文。所以童兵與我們敵對,絕不可能是首都的意思。”

“沒錯。”楊二陰惻惻一笑:“首都那群人,最要的就是麵子。今年放話要我們東臨做事,明年就滅了我們?哈!除非集體吃錯了藥,否則那邊沒人敢做這種自打耳光的事情。”

“老A啊,我們幾個人裏,你的墨水最多,腦筋最好。”大鬼東的話音透出疲態:“我老了,想不了太多事情,把你的結論告訴我。”

老A難得地沉默了片刻:“會長,我得出的結論很荒誕。”

“再荒誕,總比一無所知好。”大鬼東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他隻是用眼神無聲地催促著老A開口。

“不是童兵要對付我們,是我們惹了他。”

包括站在會議室裏的幾個紅棍在內,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坤叔更是再次不顧大鬼東在場,猛力地拍打著桌子,不知向誰開著罵,連方言俚語都生冷不忌。

隻有小馬露出一個血淋淋的慘笑,因為他很肯定,這個常年待在國外的老人,得出了正確的結論。

“會裏還是有不少高人的,的確是東臨會先惹了童兵。”小馬盡量低下頭,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眼神或者表情:“但是,看出來也沒用,他太可怕了,比會長可怕太多了。”

他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卻感覺整個會議室的目光,不知何時已經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雙眉極速凝結出了汗珠,而喉頭的一口唾液也仿佛被蛛絲吊住,想咽卻咽不下去。

“是老A!是他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我身上!”小馬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為什麽?難道這時候還要追究我沒有保護好太子的責任嗎?是要犧牲我,來重振東臨會的士氣嗎?該死!”

老A微笑地望著馬小明,他的眼神仿佛包含著無數個暗示和試探,卻更像是單純地看著你笑一下罷了。

就在這種眼神折磨得馬小明渾身緊繃的時候,老A再度開口道:“這個童兵去年回到東海,短短一年多時間,他周圍就聚攏了一股可怕的勢力。東海警察局的特警隊長劉家龍、禾貿投資集團的CEO謹節軒、東南醫藥大學校長胡得翼、還有最近踏嗎紅到美國的大明星露易絲·甜。他們原先在業內都隻能算是二、三線角色,可是在認識童兵之後,他們中的每個人,現在都成了東海家喻戶曉的名字,也成了業內的一流角色。”

老A的慢慢走向王小明,他的語調帶著奇特的韻律:

“相反,這一年裏,我們東臨會三分之二的生意,都被童兵一手搗毀。每一個與童兵為敵的人,全部都非死即殘,下場極為悲慘。但隻有一個人例外。”老A優雅地放下手機,對小馬露出饒有興致的神情:“馬小明先生,能不能跟我解釋一下,在童兵手下死裏逃生的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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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致風情的會議室很快變成了簡陋單間,小明忍痛睜開青紫的雙眼,迎接他視線的,是兩盞聚光燈。

明明是黑道,卻這麽熟悉警方的審訊方式麽?眯著眼抗拒著強光的進一步入侵,雙眼卻沒有多少流淚感覺,對馬小明來說,折磨已經成為了一種常態。他甚至覺得,被那個洋鬼子一槍爆頭,或許也是個不錯的Good_Ending?

被老A當眾說出自己與童軍之間一年前就認識之後,馬小明就帶上了一副電擊手銬,山魈在他的右膝蓋上補了一腳,現在並不會感覺到疼,隻是沒辦法在站起來。

馬小明已經在這把椅子上癱坐著,早已忘了時間。

“Turn_it_off.”

不知過了多久,聚光燈滅了。老A拖著一張椅子,坐在了離他不到兩米的地方。

“不用裝比,想問什麽,直接來吧。”嘴角滴答著不知是唾液還是血液的粘稠絲狀物,小馬竟然對老A露出一個血淋淋的笑容。

老A似乎也笑了笑,然後他打了個響指:“Get_him_free.”

他身後的年輕人猶豫道:“Boss...”

“I_said,get_him_free!”老A的語調加重了一分。

雙腕很快就感覺到一陣酸麻,有人解開了小馬的手銬。長時間的固定,讓他雙臂失去了掙紮的知覺。

老A的眼中沒有嘲笑、沒有殘忍、沒有同情,那是一種難以捉摸的神色:“你並不是一個硬漢,馬小明先生。”

小馬沒有回答,因為這不是一個問題。

“你沒有學過任何格鬥、軍事技能,甚至連健身習慣都沒有。”老A翻看著手機屏幕,精簡又準確地複述著馬小明的人生:“……體重,近一年來降到了100斤以下。總的來說,很有趣,非常有趣。”

“有趣什麽?”小馬忍不住問道。

老A並沒有正麵回答:“你知不知道你很弱小?”

