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九章：十指連心的痛
倪佳人轉眸，看向二人。
幾乎是一瞬間，兩人臉色一變，卻迅速地恢複了淡然，但她還是捕捉到了。
視頻結束，經紀人倏而笑道，“這視頻怎麽了？”
她故作一副不解的模樣。
這兩人，可真真是演技派，經紀人不去做演員可惜了。
“我很疑惑，你跟孫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麽，竟然在發布會前還能起爭執，難道不怕影響孫小姐上台的情緒？”
傅司臣淡淡地開口，內容，他自然知道。
說話聲雖聽不清，可不巧，他會那麽一點兒唇語。他麵色不變，真相已在他的麵前徐徐展開。
“我……我隻是突然有點兒上台，她勸了我幾句罷了。”孫夢琪反駁。
聞言，傅司臣遞給何軒一個眼神，他點下了重播。
“趕緊去把衣服換上。”
“這……”
“相信我，這一露你就徹底出名了，而且，你不是想打壓一下那個女人嗎？這是個好機會！”
“可是，會不會……”
“放心，我剪得很有技巧，不會太過，恰到好處……”
傅司臣磁性的聲音，隨著畫麵的播放，幾乎是一字不漏地跟著視頻上兩人張合的嘴而動，而且，似乎……完全合上了！
屋子裏，除了何軒，所有人都愣了。
孫夢琪和經紀人亦然。這些對話，她們倆，再熟悉不過，正是她們那天說的話，最多隻有幾個字的差距！
倪佳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認真地看著電腦屏幕，隻露出一個側臉，卻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薄涼的唇，張合間，配合著喉頭的滑動，透著一股致命的誘惑。
“還有什麽想問的嗎？”傅司臣倏而轉眸，淡然的臉，在眾人的驚愕中顯得突兀。
“我請了公司技術部的員工，我們可以當場進行技術分析，分離出對話的聲音並且放大。”何軒麵無表情地說。
“嗬嗬，這能說明什麽嗎？”孫夢琪尷尬一笑。
“我幫夢琪剪個東西而已，怎麽了嗎？”
兩人還想反駁，倪佳人搖了搖頭，“孫小姐，既然能找出這一點兒監控，我們就能找出更多的監控。忘記告訴你，這整個浮石，除了廁所隔間內沒攝像頭外，每個死角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就是浮石集團防止意外的措施，而且，所有的監控都有錄像保存，保存的硬盤和磁帶，堆滿了整整一個儲物間。
孫夢琪臉色“唰”地白了。
經紀人臉色氣得通紅，“倪總！你可不能冤枉我！”
“冤枉？你為了捧紅明星不擇手段，甚至不顧她的意願，讓她去陪老總，經紀人當到這種地步也是夠了！”
一切已真相大白，兩人再多的辯駁，都是徒勞。
倪佳人氣憤地離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氣什麽，就這麽跑出了休息室。
“傅總……”
傅司臣幾乎是下意識地跟了出去，何軒的聲音被關在了會議室內。
倪佳人無法理解，孫夢琪分明是不願意的，最後還是要做了這些無謂的事情，而那個經紀人呢？
她一直以為，明星和經紀人之間會是和諧的朋友關係，沒想到，利益，也是可以緊緊地將兩人捆綁的。
他們不曾在意自己背後如何肮髒與齷齪，隻在乎表麵的光鮮，換來名與利，可那些名與利，真的值得用這麽極端的方法換嗎？
傅司臣跑過來，隻看到角落裏的倪佳人，一個人蹲在那裏，抱著
膝蓋，腦袋埋在臂彎之中，失落的眼眸無神地盯著前方，像是在思考什麽難以解決的問題……
他抬步走過去，站在她的身側，點燃了一根煙。
煙味兒傳入倪佳人的鼻中，她抬起了頭，“小……”
“四”字還未說出口，她已經收了聲。
“想怎麽解決這件事？”傅司臣吸了一口煙，淡然地問道。
“算了吧，隻要她們澄清就好。”
“確定？”
“嗯。”
澄清，她們都會麵臨嚴峻的社會輿論。
已經是很殘酷的懲罰了，很少再能接到戲，在娛樂圈也會越來越艱難……能否東升再起隻能看她們的造化。
可是，為了倪氏，她必須要這份澄清。
倪佳人仍蹲在那裏，不知所措。傅司臣靜靜地吸著煙，煙味兒緩緩地彌漫到整個角落，她下意識地捂了口鼻。
見狀，傅司臣悄無聲息地撚滅了煙頭。
兩人靜默無語，卻覺得，歲月靜好。
一如當年受了委屈的她，總喜歡蹲在牆角，而他總會站在她的身邊陪著他，隻是，那時候的他，還會嘴賤地調侃她幾句，不經意間，就讓她忘卻了煩惱。
如今，還是那兩個人，還是那兩個動作，隻是再也無話可說了。
結束了這一次的合作，還有怎樣的可能，她才能和他重新站在一起？
倪佳人漫無目的地陪楚晴逛著街，倪氏和浮石集團合作的服裝已經上市了，A市的秋風還沒有掛起，她卻覺得有點兒悲傷。
“啊！”
倪佳人輕悶一聲，肩上撞到了一個硬物，刺得她生疼。
“走路不看眼睛啊？”對方已先發製人。
