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0 染血的劍

染血的劍,森然而鋒銳

孤獨的人,陰沉的靈魂總會在體內的某個角落裏呢喃

當初衷變成渴望

渴望再演變成奢望

血腥的殺戮與揮之不去的黑暗就會隨之而來

......

這是一個守護與吞噬的世界

生死、對錯、愛恨、救贖

都在這種窒息的混沌裏迷失方向

--《淋雪落虹:乎爵督》

View-工作室:紅鼻剪刀

*******

【寒凜城-風起蒼嵐】

泛灰的天地之間彌漫著一大團光點般數不清的蓬散雪花,“嗖嗖”的幾聲風響,將半透明的卷動氣絲貼著冰涼的大地滾滾湧來。

麵無表情的乎爵督緩慢地深入到士兵的內部。

“簌簌”的風聲,聽起來既幹燥又冰冷。

神族的十萬名將士,每一個人都像是被凍僵了似的,單色的冰霜籠罩著他們的臉,很少有人說話。

“喂--,這也太丟人了吧。敵人都已經進入我們的陣營了,竟然沒一個人敢動?”

“要不,你忽視一下城門口的那隻像山一樣龐大的狐狸,試一試?看它會不會一口大火燒死你?”

“一邊去,犯不上拿命來開玩笑!你也看到了,那可是諸獸中排名第二的赤狐,神話故事裏才有的東西,竟然活生生地站在那裏,誰敢亂動。”

那人繼續維持著僵硬的站姿,憋著心口不斷湧上來的難受。

“知道就好,在上頭沒有下達命令之前,還是靜觀其變吧。”

“切,也隻能這樣了。”

……

轉眼間,頭頂上銀白的雪花像分離的星辰破碎而成的塵屑一樣,輕緩地落下。不一會的功夫,士兵的紅纓上、肩上、以及腳踩的地麵上就墊起了這樣一層薄薄的積雪。

乎爵督的右麵,一個握著長矛看起來有三十歲的士兵,實在承受不了乎爵督這種目中無人的自負感,於是裹著一身銀甲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

“竟然敢這樣瞧不起我們神族!.....不可饒恕”

他的下巴上有一圈青黑色的胡渣,使他一派正氣的臉在當前這種情況下看起來剛硬中帶著一種扭曲的隱忍。

“我們的尊嚴,可不是你手裏的玩物--”

手握長矛的士兵,低垂著自己那張籠罩在頭盔陰影下的麵孔,咬牙切齒地說著。

他鋒銳的眼睛像潛伏的野獸一樣就藏在這樣一片狹窄的陰影裏,“噌”的一聲,士兵抬起頭來,緊接著他的瞳仁周邊便有數十根的血絲像紅色的風刃一樣快速地生長。

士兵剛做出用長矛突刺的攻擊動作,一抹紅光,“嗖-”的一下,便快速地閃過。

“呲”的一聲,他心髒的位置就被一顆飛速射來的火星給瞬間洞穿。

“....呃,這是?”

士兵慘叫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觸目驚心的鮮血。

他緩慢而不安地低下頭,瞪大的眼睛朝自己的心口處看去,不敢相信地說著,“這怎麽可能,連刀劍都難以貫穿的銀甲,竟然被戳出一個....窟窿!.....剛才飛過來的,那是個.....什麽東西?”

瞬間,士兵臉上那個僵硬的表情立刻變得猙獰起來。他捂著不斷湧血的心口,全身都在顫抖:“....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好燙,感覺整個身體都快爆炸了!一種強烈的....幻覺...嗎?”

滾滾湧流的熱血從士兵的指縫中止不住地溢了出來,然後黏糊糊地掉在積起一層白雪的地上。他裹著銀甲的身體在原地僵持了一會兒,緊接著便像失去了骨架般柔軟地癱垮下去。

栽下去的士兵,逐漸變涼的身體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勢趴在雪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黑色的瞳孔像寒夜裏的牛眼一樣混濁而黯淡,仿佛他在臨死前知道了些什麽。

士兵倒下去的位置,很快就被他心口蔓延不斷的鮮血慢慢染紅。

眾人大驚,不敢言語,額頭上溢出豆子一般大小的汗水來。

坐在地上的赤狐弓了弓濕漉漉的鼻子,然後抬起自己的屁股,用後爪撓著發癢的脖子。它的動作,像極了一隻被蜜蜂

叮了一下的大貓。

意識到一旁的風盡塵正一臉嚴謹地看著自己,赤狐便心照不宣地把長著幾根胡須的腮幫鼓了起來,然後咧嘴壞笑,“你看我幹嗎?又不是我做的.....,沒見過狐狸撓癢癢啊?”

