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0 死神的軟肋

飽含悲傷卻承受不來的乎爵督

即使活著,也是絕望的

…………

蒼老的城腳下,藍色的彼岸花和白色的雪粒纏繞著

你被殺戮所操控,靈魂已經破碎地走在雪地上

在風雪中,那個溫柔的你不再回來

--《淋雪落虹:乎爵督》

View-工作室:紅鼻剪刀

【寒凜城-染血的劍】

步伐穩健的乎爵督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他四十五度地仰起自己的頭,黑色的目光空洞地看著有星雪不斷墜落的灰色天空。他在想,那個灰色的天空的深處,會不會和他一樣,都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在心口的位置掏出一個大洞。

“乎爵督,你是不是始終不明白,為什麽我會把你和暮晨雪兩個人單獨關在六元塔的頂層?”

乎爵督聽到淩伯雲的話後,馬上把那具冰山一樣精致的麵孔對準淩伯雲,他把瞳孔縮的很緊,像是一把銳利的匕首一樣。

“為什麽?”乎爵督咬牙切齒地問道。

“嗬嗬~,瞧把你急的。”

淩伯雲突然覺得很好笑,他沒想到屍體一樣冰冷的乎爵督在聽到有關暮晨雪的事情上,隨時都會像一隻激怒的野獸一樣,充滿了撕碎一切的力量。

淩伯雲又輕笑了一下,邪氣的笑容像是黑淵裏一閃而逝的白色寒光:“我也隻是奉命行事。不過,我可以透露一些內幕給你。”

“你是知道的,得到力量的代價,就是失去。良心,感情,道義,這所有的一切,在血性暴亂的麵前,根本夠不成威脅。正如同白色,是世上最不堪一擊的顏色。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能力的隻能被有能力的踩在腳下。”

“你想表達些什麽?”

“哼~,算了,人都死了,我也就不瞞你了。你還記得血見愁和暗寒兮吧。”

“當然,我怎麽能忘記自己的兄弟。”

乎爵督的眼神有些不安地說著。

“記得就好,”

淩伯雲那對猩紅的目光在乎爵督的身體上快速地掃描了一遍,然後飽含趣味地說著,“我在你們四人被關在塔內的第十天,利用外道-『徽元神』順利潛進塔去。”

乎爵督微微皺眉:“『徽元神』?!”

“我在第三層的時候,看到了暗寒兮。他被肢解了而且麵色漆黑,根據我初步的判斷,他是被某人毒死的。還有就是,我在第五層的時候,看見了血見愁,他沒了皮膚,我最初的想法,也是認為他被某人扒了皮而死亡的。不過,現在的我,不這樣想了。”

乎爵督有些不理解地看著淩伯雲,問道:“那你現在的想法是什麽?”

淩伯雲詭異地笑了一下,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乎爵督:“他們是被暮晨雪當成試驗品,玩弄而死的!準確的來說,是被迷失心智的暮晨雪當成試驗品。”

見乎爵督無比精致的臉容微微地低垂著,白皙而光滑的額頭上冒著幾滴冷汗,淩伯雲便更加確定地說道,“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你應該就是第三個試驗品。不過,你和他倆不同,你成功了!”

“….我想,當時的情景應該是這樣的。”

“迷失了心智的暮晨雪,或者說被某種詭異力量操縱的暮晨雪,先是跑到第三層,對暗寒兮進行實驗,暗寒兮在移植血兔之眼的時候,因為骨架受不了眼睛的腐蝕,所以他整個人連皮帶肉地碎成了渣。至於,血見愁嗎,應該是在移植眼睛的時候,皮膚承受不了眼睛的腐蝕,所以他整張皮都被融化了。”

“——我很好奇,為什麽你被移植了

眼睛之後還可以安然無恙地活下來?那股操縱暮晨雪失去理智的力量又是什麽?可以跟我講講嗎。我不想一會兒殺死你的時候,一個有趣的秘密也跟著一塊死去了。”

天色已經暗了,一團湧在天上的淡黃色雲朵,像是被黑暗慢慢地吞噬著,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天空的一角就這樣變成了死一般沉寂的黑淵。然後從這種看起來黏糊糊的黑淵中,繼續飄下數不清的像光點一樣晶瑩的雪花。

不願意回想起過去的乎爵督,像一個曆經血腥戰爭卻存活下來的孤兒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憂傷的眼神迷離地看著手中的長劍,空蕩蕩地說著,“雪兒沒有傷害過我。我的兩個結拜兄弟,也不是雪兒殺死的。她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像一個高貴而驕傲的王妃一樣,可是我知道,她的心是軟的,她的冷漠,是迫不得已的!”

“是『將臣』殺了我的兄弟,也是將臣給我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實驗,他挖掉我的雙眼,用尖銳的空心鋼管刺了我七百五十三次,每一次都是肝膽俱裂的陣痛!”

“--是他,是他利用雪兒純潔的手觸碰了罪惡,你們不可以怪罪於她。她是那麽的善良,善良的像是一條溫柔的小溪。雖然她有時候會結冰,可她是被利用了,你們怎麽能把全部的罪惡施加在她的身上,她是那麽的無辜。......不就是幾條人命嗎,不就是讓我移植了魔眼變成一個可怕的怪物嗎,這麽微不足道的事,你們怎麽可以把惡名施加在她的身上,把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真相,僅憑當前的判斷去衡量她承受的悲傷,怎麽可以呢?怎麽可以.…”

