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囈語

盡管許冬梅話語含糊、言辭閃爍,可文洪還是對她偷偷來南方打工的情況有了個大概的了解。看看公交車已經到了分局附近,文洪便扶著許冬梅下了車,就近找了間賓館先將她安頓下來。隨後,文洪又出去挑了幾件厚一點的女裝,提了兩盒熱飯菜回來。許冬梅早就餓極了,那裏還講究什麽客氣,端起了盒飯低頭便是一氣地猛吃,文洪讓她慢著點,她卻根本不加理會。

肚子裏有了點底,許冬梅總算是精神了一些。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文洪在旁輕聲地問道。

許冬梅拿著筷子的手稍稍停了停,卻沒有出聲,之後繼續低頭吃飯。其實她的心裏又何嚐不是這樣問過自己呢?從看守所出來時,她隻希望能夠盡快離開這個令她傷心的大城市,所以一心隻想著回家。可無巧不巧,在這裏卻又遇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文洪,這便使她又猶豫了起來。

文洪見了,隻當是許冬梅根本就沒什麽主意,心裏不禁一陣陣的發苦,隻得好言安慰道:“你兩個多月沒和家裏聯係,雪鬆他們肯定已經非常著急了。這樣吧,我先打個電話回去,也好讓阿姨、雪鬆他們放心。你在這裏先好好休息一下,洗個澡、換個衣服,以後的事,等明天再說。”說罷從口袋裏掏出一百多塊零用錢留給了許冬梅,便起身返回了刑警隊。

許冬梅一意孤行地外出打工,兩個多月來音訊全無,家裏哪有不擔心的?許母成天是提心吊膽,甚至於催著雪鬆去公安局報案。雪鬆知道冬梅的性格,

既然她已經說了外出打工,那是誰也攔不住了,要是沒找到好去處,恐怕她也不會和家裏聯係,現在報案能和公安局說些個啥?不過雪鬆見母親對冬梅惦記得厲害,便找了隔壁的李雅,對她說了事情的經過,無非是想讓李雅有空的時候能勸解一下許母。李雅也曾把這事說給文錚聽,文錚是不住地搖頭:冬梅這孩子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麽這般地不懂事理?父親走的早,她理應體恤母親這麽多年來含辛茹苦的不容易,可她一個女孩子家卻說走就走,根本就不理會家裏人該有多麽的牽腸掛肚!

這天下午,文錚在縣文化館沒有外出,剛好接到了兒子文洪的電話,知道了許冬梅的下落。文錚忙向領導請了半天的假,立即就趕到了許家,見許母正盤腿坐在炕上抹眼淚,雪鬆在旁邊不停地安慰著母親。文錚見了兩母子,隻講許冬梅現在已經和文洪聯係上了,許母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擦幹了眼淚,嘴裏卻仍是不斷地埋怨:“這丫頭真不懂事,兩個多月了,也不知道給家裏寫信報個平安。現在她和大洪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上午,文洪抽空來到賓館許冬梅的房前,敲了很久的門卻不見有什麽動靜。他情知有異,急忙叫來服務員,打開房門進來一看,隻見許冬梅仰躺在床上,麵色發紅,呼吸急促,用手一摸,那額頭燙得厲害。文洪急忙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抱起冬梅,叫了輛的士直奔附近的一家醫院。

經醫生診斷,許冬梅的高燒可能是由於凍餓及精神過度緊張所致,盡管問題不大,但仍需要住院治

療。文洪先把許冬梅送進了病房,之後又在醫院裏忙了大半天,裏裏外外跑了幾趟,等辦好了住院手續,重新坐到冬梅病床前時,第二瓶吊針已經打了大半。

看著病床上昏昏沉沉的許冬梅,文洪真是犯了難:這可怎麽辦?冬梅現在病成了這個樣子,總得有人照顧才行,她在這裏隻認識我一個人,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自己來照顧她了,看來得向隊裏請幾天事假。

“大洪哥,我好想你啊……你別嫌棄我啊……我什麽都給你……”正在文洪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麽辦時,許冬梅的口裏突然發出幾句喃喃的話語,盡管聲音不大,但文洪仍是聽得一清二楚,瞬時愣住了。

“大洪哥……我愛你……你可千萬別離開我……”許冬梅繼續呢喃細語著,此時的文洪,自己也說不清是怎麽了,那淚水竟然悄悄地湧了出來。模糊的視線裏,他仿佛看到了那個調皮、可愛的小妹正哭著讓他給糖……這麽多年來,他絲毫沒有察覺到冬梅已經愛上了自己,而這次許冬梅來南方,也很有可能是這個原因。可是在他文洪的內心深處,許冬梅隻是自己的妹妹,而且也隻能是自己的妹妹。更何況,現在他已經有了心儀的鍾曉惠,和許冬梅是無論如何不能走到一起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文洪還沒有想清楚該怎樣處理許冬梅現在的處境,卻又麵臨著另一個更為棘手的感情問題。他顧不得心痛,也沒有辦法再埋怨許冬梅的任性,文洪擦幹臉上的淚水,苦苦地思索起開導許冬梅的辦法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