風盡塵擠了一下眼睛,臉上做出一種厭惡而不安的表情。

離赤狐最近的她當然知道,剛才那個士兵的死就是由赤狐拔掉脖子上的一根紅毛,然後彈出去給射死的。

“當然見過,”

風盡塵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地敷衍著赤狐,然後有選擇性地避開那個話題,“但是,我沒見過像你這麽大個的,可能是你有些與眾不同吧!你看,你臉上的肉看起來嘟嘟的,既憨厚又可愛。”

“與眾不同!哈哈....,小姑娘,這可真是用實話在誇我的氣質呀,不錯,中聽中聽!”

赤狐眯著自己的眼,豎起來的耳朵可愛地向左右轉了兩下。

風盡塵一臉無奈,知它固執,又不是它的對手,幹脆晾它一旁懶得爭辯。

“什麽嘛,怎麽還不說話了。害羞了,....嘻嘻”

赤狐眯著自己兩個像小恒星一樣泓邃的眼睛,坐在那裏,自顧自地捧腹偷笑。

夾著白雪的冷風,從四周向心地流卷,數不清的淺白色劃痕貼著冰涼的地麵翩然而起。

風吹在赤狐的身上,把它紅色的皮毛朝同一個方向抖擻,“嗖嗖”的幾下,流動的皮毛表麵便光滑的皺了起來,像是一張棗紅色的拂動絲綢。

“呀,瞧我這記性!”

赤狐把爪子往腦袋上快速地敲了一下,麵色有些發虛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得忙了。差點忘了正事,我還得給我侄子撐場麵呢。”

說著,赤狐的眉頭便鎖了一下,銅鏡一樣大小的眼睛撇出一道身不由己又不得不從的無奈眼神。

赤狐朝前麵走了幾步把風盡塵護在自己的身後,用著一股我是你們所有人的大爺的語氣,吼道:“剛才那個心口被捅出一個蜂眼的哥們兒,是我幹的!.....我出手太輕了,是吧?這種攻擊簡直是對神族的不尊重。各位若是看得起我,就盡管去襲擊我那步履穩健的侄兒,我保證!他是不會出手的。但是,你們可得看好自己的小心髒啊!”

眾將士聽了,麵麵相覷,不見上頭有任何的指令,每個人的心裏便多多少少地滋生了一團亂糟糟的恐懼。

“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我們神族的人,就這樣幹站著?”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我是透明的,我是空氣,我是塵埃....”

一個士兵閉著眼,鼻尖冒汗,嘴裏念念有詞。

“小五,你在幹嘛,...念咒管用嗎?!”

“揍凱,這是額老家的隱身新法,不懂滴銀,一鞭玩兒去—”

那個喚作小五的士兵,緊張的老家話都哆嗦出來了。

處在兵團正中央的淩伯雲,朝地上那個死去的士兵望了一眼,然後那張籠罩在頭盔下,隻見嘴唇不見其他五官的臉,做出一個不痛又不癢的微笑:“哼~,叔侄二人,一黑一白,一前一後,把戲唱的有點意思。這招用的還真是一針見血,想殺一儆百,挫我神族氣勢。”

說著,淩伯雲便把自己籠罩在一片陰影裏的麵孔給抬了起來,他用著那對瑪瑙石一般邪魅的眼眸看了赤狐一眼,又看了看迎麵走來的乎爵督,心思縝密地說道:“在造世五諸中,有著排名第二的滅世赤狐,怎麽會和眼前的乎爵督有這般親密的關係?難道說....乎爵督。”

淩伯雲像是驚訝地發現了一個藏在海底深處的鎖著一段秘密的鐵匣子,臉色瞬間煞白起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能夠成功地移植血兔的眼睛,這也就說的通了。”

“將軍,您就讓卑職動手吧!”

閃魂沙啞的聲音,似乎要扯破了。

“不行!你根本就不知道血兔的厲害。”

被打斷的淩伯雲,搖搖頭說著。

“可是,....”

閃魂見淩伯雲一臉決絕,隻好拂袖作罷。

淩伯雲想去深入地思考一下近些天發生的太多事情是否存在一個可以連接起來的線索,可目前的緊迫形勢根本就由不得自己去想別的東西。

處理掉麵前這個像屍體一樣冰涼的男人才是當務之急。

他權衡了一番之後,便對眾軍聲嘶力竭地呐喊起來,“所有神族的人,從乎爵督的路線上向左右避開,閃開一條大路。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動手!”

