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 返回 ] 手機

PUB角落裏,集結了不少內心蠢蠢欲動的女子,眼中流露出愛慕和讚歎,而視線的主角是兩位各執一杯威士忌的男子,他們各自散發出截然不同的氣質風格,引人注目。

身穿淺灰色亞麻西裝外套的男子、內搭V領素色綠衫和同款亞麻長褲,外表看來文質彬彬,五官輪廓鮮明,他的動作極優雅,渾身散發出一股獨特的迷人風采。

而身旁的另一名男子留著極搶眼的三分小平頭,俊朗出色的濃眉大眼,笑起來的時候顯得有些孩子氣,足以叫人在瞬間撤除所有防備。他身著合身的黑白兩色針織套頭短衫,以及白色的寬管棉質休閑長褲,閑適的味道更突顯他隨興不羈的調調。

兩個味道不同的男人此刻雖然坐著,仍可看出他們的身形是屬於挺拔頎長的一類,加上他們令周遭人相形失色的搶眼外表,即使置身喧鬧的人群中,也很快的吸引眾人的愛慕注視。

“別喝了,你太高估自己的酒量,再喝下去會醉的,我可不想再度榮登專車接送的司機寶座。”優雅的龔誠然俐落的按住杯口,重複第N次的勸酒詞。

粘旭升撇撇嘴角,奪過酒懷一飲而盡。“你知道台北什麽東西最氾濫嗎?計程車!誰希罕你那輛**的瑪莎拉蒂。”他流利的應答倒是聽不出一絲醉意。

龔誠然無奈的搖搖頭。“注意你的措詞、我的瑪莎拉蒂可沒得罪你,也高攀不上‘**’二字!”

“我說錯了嗎?”粘旭升小平頭一側的問。他知道自己的口氣有些衝,不過沒辦法,失戀的人最大,他目前迫切需要發泄被第八十五號女友拋棄的怨氣,以免積壓成疾有礙身心健康。“不知道是哪位大戶花了好幾百萬,向國外原廠訂製一部進口跑車,還規定非火紅色不要,每回外出必定反覆打上三層蠟,這,就叫‘**’!”

“好,我承認。”龔誠然眉一揚,好脾氣的笑說:“那麽,想必我開這部**跑車接送你上下班,也令閣下十分困擾嘍!”

一句話,馬上讓粘旭升噤了口。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多喝酒少講話為妙!

“請給我一杯Vodka??Lime,謝謝。”他反手送出空杯給酒保。

“無話可說了吧?”難得在口舌爭辯上略勝一籌,龔誠然忍不住趁勝追擊的調侃他。“既然你對瑪莎拉蒂如此反感,為何每逢情人節、七夕、聖誕節,便要我忍痛‘借’愛呢?我覺得這實在是個很值得深入探究的問題。”

“好啦,本人宣告舉白旗投降,奉送一杯Vodka??Lime!”粘旭升完全不理會周遭的目光,糾結的眉心寫滿抑鬱的情緒。“我好慘哪,被女朋友狠心拋棄不說,連最好的朋友也落井下石,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他極其誇張的哀嚎,惹來四周女客的憐惜目光,當她們聽到“被女朋友拋棄”幾個字,各個亮了一雙眼,趕忙補妝的補妝、整理儀表的整理儀表,全都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龔誠然的眼才轉一圈,就大概明了接下來會上演哪出戲碼。要是不想被一群鶯鶯燕燕包圍淹沒,最好是當機立斷馬上消失,否則他極有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誠然,龔誠然,你搞什麽鬼?”粘旭升憤憤的嚷問,看著好友突然起身往外走的身影。

“開著我那部騷包的瑪莎拉蒂回家呀!不然呢?”他回過頭似笑非笑的反問。

“你當真忍心扔下我一個人喝悶酒?我失戀了耶!天下有什麽事比這個還嚴重的?”粘旭升鍥而不舍的“慰留”他。

龔誠然絲毫不為所動的聳聳肩,“仔細看我的嘴型,明──天──見!”跟著他又邁開腳步往外走。

粘旭升氣得七竅生煙。“你這個世紀超級大渾球,沒有同情心兼不講義氣的小人,我警告你喔,限你三秒鍾之內回來,否則我們堅貞不移的友情將麵臨有史以來最最嚴重的考驗!”

