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昆侖山

第九卷 紅蓮法會 第三章 昆侖山

傳,昆侖山自古為天下群山之母。其由總嶺以西發行,沿南疆入青海;北攬陰山、祁連、太行諸山,遠及大、小興安嶺;南控大雪山,橫斷西南地脈,綿延萬裏,幅員廣大,素多神仙鬼怪之說,曆代文人墨客傳頌不絕。

昆侖山乃是華夏大地龍脈的源頭,靈氣充裕,再加之山勢廣闊險峻,人跡罕至,所以也是千古仙家必爭之地。經曆數千年的爭鬥下來,昆侖山的地理範圍,別一分為二,分別是東昆侖和西昆侖。其中東昆侖主要就是正道中的昆侖派所把持,昆侖派傳承的乃是當年元始天尊玉虛一脈的道統,曾經輝煌一時,領袖正道數千年,隻是後來不知何故,該派式微。漸漸的,正道領袖之位,也易幟換弦,終於變成了現今的峨嵋派獨領**。不過看昆侖派現今依舊能夠把持住東昆侖這般勝境,就可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此言不虛也。

而西昆侖,則是旁門左道之士,龍蛇齊聚之地,綿延數千裏的山川溝壑之中,也不知潛藏了多少的人物。但凡有個準則,能夠居住在西昆侖的,必定是魔教、左道中一等一的能手,否則恐怕還沒幾天,就會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連鍋一起端了。

以綠袍老祖這等見識,也僅僅知曉幾位居住在西昆侖的魔教能手,當然其中與他相熟的,也就隻有住在星宿海北岸小古剌山黑風窩的那位。

時值隆冬,天風浩蕩。凍雲淒迷。穿過千丈雲洞,自高空俯瞰西昆侖山區,但見千裏冰封,積雪皚皚,天地渾然一色,俱為冰源雪海、窮荒苦寒之境。休說是行人絕跡,就是鳥獸亦皆匿伏不出,端地生氣全無。

在那群山層巒之間,不知自何時起。卻集聚著大小百十來個湖蕩,錯落分布其中。這些俗稱“海子”的湖泊,多由高山雪水下注而成,迎著天光。閃閃發亮,星羅棋布,狀如列宿,故名“星宿海”。乃是黃河起始的源頭。

這日晌午,西南方遙空之中忽然傳來異響,一朵畝許大的綠雲朝西昆侖電掣疾馳而來。方自天邊出現,轉眼已至星宿海崇山峻嶺之間。向一座太起眼的山頭落去。這遁光雖然光華奇特,卻是不帶絲毫邪氣。

正待落於山頂,突然聽得驀地一聲鍾響。騰空湧起一片血海。無量星花如同正月裏放連珠炮而已。衝天而起,漫空激射。蔚為奇觀。一時間,波濤洶湧,血浪滔天,轟轟發發,聲勢猛惡之極。

一道暗赤光華如飛箭般穿出血海,,破空直上,隻聽得大喝一聲:“何方道友駕臨本山,可知此處乃是血神君洞府,仙凡莫入,否則有死無生。”盡管言辭頗為凶狠,但被那極富磁性的聲音一說,卻是讓人感覺不到一絲凶狠,反倒好似有些情郎對愛人的嗬護斥責之意。聲到人到,一個氣宇軒昂,豐姿俊朗的白衣少年,突然在空中現身。

此時那團綠雲也自在血海之上頓住,赫然可見六人分立其上,三個七八歲的幼童、三個二十左右地少年。站在最前頭的,是一黑一白,相貌妖異的童子,令人看去頓生非人之感。位於兩位童子之後的乃是一個綠袍童子,半目微閉,盤坐一五層五方地晶瑩法台之上,麵沉如水。在這之後,則是三位少年扇形而列,俱是一身半臂半膝的麻布裝束。

聽及問話,那三個少年正中一位,麵帶笑容的答道:“我名唐石,乃是百蠻山綠袍老祖座下大弟子,今日跟隨家師前來拜訪血神君,還望通報一聲。”

白衣少年本是來勢洶洶,一聽這話,登時改容,拱手笑道:“不知竟是老祖駕臨,失禮了!前幾日家師還在念叨老祖來著,不想今日便來了。老祖與家師還真稱得上是知心摯友。晚輩吳肅,添為家師座下第五門徒。因前番光景,在外行走,不識得老祖金麵,多有得罪,尚祈勿怪!”說著再次躬身賠禮。

唐石微微笑道:“吳師弟不必多慮,正所謂,不知者不怪。家師素來寬宏,自然不會計較這等小事。”

吳肅聞言,訕訕而笑,不無佩服道:“老祖法術真個精妙,所駕頓光竟然不帶絲毫魔教氣息,一時不察,所以…想想,直叫晚輩汗顏。”說話間,一揮手,那滿山血海倐的消失不見,接著躬身擺手,“有請老祖法駕。”

