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百戰之王

楊露的背影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精神氣勁,看著這個義氣女子恢複元氣,童兵才能放心轉身,麵對爛牙幫下半場的較量。

沒錯,童兵早就預料到了爛牙幫的來襲,也預料到了一些和孟筱翎有關的事情。一旦織命預感出現,童兵可以短時間內掌控一部分未來走勢,但僅僅是部分而已。

織命預感的持續時間是有限的,在這段無法計算的時間內,童兵觸摸到多少命脈,就能掌握多少量的未來走勢。但命運何其複雜,一個命運節點就可能有數十種選擇,十個命運節點就會帶來一百種不同的命運。所以即使有了織命力,童兵也無法完全掌握未來,比如剛才楊露的介入,就出乎了童兵意料之外,說明包含楊露的那條命脈被童兵錯過了。

但即便如此,童兵扔對接下來的局勢有了判斷,他並未按照楊露之前的指示,而是越過威少直接走向了對方人群中心。

爛牙手下的精英保鏢都被瞬間擊倒,剩下的普通混混無人帶頭,哪敢上去觸童兵黴頭?於是停車場上發生了奇怪的一幕,一個青年步步向前,而一堆“安全帽”則跟著四散後退。之前爛牙幫下車時,故意把二十輛卡車停成一圈,這些車現在反而成了障礙,爛牙幫眾們你擠我推,一個個想盡辦法緊貼卡車,生怕離童兵過近。

這會兒如果從天上看下去,就是一條整齊的橘黃色半圓弧。

“別說我教的兵了,就你們這副慫樣,連童子軍都不如。”童兵搖搖頭,走到近前伸手一指中間那輛卡車,朗聲清喝道:“場子都被攪成這樣了,你還能沉住氣不下來?”

過了幾秒鍾後,那輛車的車門忽然打開,一個在光頭上塗滿紅色圖騰的人走下車來。他下車時,打開的車門中隱約傳來勸阻聲,但光頭厭煩地甩上了車門,“砰”一聲將這些聲音砸了回去。

雖然對這個下車人早有預知,可是按照習慣,童兵依然仔細觀察著他的對手。這個光頭身材不算很壯,但從**的上半身肌肉來看,應該是個練家子,就算沒有內功,也在外式上有所造詣。

童兵當了多年教官,看人比揍人更擅長,但是之所以不敢肯定,是因為大量的紋身和刀疤糾纏在光頭全身,幾乎童兵幾乎看不到一塊完整的肌肉。

他的右手反握著一把砍刀,左手拿著一頂安全帽,抬起頭時露出一張彪悍的臉,這張臉上的胡子甚至眉毛都被剃得幹幹淨淨,嘴唇上帶著三隻金唇環,鷹鉤鼻上麵露出對野獸般的瞳孔。眼角的皺紋令他的危險氣息降低不少,如果他現在不是光頭的話,長出的頭發應該是白色的。

“童兵?”光頭的嗓音有些啞,而且充滿了痰液聲。

“爛牙?”

“你眼睛很尖”爛牙點了點頭,順手帶上了手上的安全帽。

“老大!是爛牙老大!”看到爛牙走下車來,那些幫眾紛紛露出詫異的神色,似乎之前並不知道還有他在壓陣。而隨著首領的出現,原先一味後退的“安全帽”們漸漸恢複了些膽色。爛牙與威少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差別,可見於此。

看著許多人重新舉起了武器,童兵這才正眼環視了他們一圈,這道目光最後停在爛牙身上:“有人出錢買我命?”

爛牙用沙啞的嗓子回答:“你既然知道,也敢一個人留在住處,看來做過軍人的就是不一樣,有點踏嗎的膽子。”

“莊傑付的錢?”

