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大圓滿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圓滿

路芬芳說道:“完全不懂心法就能創製這麽厲害的劍陣,不愧號稱‘古今劍術第一奇才’,這麽有名的人,為何我之前從未聽說過他?”

伯服冷笑道:“江杏靄你沒聽過,忘言子這個名字總不陌生吧?”

路芬芳說道:“這個知道,忘言子獨創曙霞星鬥劍和劍雨浮生陣,是太素宮劍術集大成者。”

伯服眼珠一輪,不做評價,隻繼續說道:“江杏靄一生孤苦,隻有忘言子一個朋友。他在創製灌血劍陣時,總愛與忘言子交流,那十九年可以說是他人生中最專致、最充實的歲月。十九年後,他帶著精心研製的劍陣去拜見當時天墉城的掌門。掌門看了,卻將劍譜丟在他臉上罵道:‘抄襲齊雲山的劍術,還有臉來我這裏誇功?我天墉城怎出了你這種寡廉鮮恥的敗類!’”

伯服如此講,路芬芳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啊”了一聲。路芬芳黯然道:“莫非忘言子抄走了灌血劍陣,改變為劍雨浮生?他真是把江杏靄害苦了。”

蘇合翻了個白眼道:“果真是這樣麽?灌血劍陣明明是從天墉劍術中變化而來的,劍雨浮生問世的時候,竟也沒有人質疑為何與天墉劍術神似麽?”

藍睛想了想說道:“隻怕忘言子抄得十分巧妙,且他早早成名已有了權威,所以將修仙界眾人都唬住了;相反江杏靄處處遭人排擠,頗受天墉輕視,他根本沒正經學過劍術,誰也不會相信他能苦心孤詣創製出獨步天下的劍陣來。”

路芬芳說道:“那這抄襲案竟是翻不了的了?不過既是如此,他後來怎能收得雲漢、桑柔這樣的高徒。又得到了天墉城的認可呢?”

伯服慨歎道:“這就是命運的神奇之處了。江杏靄知道自己被騙了,就跑去太素宮質問忘言子,二人在藏玉林大戰。忘言子有錯在先,行事雖不義,但對昔日的兄弟尚存一絲仁慈,便沒有殺江杏靄,讓他自去。江杏靄則在藏玉林中留下自己的灌血劍陣。聲稱此陣一旦發動。必見血光;能破此陣者,必能覆滅太素宮。”

路芬芳心裏又驚訝又好笑,破了這陣的人。不正是她自己麽?難道說將來有一天,她會親手覆滅太素宮?

“再然後呢?江杏靄十九年的心血白費,還是被他唯一的朋友欺騙,他將如何自處?”

伯服說道:“他回到天墉後就像變了一個人。到處偷師,發了瘋似的勤學苦練。終於在二十年後的天墉劍術大較上奪冠,成為掌門首徒。”

“哈哈,真是諷刺,那掌門之前還罵江杏靄不知羞恥來著。人家這下子奪了冠,他當真是挨了個大脖兒拐!”蘇合笑道。

路芬芳搖頭道:“江杏靄必不肯拜掌門為師的。我想他一定當麵拒絕了掌門,然後繼續獨自修行了。”

伯服看著滿紙淩亂字跡。似乎想象著江杏靄當時的樣子說道:“這你還真的說錯了。江杏靄與那位掌門誰都沒有提過去的事,一個恭謹一個溫和。成了天墉城人人稱羨的一對師徒。”

蘇合聽到這裏,哈哈笑了兩聲。藍睛不解,撓著頭卻見路芬芳也在笑。路芬芳說道:“這個罵過江杏靄的掌門一定是個女人——是個美人吧。”

伯服點頭道:“這種事還是你們女子最敏感,那位掌門是當時天墉城第一美人黃綺。她與江杏靄都是驚才絕豔之人……或許因為相互之間過從甚密,在修仙界的名聲並不響亮。”

“那後來黃綺掌門如何了,成仙了嗎?”藍睛問道。

伯服說道:“是,黃綺肉身成聖了。江杏靄後來一直留在天墉城,先收了桑柔,後又收了溫謹和方妙談為徒。”

伯服說到這裏,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他的重點都被這幾個想聽花邊故事的小孩子帶跑了。路芬芳察覺伯服眼神不對,急忙又扯了回來:“江杏靄的結局也不算壞,隻是灌血劍陣的公案終究沒有了斷,他竟不為自己正名嗎?”

“不需要了。他已經說了,能破劍雨浮生陣之人必定覆滅太素宮。一整個門派為灌血劍陣陪葬,他有多大的怨氣也可消了。”

伯服說畢,藍睛和蘇合就都看著路芬芳。路芬芳撇嘴道:“看著我做什麽,滅了太素宮,對我有什麽好處?”

路芬芳說罷低下頭,一頁一頁整理灌血劍譜,發現第五章末尾有跋詩一篇:

“年來憂患老病纏,獨寢一室方蕭然。道人顧我笑且憐,贈以日月星辰劍。彤霞入腹氣翕赫,紫炎照日光煸斕。一裘百衲聊卒歲,鬥酒滿引冰雪寒。”

讀到這裏,路芬芳心中竟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酸痛,江杏靄昔日眾叛親離孤苦伶仃,與她今日又有何異?隻是不知她天資平庸又為女流,他日能不能有江杏靄一般的成就?

自那以後,路芬芳更加少言寡語,每天捧著灌血劍譜,吃睡都在大棋枰上。蜘金洞中無甲子,兩年時間,路芬芳一共就學了兩章,不過修為好歹到了練氣大圓滿境界。

獨自在山洞中專心修煉,果然比在太素宮人事紛爭、勾心鬥角時要快得多。但繼續這樣閉關下去,對於築基卻沒有太大助益。

築基對於修士而言是仙途之上最重要的一環,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想要在以後走得更遠,就必須打好穩固的基礎。練氣隻是準備,築基之後,才算是真正跨入了修仙者的行列;而築基之時提純靈根的機會,每個人一生隻有一次。

有的修士在練氣期表現出的資質很好,可築基後靈根提純卻不理想;也有的修士練氣期時修為平平,築基後靈根資質卻大幅度提升。路芬芳知道,她仙途中最重要的一個轉折點來了,她不能再閉關下去,她要主動出擊,主動迎接一切——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路芬芳便收拾起行裝來,伯服問道:“你要離開蜘金洞,卻要往哪裏去?你那四重罪還沒銷幹淨,現在出去可要落得人人喊打的局麵。”

路芬芳笑道:“我不怕,便是赤手空拳出去,也沒人敢打我。隻是這園子極好,要是能隨身帶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