“哈哈…你這廝終於有空來看看我啦!”說話間,一道赤紅血光驀地由山間騰起,瞬息羅至眼前,現出一個瀟灑俊朗,**不羈地年輕道人。滿麵欣喜,兀自喋喋不休,“前幾日還在念叨你,暗想莫不是被峨嵋抽冷子幹掉了,怎麽也不見什麽消息。剛想去看看你,就來了一位客人,一時間倒也沒能脫得開身,就此耽擱下來了。沒想到今日你竟然送上門來,正巧有一事要你相助,來得好啊!”此人正是血神君。

綠袍老祖此刻半坐於法台之上,聞言笑道:“你這老鬼,找我的準沒好事,說說看,究竟是何方貴客上門啊?”

話音剛落,就聽一人接口道:“綠賊,許久不見,在哪裏搞出這多排場,莫不成連我都不認識了。”聲到人到,山頭飛出一朵紅雲,淩空現出一個十一二歲的童子,一張紅臉圓如滿月,濃眉立目,大鼻闊口。穿一件紅短衫,赤著一雙紅腳,頸上掛著兩串紙錢同一串骷髏骨念珠。一手執著一麵金幢,一手執著一個五老錘,錘頭是五個骷髏攢在一起做成,連錘柄約有四尺。滿身俱是紅雲煙霧圍繞。

綠袍老祖自然認得來人,赫然是五鬼天王尚和陽,哈哈笑道:“小紅賊,當日紅鬼穀一別。竟然沒有被我氣得去撞山呐!果然算得上是心胸廣博之輩,著實是我綠袍的良友啊!”

尚和陽自然知道,綠袍言語所指之事,乃是當日得知雪魂珠落入他手,自己後來不告而別地事情。不過尚和陽現在著手祭煉一樁魔教異寶,隻要能成,自然不再顧慮雪

事情。而此事偏偏還要有求於綠袍,聞言打了個哈“綠賊莫非怪我當日不告而別。實不知當時確有要事在身,不得遲延。你我好歹朋友一場,不必如此介懷吧。”

“哈哈…哪裏,哪裏。純粹玩笑而已。老祖我還指望著跟你小紅賊一同,什麽時候去會會優曇老尼呢!”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現今多事之秋。少個對頭、多個朋友,總歸是好的。更何況尚和陽好似還有求於自己,綠袍老祖自然也不會耿耿於懷,畢竟那等隻是小事而已。不過為防尚和陽事後變卦。還是點出了優曇老尼,畢竟這才是真正地大敵。

尚和陽何人人物,自然明了綠袍話外之音。點頭讚同道:“不僅是優曇老尼。還有那峨嵋派一大幫子。以及嵩山二老。對了,現在隻能說是嵩山一老了。都忘了那陰險吝嗇地朱矮子,已經被你跟神君聯手鏟除了,真是大快人心呐!功德無量,功德無量。”

綠袍老祖心中雖然自得,麵上卻也不好意思太過炫耀,微微謙笑道:“過譽了,不過那朱矮子確實討厭。”頓了頓,側著身子指了指身後地三位少年,“這是我門下的三位弟子,來,還不快見過東方魔教祖師五鬼天王尚和陽。”末了一句,卻是對唐石等人說地。

“弟子唐石(隨引/黎呈山).+=<禮言道。

接著綠袍老祖一指鄧隱,介紹道:“這位便是此地主人血神君。”

“弟子唐石(隨引/黎呈山).+

血神君嗬嗬一笑,揮灑道:“不必多禮,咱們在這站得也夠久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待客不周呢!來,來,來,到洞府中坐下再聊。”招呼著,便身形一動,在前麵帶起路來。

臨至山頂,來到了一片平坦之地,隻見正前方,約有十數丈外,點綴著一片盛開地紅梅。血紅色的梅花,與白雪互一映襯,蔚為奇景。其間梅樹,蒼勁雄發,花枝廣被,結蕾萬千。

“神君,你什麽時候在這山頂移植了這麽多的梅樹,而且看其年歲,也俱都久已。”上次綠袍老祖來時,雖見此地也是老樹密布,但絕無一株梅樹,不料時隔不久,竟然全換成了年歲都在百年以上的老梅樹,不禁有些好奇,是從何處招來移至山頭。

血神君故作神秘地一笑:“嘿嘿,羨慕吧!這些個紅梅,是向我那老鄰居星宿神君討要來的。反正他那多得是,還不如送我幾株,點綴點綴山景。”

綠袍老祖聞言,調侃道:“你這老鬼,臉皮可真夠厚的,這等討要之事,還說得這般理所當然。無恥…無恥至極,著實是我等魔教中的楷模!哈哈…”