爛牙點了點頭。

莊傑花錢雇凶這一點,童兵在命脈中早已預知,隻是他習慣現實中的求證。

童兵看向爛牙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莊傑是在利

用你。”

“收了錢,被用一下,沒什麽錯。本來今天這生意,打到什麽程度、要不要留你的命,他隻是讓我看著辦……”爛牙指著遠處忍著劇痛直發顫的威少:“不過我幹兒子被你打成這樣,今天就算沒人付錢,你的命我也要定了。”

爛牙的話很清楚,他眼神中的殺意更清晰。沒有仇恨、沒有鄙視、沒有侮辱,隻是幹幹淨淨的、甚至帶著些許無奈的殺意。這種眼神在童兵的回憶中出現過許多次,那些優秀的敵國特工,在與童兵正麵交手時,無不露出過類似的眼神。

收起心中的輕視,童兵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爛牙一招手,那些原本退縮的幫眾重新圍攏了上來。

包圍圈完成後,爛牙甩了甩手裏的砍刀:“小子,我們做這行的,不講究公平。我想殺你,我身後的每個人就都想殺你。”

“這我知道。”

“手上連根家夥都不拿,真覺得自己武功很高是吧?”爛牙問話的時候,脖子無力垂落著,從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凶狠的樣子。

“是很高。”童兵毫不扭捏地承認。

“看你樣子,不像是挑釁,也不像是嘴硬……說的實話?”

除非任務必要,童兵講話向來直來直往:“實話。”

“嘿!你要不是非死不可,我都有點想拉你入夥了。”爛牙又招了第二次手,這次揮手帶來一陣金屬鏈條的悉索聲:“這樣吧,在你咽氣之前,我教你一句話,下輩子你要是還吃這口飯,可以用得上。”

數位幫眾們掏出鐵鏈,拋向遠處的同伴,一條條鐵鏈被拉直,鏈子兩端分別被卷在兩個不同的幫眾手裏。整個停車場中九十餘人,至少有40條鐵鏈上下前後層層疊疊,將童兵的四周徹底圍死。

爛牙的左手上也纏著一條鐵鏈,他盯著手上的砍刀,似乎在與刀麵上自己的倒影聊天:“武功高不如家夥好;家夥好不如兄弟多。小子,老人家說的話,最好是記牢,過奈何橋的時候別給忘了……動手。”

前一刻還仿佛陷入回憶的老人,後一刻爛牙毫無征兆甩出手裏的砍刀。

一看他擲刀的手法,童兵便知道爛牙沒有內功,隻是廝殺經驗非常豐富而已。如果換一個普通人,還在認真聽他說話,此刻已經被刀扔中。雖然這刀擲得不準,未必能重傷對手,但擦破皮總是可以的。隨著爛牙扔出手裏的刀,四周不少幫眾也熟練地向童兵飛擲出手中武器,似乎這種圍殺的方法他們早就對其他受害者做過許多次。

隻可惜這次,這些武器不像從前那樣好用了。

爛牙的砍刀剛打著旋飛來,童兵早已算準軌跡時機,他勁貫右腿一纏一蹬,砍刀連皮膚都沒擦破,就在他腳脖子上繞了一圈,用更快的速度飛了回去,插在一個幫眾的胸口。這個被開膛破胸的倒黴鬼,正是和爛牙一起繃直鐵鏈的人,他一倒下,爛牙手上那根鐵鏈立刻便垂落在地。

爛牙一驚,忙大聲下令:“快別扔家夥!踏嗎的叫你別扔啦!再扔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也不管爛牙如此上火,他剛一喊“別扔”,有個幫眾頭上就被一柄飛錘砸中,登時紅黃相間的**噴湧不止,而這柄錘子,正是之前另一個幫眾擲出的。

爛牙那對銳目看得清楚,那柄鐵錘很準得砸中童兵的肩膀,然而在擊中目標的一瞬間,錘柄似乎被一股奇怪的吸力所控製,繞著在童兵的肩膀回環一圈,又以更快的速度射回去砸死了人。

就像用腳脖子彈回砍刀一樣,在被無數武器集火時,童兵的手指、手腕、手肘甚至脖子都成了“彈射器”,不管

飛來的是鐵錘、鋤頭、撬棍、砍刀還是啤酒瓶,飛來時有多快,必然以兩三倍的速度飛回去。這些爛牙幫眾四麵八方圍著童兵,飛回去的武器不管衝哪兒走,都會放倒一個人,有時甚至能砸倒兩三人。

“這小子會巧勁!”爛牙繼續指揮著:“鏈子直接上!捆死他!上三路下三路都要顧著,別給留他撲騰的地方!”

