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五章 安閑的記憶

安寧的心上像被什麽觸到,一下子淚水開了閘,哭得越來越凶,怎麽也停不下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悲傷,全部全部都在這一刻流瀉出來,此刻,隻想好好的擁抱。

剛剛睡醒,安寧的腦子裏還是亂七八糟的,沒頭沒腦的,神智有些模糊,卻又是無比貪戀。過了好一會,安寧忽然清醒過來了,看見了身邊這個男人,想起之前的事情,心又漸漸冷了下來,隻是目前的姿勢比較親昵,安寧略微有些尷尬。目光裏那種依戀卻慢慢地淡下去了。

李海東也在那個時候感覺到了在自己懷裏的人忽然氣場變了。

安寧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淡淡地道:“我自己待一會兒。”說到這裏言下已經有了逐客之意。

“你就見不得我在這裏是不是?第一眼見到的人是我失望了吧?”言語之間說不出的酸意。

“是,我想見的人不是你,這樣,”安寧抬起頭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滿意了吧。”

可是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安寧依然相信,身邊的這個男人不會傷害她,不會傷害她卻會傷害她身邊的人,這一點她不能確定,心裏記掛著學長,憔悴的麵容,終於還是開了口。

“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啊,我好想就這麽睡一覺,然後再也不要醒來,可是我不能啊,所以,答應我,不要再為難學長了,學長是個好人,過去的八年,是他一直陪在我身邊,所以我才能挺過來,如果沒有學長,大概你早就見不到我了,所以,就算我求求你不要在傷害他了,好嗎?”

“安寧,你在我麵前,卻還是想著別的男人嗎?是不是那個男人守了你八年,所以你早就愛上他了對不對啊。”

“李海東,你不要這樣,不要這麽無理取鬧好不好?”安寧很累,但是她支撐著身體,努力保持清醒,想要和李海東,把所有事情講清楚。

“我無理取鬧?是啊,我就是這樣的人,你不是今天才知道吧。”

“海東,放過學長,放過蕭氏還有,放了宥的姐姐,好不好?”這些人都是無辜的,隻是被連累了而已。

“你讓我放過這個放過那個,那麽誰來放過我?”

“李海東,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有什麽不滿,有什麽不開心的可以講出來,你不要無緣無故地發火,好不好?”安寧俯首,輕撫著額頭,眉頭緊皺。這樣說下去,心裏隻會越來越不舒服而已。

“我沒有發火,我隻是希望,以後你不要再想別的男人,尤其在我懷裏的時候。”

“李海東……”安寧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有的時候相見真的不如不見,一見麵就是這樣吵嘴,心裏也隻會添堵。

“不要再說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還有事,先走了。等你身體好一點,我會帶你去見他姐姐的。”

關上門前,李海

東背著安寧,說:“不要再哭了,我不喜歡你流淚。”

安寧啊安寧,過了八年,你還是像小孩子一樣愛哭啊。長不大的小女孩。李海東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但是唯一不能原諒的就是,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忽然心裏多了那麽多人的位置,這讓我情何以堪?我不能容忍我在你心中的位置越來越小,甚至抹殺。如果你知道那個人還活著的話,會不會從此就沒有了我的位置,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發生的,即使是要我的命,這一切的罪孽,等到以後下了地獄再償還吧,如今,我隻想擁有全部的你。

安寧卻不知是憂是悲,心頭有些複雜。

另一邊,蕭哲還處在打擊中,一瓶瓶的白酒就好像是喝白開水一樣,咕嚕咕嚕灌下肚去。安閑在一邊勸也沒勸。她不是年幼無知的人了,她懂得這次的事情對學長的打擊有多大。寧姐是學長愛了那麽久的女人,他所有的感情都澆灌在了寧姐身上,就好像花園的園丁一樣,用盡了全部的心血,就為了讓這一朵花兒開,等到終於要開花的日子,卻發現因為意外,這株花已經死了,這該是多麽沉痛的打擊。

安閑明白,對於學長來說,蕭氏麵臨危機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打擊是寧姐逃婚,而且親口承認她不愛他。這個打擊才是致命的,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蕭氏就麵臨危機了,而蕭伯父在第一時間就倒下了,醫院真是個不祥之地。事業上的挫折,感情上的悲哀,雙親忽然病重,這一波接著一波的苦痛,幾乎要將蕭哲壓倒。