血神君聞言,頗為自得地大笑不止。

一行人到達洞府後,血神君忙吩咐弟子帶綠袍老祖門人先去休息休息,逛逛周山景致什麽的。待到門人盡皆退去,血神君領著綠袍老祖和尚和陽向靜室走去。

靜室之中,三人坐定,血神君也收起了嬉戲之容,丟給尚和陽一個眼色。綠袍老祖自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雖然有些好奇究竟到底是何機密,不過卻也不著急,反正早晚他倆必定有人會講,露出那等急切之容作甚,還不如悠哉悠哉的來得自在些。

過了好一陣子,咳咳…尚和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此事由我而起,那就由我來說吧。想來我魔教大乘、小乘,五方教派之別,綠賊必然是清楚。”

綠袍老祖聞言,也不多講,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確之意。

尚和陽接著講到:“我魔教如今式微,不管是大乘,還是小乘,都已陷入微末之境,稍有不慎,恐怕就要為正道一舉剿滅了。如今唯一還有所依靠的便是我等這輩,稍微知曉些魔教秘傳地人了,再往後傳承下去。絕難,絕難!故此,我幾方尋求解決之道,想想,如果我魔教諸多秘法,沒有失傳地話,又如何輪到正道如此猖獗。

功夫不負有心人,竟然真就讓我覓得了東方魔教失傳已久的一本典籍《太上洞神五星諸宿日月混常魔經》,雖是殘篇。但內中也完整地記載了一十九件魔門至寶地煉製方法。

其中便有一件寶物,據說煉成之後,能夠直抗佛門至寶‘七寶金幢’,端是威力無窮。”

說到此處。尚和陽不禁頓住,喘了口氣。

七寶金幢,乃是西方嘛羅偈波提尊者千年前所用降魔至寶,具有無上威力。非同小可。共有七層,上分置寶環、朱輪、缽盂、金鍾、慧劍、梵鈴、寶鏡七寶,幢頂之上還有一鎮幢舍利,更是微妙。此寶號稱世間佛門第一降魔至寶。尚和陽究竟想煉製何物,竟然能夠與之抗衡,綠袍老祖心中驚訝、不解之意。翻湧不息。當然。震驚地不僅僅於此而已。那《太上洞神五星諸宿日月混常魔經》可是當年天魔教中赫赫有名地五大至高秘典之一。傳言五方教派最初分立,就是分別奪了一本至高秘典。其中歸屬東方魔教的正是此經。

隻是後來不知何故,五方教派地秘典紛紛失傳,沒想到尚和陽此次竟然能夠尋獲此經,雖然聽其所言,到手的乃是殘篇,但難保沒有隱瞞之語,看來日後還真就大意不得了。

綠袍老祖堆上誠懇的笑容,依舊是不發一言地看著尚和陽,心中暗暗罵道,老祖我還是有些耐心的,光憑那魔經,還調動不了俺的心思。

尚和陽見到綠袍老祖略為驚訝過後,依舊是一聲不吭的端坐一旁,心中一時間也拿捏不定他心中所想,不禁有些躊躇起來,暗自思咐,到底還要不要接著說下去。看看血神君,赫然此刻也是一副高深莫測地神態,猶豫再三,此事沒有綠袍老祖恐怕還是真個難成,猛吸一口氣,徐徐定下心神,再次開口說道:“本來,我倒也不急於煉製此寶,但是前些時日聽說七寶金幢

世,心中不由一驚。要知道佛道兩家同氣連枝,素七寶金幢一出,又不知道得有多少我等同道之流遭殃。

思前想後,就是萬難也要將此寶煉成,用來抗衡七寶金幢。隻是後來發現,僅憑我一人之力,實難成形,正巧遇上了血神君,便與之一說。神君倒是欣然應允相助,但是以我二人之力,還是稍顯單薄,這便想到了老祖。知道你法力既高,寶物也多,而且盡皆珍品,有你之助,定然能夠一舉成功。事成之後,我定然將那《太上洞神五星諸宿日月混常魔經》借與二位一觀,不知老祖意下如何。”

“天王客氣了,大家份屬同道,又是朋友,有事之時,略盡綿薄之力,自然義不容辭。”綠袍老祖其實早在最初知道尚和陽有所求助之時,便知道這個忙還是一定要幫的,不然恐怕再生間隙,日後真個就成死敵了,何況內中還有血神君穿針引線,更是不便推諉。至於什麽事成之後的好處,那魔經中一十九種魔道法寶的煉製之法,綠袍老祖倒還真沒救放在眼中。要是一十九件魔道至寶讓他挑選,那還有些興趣,當然了,這種送上門來地便宜,自然不占白不占,反正也是要出力的。