小馬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從不反駁。論武力,求學時體育成績都不及格的他,恐怕連東臨會底層的混混都打不過;論家境,苦出身的他直到二十歲,才舍得坐一次出租車;論見識,在輟學和啃老的兩個光環下,他隻配得上“見識貧瘠”四字;論腦子……落到今天這個下場,自己算是有腦子的人嗎?

馬小明忽然笑了,噴著血沫直至放聲狂笑,連笑與哭的界限都不再分得清。他不止一次這樣笑過,每一次被童軍踩在腳下卻又苟且偷生時,他都是這樣笑過來的。

老A卻用一個嚴厲的眼神阻止了靠近過來的黑衣人,在老A的計算裏,眼前這個特殊的年輕人狂笑了三分二十七秒;但對馬小明來說,他又度過了一段無法用時間度量的折磨。

笑聲變得嘶啞,然後變成劇咳。馬小明整個人佝僂在椅子上,仿佛冬夜裏快凍死的老鼠。

老A忽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另一個角度來講,你很強大,甚至連會長不能比得過你。”

小馬雙手捂著臉,聲音從他的指縫裏傳出,悶悶的:“大佬,你這樣的大人物,應該沒什麽興趣玩我的。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說過了。沒有人得罪童兵之後還活著,隻有你。”他忽然站起身,窗外不知名的光源在老A黑色的西裝上印下了

詭異的亮斑,他褶皺的皮膚被刷上了一層幽藍。“就在剛才,我設在北米的黑客小隊破解了華國的防火牆,他們搶出了兩個數據包的資料……裏麵是童軍先生的資料。”

“你查到他了。”

“是的,想知道結果嗎?”

小馬整個人毫無生氣地靠著椅子:“……不想。”

老A似乎毫不感到意外:“我的問法不對,應該說,想知道我對童軍先生的看法嗎?”

“想。”這次他坐直了身體。

“答案不會讓人太滿意的。”老A臉上說不出是笑或其他表情,常年的沉穩與淡然,令他的臉已經不懂如何應對這麽劇烈的心緒:“我在害怕。”

小馬再一次癱軟下去:“看來,連東臨會也拿他沒辦法。”

在馬小明近乎呢喃的氣聲中,老A打了個響指,整個人似乎在瞬間恢複了那種紳士般的優雅:“好吧,讓我們重新把話題回到你身上,馬小明先生。我現在唯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你究竟有什麽底牌,讓童軍這麽可怕的人,都會反複放過你?”

“我和他的底,你都已經翻遍了,難道你還查不出來嗎?”小馬試著冷笑,卻最終隻是昏昏沉沉,幾乎是呢喃著開口回答。

“你們之間的曆史很複雜,交集的確不少,每一個因素都需要時間來分析。東臨會沒有多少時間了,我要一條精確的線索。”老A雙手握緊馬小明的肩膀,試圖阻止他昏睡過去:“告訴我童軍不殺你的真正原因!告訴我你就能活下去!”

看著老A突兀地變化,瀕臨昏迷邊緣的馬小明,幾乎想再笑一次。

你想拿著我的免死金牌,去挑戰那個叫做童軍的死神嗎?

嗬嗬,原來你也會怕,而且這麽怕死。

果然,到頭來,你們沒有一個人狠得過童軍。

踏嗎的,疼死了……這該死的世界,為什麽讓我這麽疼呢?

為什麽我的人生裏會有這樣一個魔鬼?

為什……麽……

審訊室的門開了。

大鬼東站在門口,似乎已經站了很久。

老A原本優雅的臉上寫滿了疲憊,或許這和歲月並無關係。出門的第一口空氣,他長長地、貪婪地吸著,良久才對大鬼東說到:“我的猜測沒錯,這個世界上他最想殺的人就是童軍。”

“看來你已經問出童軍放過他的理由了。”

“因為一個人。”

“誰?”

“孟筱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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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多前,華夏東海直轄市,郊區高速公路上,一輛大巴正行駛在滾燙的路麵上。

“孟筱翎這隻懶喵,好像正好在我下車的那個地方工作吧?”車子的最後一排,一個帶著墨鏡,穿著普通的青年用一種很不舒服的姿勢坐著。他的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這種舊式的客車座位對他來說,實在有點小。

不過青年的臉上卻掛著一絲笑意,這可能是他近半年來的第一次笑容:“當初答應過天天給你買早飯的,現在我已經失約8年了。這次回來,要不要見她呢……沒那麽巧吧,整個車站這麽大……不……就算我刻意避開,恐怕還是會見到的。希望我身上的麻煩,不要連累到她身上。”

年輕人的墨鏡上,閃過一絲幽蘭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