龔誠然皺起兩道好看的眉,雙手捂住飽受摧殘的耳朵,腳下移動的步伐更快了。

來到PUB外頭,坐進火紅色的瑪莎拉蒂,他瞄了眼腕表──淩晨兩點半!這表示他陪著第八十五次失戀的旭升足足灌了三小時的悶酒,再深厚的友誼也莫過於此,他已算得上是仁至義盡。旭升,你就好自為之吧!

瑪莎拉蒂在主人的駕馭下,如疾風般飛駛而出,微涼的夏夜裏,快意馳騁在杳無人跡的寬闊大道。

今晚可真是“漫長的一夜”!

說來說去也隻能算自己倒楣,誰叫旭升和他是從大學時代就認識的死黨,等他出社會自立門戶開了間廣告公司,旭升理所當然成了他的得力助手,兩人熟識相知的程度,隻差沒連對方的祖譜也琅琅上口。

這就是為何他不但得犧牲小我陪著旭升到PUB藉酒澆愁,還得想些“天涯何處無芳草”之類的老掉牙台詞安慰他的原因。

不過,陪死黨度過失戀夜,真正的痛苦在後頭,一整晚有好幾個不同類型的女人硬是挨到他身邊坐下,不請自來還嘰哩呱啦說了一堆沒創意兼同質性高的搭訕詞,其中一位更是有意無意的用她那不知塞了幾層胸墊的“偉大上圍”頂他手肘,讓他整晚如坐針氈,要不是顧及僅存的一點理智和形象,他真想把她一腳踹到西伯利亞去!

算了,還是別回想的好!龔誠然拉了拉頸上的領帶,大大吐了口氣。待會回到家,先衝杯熱騰騰的好茶,再泡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後……

“搞什麽鬼?”他蹙起眉,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直視正前方,朝自己疾駛而來的四、五輛黑色轎車。

這些神經病三更半夜不睡覺也就算了,居然還成群結隊的在單行道上逆向飆車,真是不想活命了!

他決定先放慢車速,迅速觀察一下左右狀況。該死!左方的人行道上停滿了機車,右方是安全島,看來勢必要險中求生,放手一搏!

龔誠然深吸一口氣,炯炯的目光直視前方,他雙手快速旋轉方向盤,在車身做了個一百八十度回轉的同時,將油門緊踩到底,瑪莎拉蒂立刻如脫韁野馬般在短短幾秒間加速到八十英哩,成一直線筆直衝向前,隨後在千鈞一發之際轉進附近的一條小巷。

就在停下的同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巨大的撞擊聲,龔誠然步下車了一看,隻見當中有兩部車追撞成一團,車裏的人正掙紮著爬出,僅餘的兩輛車又轉向朝他而來,三、四顆頭探出車窗外,手上持槍的家夥看似不怎麽友善。

等一等,手上持……“槍”!

他頓時傻眼,老天!這些人可真是野蠻又不講理,車子追撞又不是他的錯,就算是,也不必動刀動槍吧?照這情況看來,他好像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了。

“趴下!”一個警告的聲音由身後傳來,他才剛轉頭,來不及看清來人麵孔,就被個一閃而過的影子猛地推倒在地。

“哎呀!”龔誠然痛呼一聲,揉揉發疼的膝蓋,還來不及回過神,又被連拖帶扯的拉進巷子裏,而方才僥幸逃過一劫的愛車,極其無辜的被一排子彈掃射過,那明亮光潔的擋風玻璃以完美的姿態,整片應聲而破。

他覺得自己已經瀕臨崩潰邊緣,原可以回家舒舒服服的倒頭大睡,卻在半路遇上奇怪的飆車族,遭受非人待遇的同時還得眼睜睜看著愛車被毀壞,那是他的瑪莎拉蒂、他的生命、他的鈔票呀!

