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為他洗腳

肥田仁醫傻包子

014為他洗腳

“靈芝,你娘呢,她又跑哪兒去了,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來燒鍋?”李半夏還沒進家門,就聽到馬氏在屋裏大聲拽著劉靈芝的胳膊問。

“奶奶,她清早就背著簍子出去了,我聽小姑姑說的。”劉靈芝一心都在奶奶帶回的那包吃食上,嘴上回答著老太太的問題,小手指頭卻從包裹裏偷偷伸了進去,摳了一個小洞。摸到了一個小花豆,趁著他奶奶沒留意,哇一聲塞進嘴裏,砸吧砸吧兩下解決了。

“她這天天出去是幹啥子,早出晚歸的,到這會兒都沒歸家,這個家她還要不要了?”馬氏邊說邊打掉劉靈芝不規矩的手,“又貪嘴,給你哥哥姐姐留點兒。”這小東西,偷吃了一路,別以為他不知道。

“還多著呢,哥跟姐都有——”被發現了,那就不用偷偷摸摸了,光明正大地掀開包裹,一個接一個地往嘴裏塞。

“小寶誒,我的乖祖宗,你就別想著吃了~~你爹今著累垮了,你到房裏去,把東西給你爹嚐嚐——”

“爹?奶奶,爹不吃豆子~~”

“就你知道?你這小東西,就知道管著你自己這張小嘴。”馬氏似又歎了一口氣,“你爹啊,累了一輩子,苦了一輩子,也做了一輩子。你娘走得早,你一出生她就撒手走了,把你們仨都留給了你爹。你爹雖是個粗人,可對你們姐弟仨不曉得用了多少心思,生怕你們哪兒冷了凍了病了。”

“你呀,現在還小不懂事,等你哪天長大了,爺爺奶奶你可以不想。反正奶奶跟你爺爺都一大把年紀了,哪天眼睛一閉兩腿一蹬就這麽地走了。你爹可不一樣,你爹就隻有你們仨,等哪天他老了做不動了,就全靠你們了。你們要記著你爹的好,走到哪兒都要帶著你爹——”

李半夏聽著這話心裏也怪不是滋味的,對劉東山的事她不無感慨,單身父親做了這麽多年又這麽無微不至的也確實罕見。劉東山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好父親,落在古代嫁給這樣的人她也沒什麽好怨的。

難過的是,聽這老太太的口吻,居然完全把她排除在他們一家人之外。雖說她並不在乎這些,但被人這麽無視和輕慢的感覺還是有些不快。據她了解,她這門親事也是老太太親自托媒人婆求來的,對她這個兒媳縱使不喜也不至於討厭到如斯的地步。

她到底還是後嫁進門來的,又初到這個家,他們想跟她親都親不來,也自然而然與她這個對丈夫“漠不關心”的兒媳疏遠了。。。

或許,也是因為她並不如弟妹夏山香那般討得娘的歡心。老人家,總喜歡人家在她耳邊多說說話,是她自己先與他們顯得疏遠,也怪不得別人。

“娘,我回來了——”李半夏放下藥簍,將小鋤頭放到牆角下放好走了進來。

“你還知道回來,今兒一天上哪兒去了?”馬氏刷地回過頭,還沒等李半夏說話,就給了她兩句搶白。

“……是這樣的,娘,我聽人家說趙郎中那兒收草藥,看白天有時間,就到山上去采了些草藥回來。以希望曬幹後能賣幾個錢,貼補一下家用,幫東山分擔一點擔子。”

李半夏這個時候自是不能再說采草藥是為了自己要用,且不說娘不相信她有這個本事會被她冷嘲熱諷一番,還會說她找著法子出去。東山在家受苦受累,她卻在外麵東遊西逛,連洗衣燒飯的事也在那兒諸多推辭,那時候她就算是有一百張嘴她都說不清。

事到如今,她也隻有換個說法了。好在,草藥確實能賣錢,她也曾想過草藥曬幹後,多餘部分送到趙郎中那兒換些細碎銀子,給家裏人添置些過冬衣物。

馬氏聽李半夏這麽說,臉色緩了緩,卻仍是沒好聲色:“東山今日在田裏采草,被石頭磕到了,你去燒些熱水,給他洗洗腳。一會兒再去煮些吃的,讓他吃了早些歇著——”

“相公他腳磕了,嚴不嚴重?”怪不得娘今日臉色這麽不對勁,說話的口氣也不對,原來是看到東山腳磕了自己又不見人影,這才把氣撒到她的身上。

爹跟娘帶著孩子剛回來,就看到相公躺在床上,腳被尖石頭磕到了碰破了皮,流了不少的血。相公還想當作沒事樣兒繼續在田裏幹活,西山非要扶著他回來歇一會兒。

“嚴重倒不嚴重,主要是累了,你別在這杵著了,還不快去燒水——”

李半夏點點頭,係上圍兜就去了廚房。已經添了一鍋水在鍋裏了,娘見她遲遲不回隻得自己下廚,這會兒見她回來了也就順理成章的把手邊事交給了她。

劉東山腳磕到了,李半夏想到這兒手上動作麻利了不少,沒過一會兒鍋裏就開始冒煙了。

從三腳架上取下木盆,打了半盆水,又兌上一瓢涼的,往自個兒房裏端了去。

“相公——”輕輕喚了聲,沒有人應。

劉東山這會兒正仰躺在床上,腳懸在床檔外麵,雙手枕在腦後,恍恍忽忽中竟是睡過去了。

李半夏走近了些,看到劉東山沉睡的臉,頭發有些淩亂,身上的髒衣服脫了下來放在床邊的凳子上。

劉東山是一個愛幹淨的男人,又或者是知道她是一個愛幹淨的人,所以上床之前總會把髒衣服脫掉。

他睡得很沉,嘴巴微微張開,鼻子裏發出輕輕地鼾聲。

李半夏歎了口氣,放下盆,摞起他的褲腳,試探著水溫,慢慢地放進溫水之中。終是不忍叫醒他,打擾他香甜的好夢——

掬起一方布帕,托起他的左腳,李半夏看到了那塊被石子磕到的地方。是腳踝,傷在腳踝,疼怕是不輕。

看著麵前這隻異常寬大的腳,李半夏笑著搖搖頭。她一生隻為兩個人洗過腳,一個是她的爺爺,一個竟是劉東山。

有些問題,即使她故意不去想也不能改變,麵前的這個男人,現在已是她的夫。

轉而又笑笑,算了,想這些還有什麽用處。目前最重要的,是處理麵前這雙腳不是嗎?

哎!望了一眼床上躺著熟睡的劉東山,還真是一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