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姚伯兮
第一百六十六章 姚伯兮
蘇合正在用萬柳筵春訣抓湖裏的魚,聞言回頭說道:“那洞天壺是可以裝乾坤日月的,你說珠丘丹爐行不行啊?”
蘇合嘴上從來都沒有把門的,藍睛提醒她多少回也無用,好在路芬芳已經習慣了。她說道:“現存的典籍內容我都用右軍神筆記錄下來了,其他東西也沒有再帶的必要。我以後還會再來這裏的。”
眾人聽了,又收拾了自己日常的東西,便聽路芬芳吩咐。走到機關石門口,路芬芳剛要啟開法陣,藍睛忽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怎麽了?”
藍睛緩緩走上前來,輕聲對路芬芳道:“你真的要出去?往哪裏去?兩年時間對於修仙之人不算什麽,那些人肯定還要繼續追殺於你……我擔心……”
“藍睛,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我再留下去,修為也不能再進一分,隻不過苟且偷生半死不活而已,倒不如出去一拚。哪怕出了蜘金洞就被天墉太素亂劍刺死,那也是命中注定的,躲不開,逃不掉。”
藍睛知道路芬芳主意已定,但又不知勸什麽才好,望向蘇合與伯服求助。蘇合搖搖手道:“罷了,我倒想看看你要出什麽幺蛾子——如果真被兩派圍攻窩窩囊囊死了,我一定丟下你就跑,以後再也不提你曾是我的主人,我可丟不起那人!”
伯服也用眼神安慰藍睛道:“放心吧,你要相信芬芳,沒事的。”
藍睛也不知伯服要他相信路芬芳什麽,隻在心裏悄悄想著,如果能在這與世隔絕之地廝守一生。哪怕修為盡失也沒什麽不好的。
路芬芳衝其他三個人微微一笑,啟開了法陣,便從蜘金洞出去,再走四五裏山路便是朝陽鎮。藍睛說道:“主人不去看看盤花妹?你往日總念叨她重情重義,此番她見了你,一定也高興非常。”
路芬芳望著濃蔭深翠中白色的瑤寨,淡淡搖頭道:“現在的我。她見了有什麽益處?隻要你我各自安好。見與不見也沒多大分別。”
藍睛聽話,心裏微微一擰,雖然隻閉關了兩年。但路芬芳心性淡了許多,先前蘇合提起洞天壺,她的臉色神情也沒多大變化,大概在情字一事上。已經淡了太多了。
藍睛於是不再堅持,四個人卻往蜀地青城山方向趕。一天的工夫便到了仙臒莊。路芬芳把火鼠叫出來,打開莊門通道,便又進了仙臒莊中,才走到大庭院便聽到一陣吵嚷叫罵聲。
“死丫頭。你怎麽不去死!怎麽不去死!我堂堂仙臒莊憑什麽養著你這種廢人!小娼/婦,你瞪著我做什麽?哪天本道爺親手扔了你去喂老梅,你就知道了!”
路芬芳向前走著。隻看到一個頭發花白形容枯瘦猥/瑣的老道士對著養金魚的大水缸罵罵咧咧,唾沫星子亂濺。她又快走幾步。才看到那水缸後麵癱坐著個瘦弱的小女孩,她垂著頭,手裏捧著一條奄奄一息,已無力蹦跳的金魚。
“你還有臉哭?這龍湮金魚你道爺費了多少名貴仙藥,沒白天沒黑日得看了這麽久,偏叫你這小娼/婦弄死了!你拿什麽賠我!”那老道說著就在女孩胸口狠踹了一腳,她仰麵倒下便捂著胸口痛得爬不起來了。
路芬芳剛要上前,忽然從院門衝出一個光著膀子的小男孩來,揮舞著手裏橫刀大叫道:“癩老道!你他/媽的給我住手!”
說話間他手裏那把橫刀便旋轉著飛了過來,老道士堪堪躲開,水缸挨了橫刀一擊碎為數片,水帶著各色靈寵金魚嘩嘩流了開去。路芬芳暗暗讚歎,這小男孩看上去不過十五歲,功夫倒是很不錯。
“姚伯兮,又是你。”癩老道啐了口痰道,“少管閑事,小心本道爺對你不客氣!”
姚伯兮不理他,徑直走上來扶起那女孩,輕聲問她有沒有受傷。他抬起頭來怒視著老道士說:“怕你啊?有種的你別上龍湮金魚,咱倆單練,看誰先弄死誰!”
路芬芳注意看流在地上的龍湮金魚,有的發紅有的發白,不似健康的金色,顯然是中毒之狀。那老道咬了咬牙,緩緩鬆了青筋暴突的拳頭,“哼”了一聲,甩袖走開了。
姚伯兮便也不理癩老道,隻低聲詢問安慰女孩,樣子十分關切。路芬芳也上前問道:“小姑娘,沒事吧?我這裏有上品傷藥,不如你先用些吧。”
那小姑娘抬起頭來,才要開口道謝,兩個人卻都驚住了。路芬芳驚道:“路荃?你怎在這裏,你父母呢?”
路芬芳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個被老道士又踢又打,幹瘦憔悴的小姑娘卻是她兩年前在這裏救過的路家夫婦的女兒。路芬芳到現在還記得路荃在雲根草堂大雪鬆下踢毽子的笑臉,卻不想短短兩年,她又在此地受苦!那她究竟做了些什麽?她根本沒有幫到路家人,還是兩年前那番仗義援手隻是她一廂情願的夢?
那路荃很快也認出了路芬芳,嗓子眼裏叫了聲“路姐姐”就哇得哭了。路芬芳心疼得摟了她,拍拍她瘦得皮包骨頭的肩膀問道:“你怎麽回到這裏了?我走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莊主她派人追殺我們,我們不想給雲根草堂添麻煩,隻能四處流亡……”路荃抽抽噎噎說著,似乎怕旁人聽見,說得十分小心,“我和父母失散了,被莫仙子抓回來了。路姐姐,求求你帶我走吧,我想我爹娘,我不想……不想呆在這裏了。”
聽了路荃的話,路芬芳除了傷心,更多的是怨恨,她恨自己枉自詡為好人,到頭來卻什麽都沒有改變。那個姚伯兮卻忽然說道:“你就是兩年前救她的人嗎?”
路芬芳還沒答是不是,姚伯兮便冷冷說道:“小荃心口疼,且扶她回去休息吧。”
路芬芳便扶著路荃送回了房間,先讓她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合了門,路芬芳便悄聲問姚伯兮:“那個癩老道是什麽人,為何要打路荃?”
姚伯兮不過十五歲左右年紀,說話神情卻像小大人似的,輕蔑得一笑,說道:“癩老道是什麽人不重要,因為把她害成這樣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