聞聲，倪佳人錯愕地抬眸，那人竟是……
孫夢琪。
楚晴絕不示弱的性子，直接吼了回去，“你說誰呢？自己走路橫衝直撞，還有理了？”
她身上還穿著那些華麗的服裝，似乎不甘落敗，臉上抹的脂粉明顯便宜了許多，可是，再好的粉也蓋不住她深深的黑眼圈。
她最近……過得很累吧？
“倪佳人？”
“孫小姐。”
“喲，我當誰呢，原來是往自己身上戳針，又剪自己衣服求一脫成名的孫小姐啊！”楚晴陰陽怪氣地說。
孫夢琪瞬間臉黑了。
因為被迫澄清這件事，她的通告量急劇減少，名聲也臭得不行。
倪佳人摸出卡包，從裏麵摸出一張名片，遞到孫夢琪麵前。
孫夢琪錯愕，看向她，“你……這是什麽意思？”
名片上，赫然寫著當今王牌經紀人的名字和聯係方式。
“去找她吧，我恰好跟她認識。”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孫夢琪倔強地轉頭，沒有接下。
倪佳人幾乎強硬地將名片塞進她的手裏，“這不是我的同情，我隻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實力，如果沒有實力，我正好看了一個笑話。”
“你……”
倪佳人淡淡一笑，“別再跟錯經紀人了。”
語畢，不待她回應，就拉著楚晴走了。
不管是傅司臣也好，劉總也好，都不是出自孫夢琪的本意，她知道。經紀人給了她太多錯誤的引導，如果換了一個好的經紀人，或許，她的發展得更好。
至少，在她看來，她的演技的確很不錯。
“佳人，她害過你誒，你還幫她？十指連心的痛，你忘了嗎？她還
差點兒害了倪氏，你都忘了嗎？”
“晴晴，這不是出於她的本心。她沒有解釋，也沒人給她解釋的機會，一個人抗下了所有的罪名，她需要一個機會。”
就像她，沒人給她解釋當初那一場豪賭的機會。
傅司臣一直都以為，她就是那場事故的製造者，是她差點兒害了他愛的人付出了生命，所以，恨她到如今。
她已經沒有解釋的機會了……
不想別人也沒有。
“我明白了。”
楚晴聽完，瞬間懂了她的意思，不再追問，轉而掛上笑容，“走吧，再逛會兒，聽說我們設計的服裝銷售很不錯哦！”
“恩，最近澤修哥那邊的設計怎麽樣了？”
“已經設計完了，現場施工呢。”楚晴說，“你不知道，你那澤修哥可真龜毛，要求可多了，我差點兒撂挑子不幹了。要不是看在他對你頗有照顧的份兒上，我就……”
她舉起了拳頭，“懂嗎？”
“懂！”倪佳人了然地點頭，“打是親，罵是愛嘛！”
“那我打你咯？”
“我怕疼的……”
跟楚晴打趣完，兩人就出了商場。出乎意料地，她看見了傅司臣的車停在商場外，打著應急燈，似乎在等人。
眼眸不自主地移過去，就無法再移開了……
車窗忽然降下，傅司臣帶著一副深色的墨鏡，隻勉強看得出他冷峻的側臉，輪廓清晰。他突然轉頭，“上車！”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去看周圍的人，似乎……這裏隻有她和楚晴。
“佳人，叫你呢！”
“我？”倪佳人還未反應過來。
傅司臣怎麽會找她呢？
她很想問，傅司臣卻一手握著方向盤，食指和中指輕快地敲打著，雙眸目視前方，出奇地有耐心地等著。
“那……我先回去了？”
“晴晴，抱歉。”
“沒事，快去吧，有事打我電話。”楚晴有些不放心地囑咐。
在傅司臣那裏，她受了多少傷，隻有她知道。可是，這個蠢女人，總是甘願飛蛾撲火，她知道，她攔不住倪佳人，幹脆就放她走了。
與傅司臣單獨相處的機會，她哪一日不在期待呢？
倪佳人慢悠悠地上車，仍有些怯意，“找我……有事嗎？”
“恩。”一如往昔的淡漠。
他沒有再開口，倪佳人也沒有再問。
不想管他要帶自己去哪裏。許多天不見，就算隻是這樣單獨待在一個空間裏，她已經覺得滿足了。
“不問去哪裏？”良久，車拐了幾個彎，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巷裏，傅司臣才突然開口問道。
“恩。”
“為什麽？”
“無所謂。”倪佳人淡淡地回應，嘴角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不管不哪裏，隻要在他身邊，就好。
就像這場婚姻，她明知道是龍潭虎穴，還是毅然決然地闖進來了，就算遍體鱗傷，她也沒有想過要從這裏逃離。
可笑的是，她竟然還害怕，有一天，她連這樣的龍潭虎穴也沒有機會再闖了。
車，最後停在了小巷的盡頭。
前麵是一堵牆，右手邊也是一堵牆，像是新砌上去的，將車固定在了一個位置。倪佳人總覺得這裏有幾分熟悉，具體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裏熟悉。
轉眼，她才看見左手邊，一道古色古香的門，掛著一個招牌……私房菜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