乎爵督撕心裂肺地說著,早已波濤洶湧的腦海裏想著暮晨雪那張鮮血浸滿的臉,還有將臣那個陰謀得逞的奸笑聲,滾燙而屈辱的淚水把他精致的臉容洗的一塌糊塗。

“嘣”的一聲,乎爵督捂著自己的心口,一手持劍地跪在地上。

他的心,看不見流血,卻劇烈的疼痛起來。

他的黑色長發,掩住了他低垂的臉,幾粒淩亂的星雪落在他垂在眼前的長發上,讓這樣的乎爵督,看起來像是一個為愛癡狂的瘋子。

“哈哈--”

除了淩伯雲以外,神族的眾人都一起放聲地大笑起來。

有的神族士兵甚至笑得全身都在顫抖,所以在這密密麻麻的笑聲之中還夾雜著盔甲和兵器抖動的刺耳聲。

“我們將軍問你活下來的原因是什麽?你卻跟我們講了一個笑話。”

“是呀是呀,”

有的士兵也跟著鬧了起來,“『將臣』…,這樣的一個曆史人物,你都能搬出來騙我們。那下一個會是誰?神木雀桐嗎?少在那裏用著虛無的事情,來掩飾真相。”

“沒錯,所謂的真相,就是你太無能為力,所以才敗給了我們,所以才會失去暮晨雪還有其他人的生命。對不對,大夥?”

“整的那麽文藝幹嘛?直接說他是個軟蛋不就行了。”

一時,幾個人相互攙扶著彼此,笑得肚子微痛。

有一些過分的士兵竟然用自己加工過的聲音重複著乎爵督剛才的話。

“哦,我的雪兒是那麽的善良,善良的像是一條溫柔的小溪,隻不過她偶爾會結冰,但是,她是被人利用的。”

哈哈....,那些本來是因為快樂才會發出的大笑,現在卻變得如此鋒銳,割傷著某人的心。

“嗡”的一陣巨大的獸鳴,以一種半透明的海浪形式瞬間翻湧起來,在每個人的耳膜上瞬間劃過。

赤狐凶神惡煞地瞪著每一個笑意掛在臉上的神族士兵,準備發動大型的赤紅色火焰炮。

“慢著,三叔。”

持劍而跪的乎爵督,用剛才那隻

捂著心口的手伸了出來,阻止著赤狐。

“爵,讓我替你殺了他們!”

背對著赤狐的乎爵督,搖了搖頭。

“不去承認過去的罪惡和殘忍,而把它歸納到早已塵封的曆史當中,進而活在一個安詳的世界。這也許是無知者的無畏。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已經不再是真相和清醒。因為這兩樣東西,對他們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

“神族的人,都給我閉嘴!”

淩伯雲用紅光四射的眼睛環視了一下周圍,一臉嚴肅地喊著。

“——諾。”

眾人互使眼色,低下頭去,異口同聲地回應。

……

“呼~”

淩伯雲歎了一口氣,隨後他一臉釋然地望著那個跪在地上的乎爵督,突然覺得,麵前這個被愛與恨折磨的男人,肩上扛著的東西,是一種自己連想都不敢想的勇氣。

他可以把心裏想守護的東西大聲說出來,即使失去了,也要坦然地麵對自己的弱小,然後意誌堅定地變強。這應該就是自己所不能夠比擬的地方吧。

淩伯雲滄桑地問著:“絕望是虛的,希望亦是如此。那現在那個得知真相的你,又是為了什麽而進行戰鬥呢?”

乎爵督用手背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然後站了起來,深邃的如同死過一次的黑色目光,靜謐地凝視著麵前飄搖的白色星雪。

他單薄的唇無力地擠出一個微笑,然而在這微笑之中卻藏著除了自己誰也看不出來的巨大傷痛。

“你看,我們活著的世界,被琉璃般捉摸不定的天空籠罩著。夾雜著寒意的冷風,從天空的盡頭斷斷續續地穿過黑色的山脈。....為了什麽而戰鬥?倒不如說是為了什麽而活下去。”

“——活著,我為了我珍視的人寄托給我全部的、然後變強的自己。你呢?淩伯雲。”

他的話,每一個字的語氣都是那麽平和而清晰,仿佛這句話是他用孤寂的一生換來的。

“天黑了,神族的戰士,都給我站好了,開始布劍點燈。別一副戰敗的模樣。一會兒將與本帥交鋒的這個人,是個....人物。”

淩伯雲紅寶石一樣灼爍的目光越發璀璨,他覺得麵前的這個年輕男人,比那個隻知道享受殺戮之後獲得榮譽的自己,懂得的更多。

“——諾”

神族的十萬名士兵,聽到戰士兩個字,內心的深處都被一種與生俱來的使命感,召喚出了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嚴肅。

他們全部拔出自己那把可以斬斷風聲的長劍,豎放在自己的胸前。

小五不明白地看了一下周圍,聳了聳肩:“搞什麽?站的這麽直,你們的腎,被人戳到了?”

說著,小五懶洋洋地舉起手裏的長矛,放在自己前麵的正中央。

“亮——”

神族的眾人齊聲大喊,刹那間,一陣驚天霹靂的沉悶聲便穿過低空飄過的白雪,在頭頂上的那個蒼穹深處,瞬間綻放。

帶劍士兵把身體內部流動的業力,注入到冰涼的劍體上。隨後犀利的長劍便開始發熱,綻放出一層呼吸般閃爍的亮光。每一道光絲叢生的茸茸光束輝耀了每一個士兵威嚴的麵龐。

一轉眼,天地之間,白光琉璃。

劍體上這一根根仿佛燃燒般晃動的白光,像是數以萬計的流動光芒在隱隱地發燙。

頃刻間,混濁的下雪星空被這種密密麻麻的光束刺破低空的灰暗。

從遠方看去,像是有一層漏眼的黑色巨網在密不透風地壓著地麵。然後,從地底深處猛然鑽出了一條又一條擠過網眼直上雲霄的白色長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