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驪龍明珠

仙路芬芳獨家首發/44、驪龍明珠

這一覺路芬芳睡了一天一夜。這十二個時辰之內,武英韶忙著照顧她,根本無心去破連環劫第六重。

路芬芳的丹藥已經吸收得差不多了,她打算就此醒來,免得武英韶急白了頭發。路芬芳活動了活動筋骨,神識正要衝出丹爐內部,卻聽到體外武英韶和苕華正在交談。

以往路芬芳入夢服丹都是夜深時在自己房裏進行的,她處於丹爐內部時,並未留意爐外的動靜。可現在,她竟能清晰得聽到武英韶和苕華說話。他們兩個以為路芬芳在昏迷中,這會兒會聊些什麽呢?

“小師叔,你也別太傷心了,路妹妹氣息尚在,要醒過來應也隻是時間問題。”這是苕華的聲音,她在安慰武英韶。

“芬芳被連環劫吸了不少精元,我隻怕她就算醒過來……壽數……也不會長久。”武英韶先是痛心失落,接著又振奮精神自我安慰道,“不,咱們齊雲山有那麽多靈寶,定能為芬芳延命!我去求師尊,去求掌門師伯,他們定有辦法救芬芳!”

“小師叔你別著急,路妹妹不是尋常之人,我相信她此番定能化險為夷。”聽苕華這聲氣是不怎麽擔心路芬芳的。等等,說她“不是尋常之人”,是什麽意思?

“是啊,如果芬芳有什麽差錯,那便是咱們二人的不是。”武英韶說完這些,又碎碎念了許多不該帶路芬芳來瑤山,回去之後要好好照顧她等等。

“小師叔,我不是這個意思。”苕華頓了頓,似乎觀察了武英韶的神色又說道,“小師叔,芬芳身法卓絕,身懷靈寶,連方才那位煮鶴前輩也十分信任她。芬芳……實在不像普普通通的凡世女子。”

苕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武英韶卻沒有任何反應。苕華隻得把事情挑明了:“小師叔,你說路妹妹會不會有事瞞著我們?”

“是啊,我也覺得她心裏的事太多了。”武英韶歎息道,“芬芳自小孤苦伶仃,習慣於拒人千裏之外。她有了心裏話也不和我們說,都揣在心裏定然是不好受。”

聽武英韶這樣說,路芬芳心裏又好笑又感動。她暴露了許多可疑之處,苕華覺得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武英韶卻隻心疼她的難處。苕華又說道:“不,小師叔,我的意思是……”

苕華停了一會兒,話鋒一轉:“我的意思是,等路妹妹醒過來,咱們便把她送到朝陽鎮去休養吧,接下來的事情,可不能讓她再跟著咱們冒險了。”

苕華果然是個聰明乖覺的,她知道現在武英韶忙著為路芬芳傷心,她若出懷疑路芬芳之語,武英韶必定聽不進去,還要責怪她冷血多疑。現在她順著武英韶的話說,武英韶自然就高興、順心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路芬芳神識便回到身體中,緩緩睜開了眼睛。武英韶瞪大眼睛盯著路芬芳,輕輕湊過來摸了摸她溫熱的眼皮,才大喜過望道:“醒了醒了!芬芳醒了!”

武英韶示意苕華不要挪動路芬芳,先搭了路芬芳脈息,輕聲道:“好了好了,脈相很是平穩!快拿些三秀丹來!”

苕華扶著路芬芳坐好,喂了她兩顆三秀丹。路芬芳覺得身體變得有力氣了,軟軟說道:“苕華姐姐,小師叔,我沒事,害你們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武英韶緊緊捉著路芬芳的肩膀,臉上露出釋然而舒心的微笑。苕華也笑道:“小師叔你這是做什麽,都弄疼路妹妹了。”

武英韶聽話連忙放了手,隻是雙眼笑眯眯不住盯著路芬芳瞧,仿佛怎麽瞧都瞧不夠。路芬芳道:“都是我拖累了你們。現在我沒事了,咱們趕快破那連環劫的第六重吧。”

“都什麽時候了還關心連環劫第六重。”武英韶刮刮路芬芳鼻子,“你就在這裏休息,什麽都不許想,不管是第六重還是第七重交給我們就好!”