尚和陽聽到綠袍老祖甚是直爽的應允,提到嗓子口的心,終於緩緩放了下去,吐出一口氣,調息片刻,與血神君對笑一眼,再次開口說道:“我此番想要煉製地法寶,乃是白骨舍利,又稱魔佛陀。此寶需要尋那佛法精湛,業已肉身成就的高僧大德,將其金身屍骨煉化,佐以秘法,方才能夠完功。”

綠袍老祖就說呢,什麽樣的法寶,竟然能夠抗衡七寶金幢,現在聽到白骨舍利地煉製之法,已然心中沒有什麽懸念了。肉身成就地佛門大德,那已經是臨近飛升地境界,再加之佛門氣息相近,自然是不懼七寶金幢。說句老實話,暗算這麽一個佛門大德的難度,已然不差於去強搶那七寶金幢了。

不過話已出口,以綠袍老祖身份,自然不好意思反悔,再說了,那佛門地禿驢們,也確實討厭,死一個,少一個,清靜。若是準備完全,以三人之力,想來對付一個禿驢還是綽綽有餘的吧。隻是不知尚和陽究竟調中了那個禿驢,略一尋思,還是問了出來:“事已至此,想必天王也早有準備,隻是不知究竟相中了哪個佛門大德。”

“大雪山絕壑之下,有一佛家靈境,地名青蓮,有一神僧大智禪師,又名智公禪師,在彼隱居。這禿驢傳言乃是佛祖座下第四十七尊者阿閻修利羅,因在南宋末年轉世,有許多願心未了,為此閉關苦修,以完當年願力。每隔一甲子開關一次,普度有緣人。據說那七寶金幢,也就在他那蓮池底下靈泉穴內,近日即將出世。”尚和陽一口氣說完,方才再次看向綠袍。

綠袍老祖忍不住冷吸一口氣,狐疑道:“莫非小紅賊,把主意打到那智公禿驢身上?”

尚和陽用力的點了點頭,十分肯定的說到:“不錯,正好趁那智公禿驢六十年出關之日,給他一個好看,說不定連那七寶金幢也能到手。”

“癡心妄想…”綠袍老祖見到尚和陽言語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樂觀至極,忍不住出言冷冷相諷道:“那智公禿驢已然成就果位,隻是因為當年所發宏願太大,未曾圓滿,故此滯留人間,否則早已飛升西天極樂世界。更何況,那七寶金幢為其所收藏,難道他不會運用嗎?一個不好,恐怕連命都沒了。”

血神君聞言,拍手笑道:“老尚,我是如何說的,不錯吧!當初我就說了,那智公禿驢不是我等現在所能匹敵的,看看綠袍這廝果然也是同樣說法吧。難道你還真個就堅持己見不成,若是那般,可不要怪我不能舍命相陪了,根本就是十死無生之理。”

尚和陽聽完二人言語,臉色不禁有些難看,過了半晌,幹澀的問道:“那依照二位之見,卻是該尋哪位下手,比較容易?”

血神君久不行走,對於佛門高手的印象基本還留在幾百年前,聞言不由得一頓,示意綠袍,著其物色一個。

綠袍老祖苦思許久,暗暗歎道,此事其實頗不好辦,非要肉身成真,但又要三人能夠對付的,“宜昌三遊洞俠僧軼凡如何,聞說他已然功行圓滿,隻是因為要助好友聾啞僧消孽成道,故此延遲兩紀飛升。隻是惟有一樁不好的地方,就是俠僧軼凡與聾啞僧共居一處,想殺俠僧軼凡,恐怕同時還要麵對聾啞僧。那聾啞僧,因為犯了他師父雪山了了和尚的戒規,罰他遭三十年聾啞之孽。雖然又聾又啞,本領同靈性依然存在,不過韜光晦靈,靜待孽滿罷了。一身所學,正是雪山了了和尚所傳佛門心劍的嫡派。”

尚和陽本是隻想著佛門哪些大德比較厲害,卻忽略了自己能否匹敵的實情,現在轉念想想,似乎也是明理。至於綠袍老祖所言的俠僧軼凡,也曾有所耳聞,雖然臨近飛升,但是顯然要比智公那等不死老禿,要好對付得多。心念想定,頷首應道:“那就依照老祖所言,去尋那俠僧凡的晦氣。若是順手,說不定,連那聾啞僧也一鍋端了,正巧還能讓一位到友煉製一枚白骨舍利。”

綠袍老祖見見尚和陽沒說兩句,那喜歡先自樂觀結局,分配戰果的習性又露了出來。也不在意,微笑不語,算是讚同了他的說法。

血神君雖然未曾聽過俠僧軼凡的名號,想來乃是後輩,又是綠袍所薦,想必應該是手到擒來之舉,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