“——諾!”

鴉雀無聲的軍團內部,回蕩著十萬名士兵一起服從軍令的回應聲。

隨後,密麻的軍團便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那陣巨大而尖銳的跺腳聲把混濁的天空深處震得隱隱發痛。

皮膚白淨的小五,如釋重負地長歎一口氣:“額滴生娘,粽愚有點轉雞樂~。”

牆頭上的父子二人,兩個頭顱,一老一少地緊靠著。

他們像是在看戲般臂膀倚在牆緣上,雙手托著腮幫向下意味悠長地眯視著。兩個人的姿勢一模一樣。

傭兵十萬的淩伯雲,考慮到自己和乎爵督發生爭執的時候,可能會遭到魔族的襲擊,為了以防萬一,淩伯雲便用手指著牆上的老魔主殿嗔,想做一個不成文的約定。

“你,上一閣的魔族閣主-願殿嗔,聽說你們魔族向來崇尚武德。今日我與乎爵督一戰,看來是難以避免了。我不去計較他是否具有這樣的資格去代表你們整個魔族,但是就憑他成功融合了血兔之眼的這一點,就激起了我戰鬥的欲望。讓自己的部下為了一道沒有溫度的指令而血流成河,也並非我的本意。”

“我淩伯雲偶爾也玩一下高尚,今天就我和他乎爵督兩人,代表兩個種族進行決鬥。先不管我的皇以後會不會給閃魂下達同樣攻城的指令,但是,這一次,我能做主!”

“將軍!您…”

閃魂一臉惋惜地把話說了一半,然後又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在淩伯雲的身邊呆了那麽久,深知他說一是一的品性,所以閃魂不再多言,隻是替淩伯雲做出這樣的決定感到不值。

“放心,血兔之眼雖然強大,不過我有分寸和準備。一方麵,任何的業力流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另一方麵嗎,我有一個可以凍結一切業力流動的必勝法寶!”

淩伯雲側過臉看著眉頭緊縮的閃魂,他英俊而邪魅的臉上則是淡然而略帶譏諷的微笑。

“呲”的一聲,一股短暫而尖銳的刺響瞬間劃破了天空飄雪的安靜。

淩伯雲抽出自己腰間的長劍,然後斜指在積起一層白雪的地麵上,他那具裹著銀白戰甲的身體,在這種一片星雪狼藉的飄搖下彌漫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

“若我死了,閃魂領兵退城。若他.....死了,你就把寒凜城交給我。而且,你們所有魔族的人,都任由我處置。”

“——答不答應!”

聽完淩伯雲的話後,殿嗔像是一位參禪的老者般終於悟透了佛法,兩眼放著光,衝城下的淩伯雲頻頻點頭,微笑著說:“當然沒有問題,既然淩將軍都這樣講了,老朽這邊也無需多言。”

淩伯雲得到這一訊息後,自信的臉龐上泛出了一絲暗藏的笑意。

他臉上那絲霸道的笑容,像是輕風吹過濃霧之後而露出的灰色曠野,既沉穩又危險。

淩伯雲甩了一下身後的紅色披風,開始像一隻露出獠牙的白龍般朝那個麵無表情的乎爵督徑直地走去。

身高不到殿嗔腰部的願天戈從城頭上跳了下來,然後推了殿嗔一把,滿臉誠惶誠恐地說著,“爹爹,你怎麽如此草率!萬一....督哥哥,輸了怎麽辦?”

殿嗔用胳膊肘立刻反推他一下,繼續看著前方。慢悠悠地說著,“傻兒子呦,你太小了,怪不得你不懂,爹當年是如何追到你娘親的!這叫做.....兵不厭詐,嗬嗬。”

殿嗔笑完之後,臉上便浮現出一縷牽強。

讓所有的痛和責任讓一個受過傷痛且不能完全愈合的人扛著,這樣很自私吧。

殿嗔看著乎爵督在風雪中行走的背影,混濁的眼睛便忍不住觸動地刺出幾道憂傷的目光,感歎著,“有一種心痛叫做受了傷卻假裝沒事地無力微笑和沉默。你和雪兒之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活下來的你,揮的每一劍都是對自己接受孤獨懲罰的反抗。你的沉默,又何嚐不是一種撕心裂肺的呐喊呢?”

“——乎爵督,謝謝你!”

**

嗬護幼苗,待我長大,開出一朵驚豔絕倫的花。

so~,點擊收藏+好評啦(o^^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