路芬芳點點頭,忽然間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從懷中摸出瑤文遺書交給武英韶:“小師叔,這個是……是你娘親的遺書,從無患珠中掉出來的。就是靠著這些文字信息,我和苕華姐姐才過了靈芝迷陣那一關。”

武英韶接過書信,黯然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其實他自小便懷疑著,娘親或許早就不在了。如果她還在,父親的眼神就不會那麽絕望,也就不會把他扔在齊雲山二十年;可他同時又希望著,娘親其實在他不知曉的地方活的很快活,隻是不願意見爹,不願意見他這個兒子,所以躲著他們不肯出現而已。

現在真相大白了,他的所有愛恨和思念全都落空,在絕望和希望之間的徘徊也終於停止。這種感覺,就好像他獨自從添書樓上走下,手令劃過門口法陣的同時,五層樓的燈火自上而下全都熄滅了,留下的隻有黑暗,安靜,和空洞。這空蕩冷清的地方,仿佛從來都沒有燭火被點亮,也從來都沒有人來過。

他不願路芬芳和苕華一起跟著傷心,隻合上書信揣好,淡淡道:“我也不懂瑤文。等咱們到了朝陽鎮,再問問那裏的百姓吧。”

路芬芳和苕華都看出武英韶傷心,不再提此事。路芬芳在原地休息,武英韶和苕華則接著去破那連環劫第六重。

連環劫第六重已經開啟,武英韶脫出後,中央石柱便已合攏,其上一枚瑤族文字藍光閃爍。武英韶掌風擊打那閃光的瑤文,中心石柱便懸出一道圓形光幕,光幕上用漢字寫著破此關的規則:

還好是漢字。路芬芳抬頭看去,那光幕寫道:“玉淵之中,驪龍蟠焉,其頜下有珠也。取其珠廿七,可破連環劫第六重;殺驪龍之法,傳觴飛羽劍也。”

路芬芳剛看完,這些字隨即就消失了,光幕上又出現了傳觴飛羽劍的劍訣。路芬芳納怪道:這一關竟如此詳細得說明了破解的方法,也太容易過了些。莫非是傳觴飛羽劍高深精妙,即使得了劍訣也不容易練成麽?

路芬芳很快將那幾句歌訣熟記於心,光幕旋即收回中心石柱,石柱通體變作綠色,且顏色一點點向下消退,原來是像沙漏般用於計時,若時間耗盡闖關者還湊不齊二十七顆明珠,便是闖關失敗,陣法鎖死。

“一,二,三……”路芬芳掃了一眼場中,共浮遊著三十二隻驪龍,若每頭都含明珠,要取二十七顆是不難的。

武英韶和苕華則已經開始琢磨那傳觴飛羽劍訣。武英韶劍術修為很高,與苕華討論了幾句,又對了幾招,便領悟了劍法要訣。他們兩個鑽研劍法的工夫,用掉了第六重總時間的大約七分之一。

如此看來,這第六重考校的是闖關者的劍法修為,有武英韶在,破此關卡可說是十拿九穩。武英韶與苕華議定了戰術,便一個驅趕驪龍,一個出招擊殺,武英韶剛斬殺一頭驪龍,苕華便去接那驪龍吐出的明珠,她伸手卻抓了個空——仿佛就在她碰到明珠的瞬間,那珠子便如幻影般消失了。

路芬芳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看,確實不見了那明珠的形跡。難道這珠子不能用手碰?

見此情狀,武英韶便對苕華道:“咱們接下來要小心些,驪龍明珠數量有限,掉得多了就過不了關了。”

“哼。”又是伯服在冷笑。路芬芳問道:“老爺子,你可是看出什麽來了?”

伯服說道:“驪龍明珠是世間至純至淨之物,怎可沾染俗人之手!”

路芬芳問道:“不能用手碰,那如何才能取下來呢?”

“那隻有靠他們自己想辦法了。”伯服懶懶道,“反正最多隻能失誤五次。我隻怕,很快就能看到結果了。”

路芬芳早知道伯服懶得幫忙。她自己想著,如果一點塵埃都不能沾,那用劍、衣服也是不行的。她問伯服道:“剛才那光幕裏仿佛隻說要收集二十七顆明珠,卻沒說要把明珠歸到什麽地方,比如放入什麽機括之類。路芬芳看武英韶和苕華不像有什麽頭緒的樣子,便忍不住站起身上前查看。

原先的毒水已經抽幹了,現在中央石柱底下是無底深淵。路芬芳走到深淵邊上,兩丈深處的石壁並無異樣,再往深處卻有些不規則的孔洞,不知道與明珠有無關聯。

路芬芳看得專心,卻聽到苕華“啊”了一聲。她抬頭看去,見苕華喜對武英韶道:“小師叔,我知道如何收住這些珠子了!你看這深淵壁裏有許多孔洞,是呈‘還形太真陣’排列的,咱們隻要按照順序用掌風把明珠擊到陣中去,明珠既不受汙染,又能解開陣法,不是兩全其美嗎?”

苕華和路芬芳同時發現了孔洞的奧秘,隻是苕華熟習陣法,比路芬芳先找到了破解之法。苕華的聰慧原不在路芬芳之下,現在她的靈力恢複大半,破陣自然沒路芬芳什麽事了。

武英韶說道:“好,那咱們趕快開始吧,那綠色光柱又降下去一點了。”

路芬芳細看那計時光柱,按她原先的估計,這關總時間大概是兩刻鍾那麽長。可是兩個人說話的工夫,光柱竟然降下去好長一截,這光柱竟然不是勻速下降的,采集明珠的兩人要更抓緊時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