隻是剛下完命令,爛牙眼中便露出惱色,站在外圈的他清楚看到,之前拉起的40多條鐵鏈,此刻碩果僅剩下一半。原來童兵之前用巧勁彈回武器,並不是無目的的四麵開花,而是盯著每條鐵鏈的其中一名操控者招呼。

這種鐵鏈戰法,是爛牙專用來對付少數高手的。

幫眾兩人一鏈為一組,每組之間前後左右錯開,互相有固定的走位路線,不能彼此先纏上。雖然訓練的時候,組與組之間鐵鏈彼此打結事情比比皆是,但練成之後,這種鐵鏈戰法就成為了練家子的噩夢。

四麵八方數十條鐵鏈忽進忽退,根本不知哪一條什麽時候會纏上來,隻要有一組碰到目標,控製鐵鏈的兩人就圍著目標跑兩圈,把鐵鏈捆在目標身上,一般就算不能捆住四肢,也能拖慢其速度。

相比普通人,練武者的一大優勢就是速度。一旦速度慢下來,練武者便難以躲閃或者格擋。普通人一啤酒瓶砸上來,隻要砸中了,就算是高手也會受傷。

目標一旦慢下來,纏上他的鐵鏈就會越來越多,甚至能將雙手雙腳都捆縛在內。屆時就算你是全國武術冠軍,照樣是動彈不得。隻有在徒勞的掙紮中,迎來無數殘忍的毆打。

為了能夠保證捆住這些高手,不讓他們憑力量掙脫,爛牙幫使用的鐵鏈,鏈身又粗又重又長,一個人根本用不了,在失去了搭檔後,鐵鏈隻會成為剩下一人的累贅。

童兵利用四號動作,將對方擲來的武器全數奉還後,爛牙幫還能站在操作鐵鏈的人,隻餘20組左右。

不過此時這些鐵鏈仍然足以支撐整個包圍圈。頭一組逼近童兵的,是兩名還未被擊倒的精英保鏢,他們都帶著唇環,腳下步伐靈活度遠勝其他幫眾。童兵用空翻閃避了幾次後,終於在一次落地時,被兩人的鐵鏈攔腰截個正著。那兩名保鏢臉上露出殘忍笑意,這種折磨高手的過程他們做過不止一次,隻要有第一根鐵鏈纏住,後麵就是第二條、第三條……那些所謂“拳王”、“宗師”什麽的,從沒有一人能睜脫。

童兵掙了掙,果然也掙不開這種腕口粗的大鐵鏈子。

其中一個精英保鏢獰笑:“哈,還想掙脫?這是起吊機用的鐵鏈!一根就十斤,看你怎麽掙!你倒是掙啊!掙啊!”

他的獰笑並未持續多久,因為不論是那保鏢、還是其他幫眾、乃至外圈的爛牙,都無法在童兵臉上捕捉到一絲驚慌。他們看到的,反而是一臉淡然的笑容。

童兵雙手往鐵鏈上一抓:“掙不開就掙不開,我要你自己放手。”

“啊!”不到3秒,握住鐵鏈的兩名保鏢雙手冒煙,一股肉糊味充斥在整個停車場。

手被燙得皮開肉腚,兩人連忙鬆開鐵鏈,之間原本深褐色的鏈環間竟已被烤得發紅!

“這是什麽鬼把戲……”那個剛才還在獰笑的保鏢,此刻已經滿麵驚恐,甚至被燙得流出眼淚來。

扯開無人控製的鐵鏈,童兵一瞬間閃到他的麵前,高高舉起了右拳。

在失去意識之前,那名保鏢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時:“如果你活著捱過幾百場仗,你就知道這不是什麽鬼把戲了。”

重拳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