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流

熹貴妃梵嬈苒不耐煩的放下手中的筆,旁邊的碧柳見主子這般神色,慌忙走上前來,替主子輕輕揉著雙肩。

“這破經書,抄得本宮眼睛都熬紅了。”梵嬈苒將手中的經書用力向外擲去,冷不防正砸在來人的額上,卻是嫻妃。

嫻妃不氣也不惱,依舊是平日裏笑意盈盈的模樣,柔聲道:“姐姐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緣何對著這經書置氣呢?”

梵嬈苒從案前走下來,沒好氣道:“妹妹你有所不知,這經書看著簡單,抄寫起來卻真真費力的很,一個個字都和那螞蟻似的,密密麻麻,寫著寫著便覺心煩。”

也難怪,梵嬈苒出自習武世家,要她舞文弄墨,確實是強人所難,可誰讓她急功近利,一心想討好太後呢?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沒有絲毫的偏差,嫻妃嘴角抿出淡淡的笑意:“天氣燥熱,經書抄久了,難免頭昏眼花,姐姐慢慢抄寫便是了,何須急於一時呢?”

梵嬈苒欲言又止,隻悶悶的拿起手邊的茶盞。

嫻妃這才婉轉道:“原來,姐姐是想早些得到太後歡心,妹妹素日裏也是無事,這經書妹妹又是熟讀過的,寫起來自然不比姐姐這般吃力,不如,妹妹替姐姐抄寫罷。”

“可是—”梵嬈苒妖豔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

嫻妃隻作不見,誠懇道:“姐

姐放心,左右這功勞還是姐姐一人的,妹妹抄寫完畢,自會讓菊香送與姐姐,姐姐在太後麵前,隻說是自己親手所寫便是,姐姐說,這法子可好?”

梵嬈苒感激道:“是姐姐多心了,妹妹這樣設身處地為我著想,姐姐錯怪妹妹了。”

嫻妃笑道:“深宮險惡,姐姐存了疑慮之心也是必然,妹妹不怪姐姐,隻是,在這宮中,若是我與姐姐不同心,隻怕往後的路更難走了。”

嫻妃的話拿捏有度,梵嬈然又豈會不知她話中深意,不禁微微點頭。

一切都不動聲色的落在嫻妃眼裏,她向來極有分寸,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朝著她的期待慢慢前行。

永安宮內,有徐徐微風將淡紫色的沙幔卷起又落下。

嫻妃端坐在梳妝鏡前,一動不動的看著額角淤青的傷痕,嫻妃本就生的膚色白皙,更襯得這傷痕觸目驚心。

菊香將煮熟的雞蛋剝了殼,欲給主子敷上,梅香也是不敢怠慢,將小抽屜裏守著的白玉祛瘀膠取了來。

菊香的手隻伸到半途中,就被嫻妃生生打落,主子的性子向來喜怒無常,菊香與梅香對看一樣,梅香硬著頭皮,上前道:“主子,奴婢為你重新梳個發髻,且將這傷痕擋一擋吧。”

嫻妃笑的詭異,冷聲道:“你們什麽都不用做,本宮,就是要讓人人都看到這傷痕,不僅如此,

本宮還要讓人人都知道,是她熹貴妃砸的本宮。”

嫻妃起身,撇一眼梅香,蹙眉道:“還愣著做什麽,快給本宮磨墨。”

到底是菊香機靈些,一把拉過還有些不知所雲的梅香,往書桌前總去。

嫻妃寫的認真,一室安靜,菊香與梅香屏氣凝神,手中的香扇一刻也不敢停下,待得黃昏,兩人已是腰酸手疼。

菊香掌了燈來,嫻妃依舊沒有傳晚膳的意思,禦膳房差人來問了幾次,皆被菊香擋了回去,此刻若是擅自做主傳膳,隻怕主子又要責怪下來。

梅香餓的眼冒金星,偏的手裏又不能停歇,隻能在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暗暗期待著主子趕緊抄完,誰知,這一抄,竟是一夜。

嫻妃雙眼紅腫,不複往日的清秀雅致,菊香按往常一般給嫻妃淨麵上妝,嫻妃卻似乎很滿意自己現在的模樣,嘴角略略上揚道:“今日隻需敷一層香粉便可。”

菊香心中一驚,卻也著實猜不透主子的心思,隻得作罷,做奴婢的,少說少問,便是最好的安身之道。

珠簾響動,梅香進來回稟道:“回主子,佛經已經送到熹貴妃手中了。”

“很好。”嫻妃眼中閃過一絲譏誚之色,“依她那迫不及待的性子,此刻隻怕已經在太後宮中了。”

嫻妃低頭冷笑,看來,好戲很快就要上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