任他平日的脾氣再好,此刻也不由得火冒三丈,“放開!我的車哪裏得罪你們了?為什麽──”

話還沒說完,他的嘴便被一隻纖柔的小手覆住,龔誠然橫眉豎眼地瞪向陌生人,正想開罵泄憤,卻在與女孩麵對麵的一瞬間失了神,所有紛亂的念頭和未出口的言語,完全靜止。

他以為自己看見了不屬於塵世的天使。

她好美──他搜尋過腦海裏所有的形容詞,最後還是隻能用最簡單的詞匯表達。她精致的五官仿佛出自慢工細活雕琢而成,無論眉、眼、嘴、鼻,無一不是姣好妍麗的絕色,她的黑發綰成髻,身著簡便的黑色衣褲,盡管身材瘦弱,渾身上下仍散發出一種不容忽視的堅毅冷酷。

而最特別的是她的眼瞳,那是一雙晶瑩剔透的黑眸,在如此暗夜中散發著極不可思議的璀璨光芒,勾魂攝魄的奪去他一切思想,他隻能呆愣愣地注視著她,被那幽遠深邃的黑所吸引,完全忘了自己正身處於危急萬分的情況中。

“想活命的話就快上車。”女孩麵無表情的拋下話,自顧自的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

“等等我!”龔誠然見狀,馬上放低身體,左閃右躲的爬上車,還沒坐穩,車子已飛快地衝出小巷。

他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瞄了眼後視鏡,對方仍鍥而不舍的緊追在後,並不忘隨時奉送上一、兩顆子彈,他趕忙俯下身子。我的天啊!以往在警匪動作片看見這種畫麵,隻覺得既刺激又過癮,如今自己身曆其境,才發現這真是他媽的一點也不好玩!

女孩的駕駛技術極為高超,而瑪莎拉蒂雖然外觀傷痕累累,可絕佳的性能速度絲毫不打折扣,人車搭配的默契十足,聰明的她又專挑小巷子來回穿梭,才不過一晃眼,對方己被遙遠的甩開,她又繼續開了約十分鍾的路程,才緩緩減速,停靠在路旁。

“謝謝你的車。”女孩丟下一句話,隨即走下車。

龔誠然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他凝望著她的背影,敏感的察覺不對勁,她的步伐看來異常的緩慢不穩,似乎是受傷了。

“小姐,你沒事吧?”他不放心地朝她大喊。

封敏敏按抵住腹部的槍傷,強烈的痛楚讓她眼前的街景越來越模糊,她努力的跨出步伐,艱難的強迫自己繼續前進。

真該死!要不是那個男子突然冒出,為了救他一命而攪亂原本預設好的路線,她也不會因此受傷出錯,而他居然還有膽子問她有沒有事!

她拚命咬住下唇,卻止不住陣陣浪潮般襲來的暈眩感,四周的景物像是不停的旋轉著,在無力支撐倒下之際,她感覺到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正安安穩穩的將她環抱住。

龔誠然小心翼翼的拉開一張椅子,放輕了動作,在病床旁坐下。

剛動完手術,由右腹側取出兩顆子彈的她,此刻正安穩的沉醉在夢鄉之中,少了冷峻的眼神和孤傲的氣勢,熟睡中的她就像是個不知世事的美麗天使。

他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龐,嘴角不自覺的泛起一絲淺笑。說來奇怪,在經曆過一整夜亂七八糟的境遇之後,他以為自己該虛脫無力、倒在床上狠狠補眠,沒想到卻還有精神體力在這守候一個陌生女孩醒來,而且……甘之如飴,真是不可思議!

他歎口氣,為她攏攏滑落的被單。

“誠然。”粘旭升推開病房門而入,對好友要他放低音量的手勢吐吐舌,抬了抬拎在手上的食物。“早點外送,麻煩給小費大方點。”他來到好友身邊細聲說。

龔誠然以手時頂了他一下。“好啦,都什麽節骨眼了還有心情玩!”他接過袋子,順手放在桌上。“幾點了?”

“快六點。”他不客氣的拿起燒餅便吃。“喂,你給點麵子好不好?我跑了一條街才買到的精致早餐,專門孝敬你的,你居然連瞧一眼也不肯施舍!”

“是、是,都是我的錯,就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現在正津津有味的品嚐我的‘精致早餐’喔?”龔誠然睨了他一眼。

“拜托,我揮汗如雨的跑了一條街,當然需要補充流失的體力,況且你對這燒餅又不感興趣,我自然擔負起解決它的重責大任!”粘旭升為自己辯白著。

龔誠然無奈的笑笑。反正他說不過旭升的伶牙俐齒,還是別自討苦吃。

“對了,究竟發生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居然還勞煩到警察出動,快快從實招來。”粘旭升隨口問起。

提到這一點,龔誠然垮下了肩,滿臉掩飾不住的疲憊神情。

“說來話長,我這個路人甲好像無意間成了幫派鬥爭的唯一目擊證人。”他將事情完整的詳述了一遍。

“喔!”粘旭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就是說,那些黑道份子在人馬路上廝殺,你碰巧路過,就被牽連進一場飛車追逐戰嘍!”

