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流淌的溫情

肥田仁醫傻包子

015流淌的溫情

李半夏拿起一張小凳,坐著專心為劉東山洗腳。

每次繞過那個傷口的時候,李半夏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想起今日采回的一味草藥中,恰恰能治這種擦傷。

盡管這種擦傷沒什麽大礙,可痛起來也不容忽視。而且相公明天還要下田,自然多有不便。

從藥簍裏取出一株芙蓉葉,搗碎揉搓,至出汁。這芙蓉葉有涼血解毒,消腫止痛之效,效果縱不顯著,也可緩解一點疼痛。

熟練地為他敷好草藥,擦幹了腳上的水珠,放到床上。又給他蓋好被子,才出了房。

劉東山睡覺睡得很死,天上打響雷都打不醒他,李半夏動作又輕,沒有驚擾到他。

把他安置好以後,回了廚房。想了想,從碗櫃的抽屜裏掏出兩個雞蛋,取出幾塊豆皮,就著滾鍋,給劉東山熬了一碗吃的。

劉靈芝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他是聞到了香味出來的。雙手扒在鍋台上,望著鍋裏的豆皮和雞蛋眼睛骨碌轉了一下,咽了口口水。

劉靈芝最是貪嘴,家裏但凡有點好吃的都逃不過他這張小嘴。老太太喜歡藏食,可每次不管她藏得多嚴實,最後還是進了這小家夥的嘴。

曾經家裏炒了袋栗子,老太太把它藏在自己的小櫃,半個月後家裏來了客,拿栗子出來接客。打開一看,就剩了一包栗子殼兒。

還有更奇的,家裏做小米粑,分到李半夏名下的有兩個。李半夏吃了一個,抽空去廚房盛了一碗飯,等回來的時候這第二塊小米粑早已進了劉靈芝的肚子。

久而久之,李半夏對這小子的性子已早有領教了。

“張嘴——”瞧他眼巴巴的小可憐樣兒,想吃就直說唄。

“啊~~”

夾起一塊豆皮,放在嘴邊吹了吹,塞進他的嘴裏。

劉靈芝搖了搖頭,小鼻子嗅了嗅。

“你這是幹什麽?”

“我不要你吹吹——”

“……”

“你嘴好臭!”他才不要吃臭臭的東西呢。她嘴那麽臭,吹出來的豆皮肯定也是臭的。

李半夏一突。手裏的筷子捏緊了一點,無所謂的道:“那你要不要吃啊?”

“我要換一個,我自己吹。”

小家夥,有的吃就不錯了,還在那兒嫌棄。

“這是給你爹做的,聽話,一會兒就吃晚飯了——”

“不嘛不嘛,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就要吃——”雙手緊緊扒在鍋台上,小屁股扭來扭去,儼然和她耍賴到底了。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怎麽了?”馬氏從房裏攆了出來。“這我剛轉身,你們咱就鬧上了?”

“沒有,娘,靈芝要吃的,這是我為相公做的,所以……”

“孩子要點吃的你就給他,至於在這大呼小叫的麽……”

大呼小叫?誰大呼小叫的了?

李半夏也知道這老人家一顆心都偏在自個兒孫兒身上,她說什麽也隻是將事情弄糟而已,幹脆閉口不言。

馬氏就是不喜她什麽都悶個心裏,撇過頭,好歹她也是給他兒子做的,也不好再說什麽。

“好了,你先把東西送進去吧——”又轉過頭對劉靈芝道:“乖寶兒誒,跟奶奶走,奶奶帶你吃好吃的去——”馬氏牽著劉靈芝的手走了,一會兒就聽見房裏劉靈芝的聲音:“嗯嗯~~好吃好吃,奶奶,我還要~~”

李半夏端著吃的進了房,劉東山還沒有醒。將碗放在床頭櫃上,來到床邊,“相公,醒醒,先吃飯了,吃完飯再睡——”

“唔嗯~~”劉東山動了動,還是沒有醒過來。

“相公,吃飯了,起來吃飯了,快醒醒——”李半夏推了推她的肩膀,劉東山慢慢轉醒。

“是你啊,你回來了?”

“嗯。”

“你白天去哪兒了,娘剛才還在問呢?”

“沒啥,到山上采了些草藥。起來就先吃飯吧,別涼了。”李半夏扶著劉東山坐了起來,把碗端到他手上,看著他吃下去。

“……我的腳是你弄的?”腳上敷了草藥,清清涼涼的,比剛開始磕到的那夥兒舒服多了。

“嗯,是我給洗的。腳上泥多,睡覺不舒服。”

劉東山看了她一眼。她明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還在給她裝糊塗。看不出來,她還有這一手。

劉東山也是個話少的,說得不好聽的,就是一個悶葫蘆。除了和孩子們在一塊話會多一點,其他時候擠出一句話都是難為他了。

這一個話少的,就已經很無聊了。這兩個話少的湊到一塊,相處的情況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是什麽樣的情況。

房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劉東山碗裏的東西也吃完了,李半夏幫忙把碗收起來。

“吃完了就睡吧,今天就好好休息,反正晚上也沒什麽事。”

劉東山點點頭,李半夏端著碗筷出去了。

晚飯過後,李半夏又回了房來。

靈芝在這裏,怪不得吃完飯就不見他,原來上他爹這兒來了。

劉靈芝爬到床上,坐在他爹的大腿上,沒被磕到的那一隻。

劉東山雙手枕在腦後,嗬嗬笑著和他兒子說話。

這父子倆一天總是會這樣呆上一會半會的,劉靈芝最喜歡黏著他爹。他爹在家的時候,他大多時候都呆在房裏和他爹說“悄悄話。”

李半夏進來後,劉靈芝朝他這個方向瞥了一眼,“哼”了一聲,又回過頭和他爹說話去了。

父子倆聊到很晚,李半夏是坐著不是,躺下又沒地方,隻得到外麵去走走。

等她回來的時候,劉靈芝已經蜷曲著身體在他爹的懷裏睡熟了。背抵著他爹,屁股撅著,小臉深深地埋在被子裏。

他的樣子很乖,很安靜,要是這個小鬼醒著也和這會兒一樣,應該能讓她省不少的心。

劉東山真是一個慈父,側著身體,輕輕地拍著他兒子的背,嘴角咧著一抹憨憨的笑。

李半夏看著這一幕有些失神,她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親,可她依稀還記得小的時候父親背著她上山采草藥。山高路險,父親牽著她的手從未鬆開過,遇上難走的路,父親就把她掛到他的背上。

他臉上流露出來的神情,就和劉東山看著劉靈芝的時候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