那個溫文爾雅的學長,在這一刻忽然變成了一個可憐人,那個永遠臉上帶著微笑,對誰都是那麽親切的學長,在這一刻忽然變成了無助的孩子,他隻能這麽借酒消愁,而她,也隻有這般陪伴著他,除此之外,什麽都不能做。

安閑真的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呼吸都變得困難,她想安慰,可是無從入手。因為她不是正確的那個人,也不是被等待的那個人,她的存在可有可無。就算是這樣,她也願意這麽靜靜地守候著。正如這一頭的長發,每一根都是蝕骨的思念,在思念裏,它們一根根地長長了。當初那個愛笑的假小子,如今真的變成大姑娘了,改變的,不過是一顆心,從了無牽掛,到千絲萬縷。

一桌子的酒瓶,安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學長的酒量一點都不好,難道又要背著他回去?連安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用了一個“又”字,並不是第一次。而之前的那一次又是什麽時候呢?這些她都沒有深入去想。

眼前這個為情所傷的男人,已經是她生命裏的全部,至少現在是的。

“老板,結賬。”

安閑送蕭哲回去的時候,房子裏一個人也沒有,連保姆都不知道去了哪裏?她認命地進進出出,拿熱水,拿毛巾。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喝得

太多了,蕭哲幾乎已經是不省人事了,安閑隻能默默歎氣,幸好學長的酒品不差,不然喝醉了酒又哭又鬧的話,她可就沒辦法招架了。

卻不知說什麽來什麽,就在這個時候,蕭哲忽然坐起身來,“嘩”一口吐在安閑身上,安閑一下子臉都綠了。

酒的味道經過的胃的消化,已經少了七七八八,胃裏麵有多少奇奇怪怪的物質,經過發酵以後,這裏麵還剩下些什麽東西。隻有一股難聞的滔天臭味,安閑捂著鼻子,忍著胃中的翻江倒海,急匆匆地跑向洗手間,心中是一肚子的鬱悶。

這樣一來一回,弄好收拾幹淨的時候已經是兩三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安閑歎息,看著這個睡得像孩子一樣的男人,她忽然心中有一種憐惜。

他也苦了,苦了這麽久,卻什麽也沒有得到,隻有這滿心的酸楚,而自己又和他一樣,這般苦苦等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撥開雲霧見太陽。但是也許就是一輩子了。學長他也不知什麽時候能想通,想到這裏,又是自嘲地笑笑,不是和自己一樣麽,兩個人都是相同的性子,一旦認定了,就不會再放手,可是不放手,痛苦的隻會是自己而已,他痛苦,不回頭。而自己,而是痛苦著卻不知回頭。

如果有一天,學長真的回頭了,那麽她也許也已經不再了,她或許也已經回頭,這一生,竟是生生地錯過。

她正要起身的時候,蕭哲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喊著:“安寧,別走。”低低的聲音,死在哭泣,死在委屈,一時間竟有千百種的思緒湧上心頭。似乎腦海裏也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別走,別走!”過去似乎也發生過這樣的情況,當時也是被抓住手臂,呼喊著讓她不要離開,那時的神色看起來異常痛苦,和如今並無二樣。

安閑不可遏止的心,低下頭去,雖然有千百種聲音在阻止她,快離開快離開,但是她的腳就好像被定在了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安閑放心不下,這才低下頭去,卻被蕭哲一把摟在懷裏。這下子是怎麽也動不了了。“學長,你醒醒,我是安閑,不是安寧!快放開我學長!”

對了,那個時候就是這樣呼叫,可是學長卻好像沒有聽見似的,繼續緊緊地抓著她,一點也沒有要鬆手的痕跡。

即使叫得再怎麽大聲,對於一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來說都不過是耳旁風罷了。安閑掙紮著推開蕭哲,兩隻手緊緊抵在他的胸口,不讓他靠近,可是男人的力氣和女人的力氣是沒有辦法相提並論的,所以,不過幾秒鍾的瞬間,蕭哲就把安閑壓在了身下。

那個時候也是這樣,似乎被壓著了,然後……“別走!”輕輕的一聲呼喚,幾乎聽不見什麽聲音,但是離他最近的安閑聽見了,近乎呢喃,然後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淚來,滴在安閑的臉上,也滴在她的心裏,淡淡地疼,濡濕了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