聽出頭緒後,他開始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哈哈哈,誰叫你要丟下我不管,你罔顧好友陷在失戀的泥沼中痛苦打滾,想一個人跑回家睡大頭覺,難怪老天爺要懲罰你,這就叫做現世報,懂不懂?”

“粘旭升,你的字典裏是不是沒‘同情心’這三個字?我已經夠悲慘了,不需要你的恥笑來雪上加霜!”龔誠然不悅的咬牙切齒道。

粘旭升仍然低著頭猛笑,“那你那部寶貝又**的瑪莎拉蒂呢?”

“自然是慘不忍睹,經過一連串驚險刺激的槍戰,除了送回原廠再花一筆錢大修,大概沒有第二條路。”他悶悶的說。

粘旭升勉強止住笑,自己若繼續笑下去,隻怕走不出這個病房。“她呢?另一個路人乙?還是你強拐來的未成年少女?”他指指病床上的女孩問。

“她叫封敏敏,持有從英國來的觀光護照,警察認為她也是無辜的受害者,不過……”他頓了下。“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那群人的真正目標應該是她,而且她的身手很好,不像是普通的觀光客。”

“你該不會認為她也是黑道中人吧?”粘旭升走近病床俯身探看。這女孩有著細致修長的柳葉眉、小巧誘人的唇幾近完美,盡管身肜纖細卻未減風華,加上一頭黑色如絲緞的及腰長發,是個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你看就看,別整個人貼上去。”龔誠然皺起眉,不喜歡他過份親匿的動作。

粘旭升依言退後兩大步,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嘴角浮現一抹頗有深意的笑。

“幹麽,我說錯了嗎?她剛開完刀,應該好好休息靜養,我隻是不希望你吵醒她。”麵對好友的目光及笑容,他莫名的緊張起來。

“是嗎?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喔!”粘旭升套用他方才說過的話,笑得不懷好意。“從實招來,該不會是這絕世美女讓一向守身如玉的你色心大起、一見鍾情了吧?”

龔誠然怔住。一見鍾情?以前的他,或許會嗤笑好友問了一個愚蠢又無聊的問題,但現在,他不但笑不出來,還認真的陷入思量。

“你當真啊?”這下換粘旭升愣住了,“誠然,除了護照上的資科,你根本對她一無所知,這種荒謬的事不會發生在你身上吧?”他總愛在口頭上開玩笑,沒料到這回居然被他誤打誤撞的瞎蒙到了。

一向對愛情要求認真絕對,甚至可以稱得上嚴謹的誠然,竟然會對一個認識不超過五小時的女孩一見鍾情,這可真是叫人跌破眼鏡!

龔誠然抬起頭朝他露出苦笑,視線轉移到封敏敏臉上停下。“我不知道,如果我明白自己的感覺,就不會露出這種表情了。”他自嘲的說。

“我的天啊!”粘旭升一臉不可置信,“你確定你沒傷到腦子?還是我的聽覺出了問題?在商場上以精明冷靜出名的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誠然,你是公司的大頭目,我們這些小嘍囉還要仰賴你的英明領導向未來邁進,你千萬要保持頭腦清醒睿智。”

“說到哪裏去了你!”龔誠然揮揮手,忍俊不住的笑開來。“就算我真的對她一見鍾情,也和公司的事不相幹,你的聯想力可真強。”

粘旭升擺出一副不信任的嘴臉。“天知道等她醒來,事情又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變化。”

“怎麽說?”他笑問。

“例如……說不定她是某個黑幫老大的獨生女,老爸為了找尋失蹤的寶目女兒,出動各路英雄好漢追殺捉拿你!”他隨口掰了一個情節。

龔誠然真不知是該大笑還是該生氣。“我看最適合你的職業不是廣告企劃,而是電視台編劇或言情作家。屈就在我這小小的廣告公司,還真埋沒了你的才能。”

“你終於了解我為友情而犧牲自身天份的偉大情操了吧!”聞言,粘旭升得意了起來。

龔誠然再度露出無奈的苦笑。果然,旭升不是他能逞口舌的對象,他還是乖乖閉嘴才算上策。

“凱爾,怎麽大半天都不說話?在想什麽?”李韶澐躺臥在一名俊秀的黑發男子大腿上,姿態宛如一隻備受眷寵的貓兒,那象牙色澤的指甲,在他**的寬闊胸膛上緩緩滑行。

凱爾.麥肯一掀眉,眼中赫然透出碧綠色的光芒,那俊美的容顏配上一雙碧綠如深海般的明眸,更是讓人心蕩神馳,移不開注視的目光。“沒什麽,隻是有點擔心Artemis,她已經三天沒消息了。”他將她的手輕輕撥開。

“有點擔心?”李韶澐斂下眼睫輕笑出聲,起身離開他的大腿,赤足步下淺棕色地毯。“你用錯形容詞了吧?”她語氣中帶著嘲諷意味。

凱爾微微一笑,半帶點挑釁的望向她。“沒錯,我的確‘非常’擔心她,而且還打算在台灣待上一陣子,直到Artemis平安無事的歸來。你對我的決定有意見嗎?”他起身走到酒櫃前,為自己倒了杯伏特加,輕輕晃動杯中的褐色**。

“一陣子是多久?十天?還是一個月?”李韶澐不以為然的回望他。“Artemis不是初入行的新手,她有足夠的能力完成任務和保護自己,就算出了任何意外,那也是她的命,別以為你留在台灣就能保證她安全無虞。更何況,總部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回去裁決處理。”

“你太小題大做了,”凱爾淺酌了一口酒,態度依然漫不經心。“一切我自有分寸。吩咐傑克馬上出發到馬德裏解決那群傭兵,至於其餘無關緊要的小事就交給你。”

“不!”李韶澐冷著臉搖搖頭。

“你說什麽?”凱爾吃了一驚。韶澐是他如影隨形的好助手,從來,她都是絕對遵從他的命令,萬萬沒料到竟會聽到她的拒絕。

“我、說、不!”她加重語氣重申一次。“除非你答應跟我回倫敦,否則我不會再幫你任何一件事。凱爾,如果你以為Artemis會因為你拋下總部守著她回來而感動,那你就太天真了!”

“你說完了沒?”凱爾在一瞬間收起漫不經心的調調,麵無表情的盯著她。

她很清楚,這是他發怒的前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始終默默守在他身邊,正因如此,無論他是生氣、快樂或是傷心,她總能一眼看穿;但是他呢?恐怕連她今天穿了哪件衣服,衣服是什麽顏色,壓根沒注意到。

這就是一個女人的悲哀吧?明知道他深愛另一個女人,卻又無法停止內心深處對他的愛意一再氾濫成災。

李韶澐牽強的一笑。有些話,她已經隱忍太久,這一次,她一定要點醒他的心和眼。“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你根本就不敢麵對現實,對不對?就算你對她用情再深、等她再久,她也不會對你有任何感覺,我是局外人,看得比你還清楚,你別再執迷不悟了,敏敏不愛任何人,更不可能愛……”

凱爾手中的酒杯,不偏不倚的砸上她身後的牆,褐色的**自雪白的牆蜿蜒流下。

她不為所動的杵在原地,毫不示弱。“你真正想砸的是我而不是那一麵牆吧?為什麽要改變主意?”她什麽也不怕,就怕他深陷泥沼忽略了身邊真正關心他、愛他的人!

“我不想傷你,大門的位置你很清楚,快滾!”他碧綠的眸光閃爍不定,透出隱忍的怒氣。

“如果我說不呢?”她倨傲的揚起下巴。

凱爾微眯起眼,唇邊泛起一抹冷硬的笑意。“你比誰都清楚,以我的技術,從這個距離開槍,命中心髒的機率是百分之百,而且,我絕對不會手軟,你想用自己的命賭一賭,還是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李韶澐忍不住發顫。她不是怕,而是心寒;她看得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在他的心裏,原來她是一個可以隨時一槍解決、微不足道的卑下助手。

“我懂了,明天早上十點鍾飛往倫敦的班機,要離開或留下,由你自己決定。”她勉強支撐住自己,力持鎮定的走了出去。掩上門後,卻再也止不住心碎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