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剪不斷理還亂的一團麻

第八十九章 剪不斷理還亂的一團麻

見宮門緩緩的關上,項凜風隻能無望而神傷的望著我。

“小白,走吧。”木頭準備扶我上馬車,卻發覺此刻我早已淚流滿麵,大有奔流不息之勢。

鹹絲絲的淚水劃過臉頰,劃過那道銀簪劃開的傷口,瞬間便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我卻全然不覺,隻因內心的痛楚來的比這還要洶湧百倍千倍。

恐怕是幹涸的血塊遇到了眼淚又變成了血水,木頭趕忙心疼的掏出手帕,給我輕輕擦拭著臉頰。

“小白,是不是很疼?”

他這麽一問,我的眼淚更加洶湧,千萬種情緒堵在嗓子眼,就是發不出聲音,隻得不住搖頭。

“小白,沒事的,你的臉會好的。”木頭有些手忙腳亂,愣在那裏不知道怎麽安慰我。

他不知,我哭泣不是因為我的臉花了,也不是因為我失去了皇宮的一切,而是,我就這樣離開了,從此這皇宮之中,恐怕再也沒有哪個女子能像我這般真心待項凜風了。我一想到他身邊有著居心叵測的陸雲姬,甚至和陸雲姬一夥的那些個我還不知道是誰的人,這心裏就是一陣難言的苦楚。

衛國的皇帝,高高在上的項凜風,看似不可一世,整天被人擁護著,敬畏著,可誰知他內心的孤獨?誰能像我這般對他?沒有人了,沒有人。諷刺的是,我自詡是最為真心對待項凜風的唯一一人,卻還是以傷害他為代價離開了這座鳥籠。

我上了馬車,不想再去感懷,哪怕在這宮門前多停留一會,我的心便碎的不成樣,滿世界都是我心碎的殘渣。

馬車急駛,我沒有過問木頭要把我帶到哪裏去,他也沒有和我說別的,我蜷縮在馬車裏,沒有向外張望的*,他每次將馬車停下遞給我吃的我便吃,遞給我水我便喝,我覺著自己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木然的令人發指。

馬車到達目的地的那天,我正睡的昏昏沉沉,木頭走進來叫醒了我。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剛想問他我們到哪了,卻轉而看到馬車外出現了兩張熟悉的麵孔。

水崖和香草!木頭竟然帶我來到了北境的德源山莊。

我正納悶木頭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時候,香草二話不說便把我拽進了山莊內。

“哥,你看她的臉,能醫好嗎?”

進入前廳,我還在渾渾噩噩中,這兩兄妹便立馬圍了過來,盯著我的臉一陣打量。

“若是在被劃傷的當天醫治或許不會留下什麽明顯的疤痕,但是這傷已經有了兩天了......我還是先試試吧。”複,水崖又恭敬的對我說道:“娘娘莫要擔心,水崖一定傾盡畢生所學,誓要將您的臉的給醫治好。”

我幹笑兩聲,頭發暈,腿發軟,聲音發虛。“水崖莊主就別叫我娘娘了,我現在隻不過是個普通草民而已,臉的事情咱不急,暫緩一下......當務之急......快給我點吃的......”

因為在馬車上的這兩天我太過於悲痛,故木頭遞給我的吃的,我都是淺嚐一口,味同嚼蠟,便沒有胃口吃下去,以至於到現在我終於撐不住了,甩出最後那句軟趴趴的話,便餓暈了過去。

我又回到了那場白色花瓣紛亂飄零的夢境中。那位身著白色衣衫,手持玉笛,名為玉離的男子,正若有所思的望著天際。很奇怪,順著他悠遠深邃的目光望去,我似乎看到了天的盡頭。那裏堆滿了五色彩雲,並且散發著溫和的令人心安的橘色。

我走近他,輕輕喚了他的名字。真的很奇怪,以往的夢境之中我都隻如一個看客一般,看著夢中的我和玉離交談,而現在,夢中的我便是真實的我。

“沐白。”玉離轉過臉來,幾縷淩亂的發絲正在他精雕玉琢的臉頰上歡欣飄舞著,他的雙眸一瞬間燦若星辰,唇邊也浮現一絲傾倒眾生的笑容。

我走過去,站到他的麵前,抬起頭問道:“你是玉離還是項凜風?”

他楞了一愣,隨即眉眼帶笑,輕輕問道:“你希望我是誰?”

那一瞬間項凜風桀驁的笑臉飄至眼前,我突然失神了,繼而開始沒出息嗚咽了起來。

“我希望你是項凜風,我希望你是項凜風......”

我不斷重複著這句話,直到睜開眼睛,眼淚還在流淌。

“小白,你醒了。”一睜開眼便看到木頭站在g邊,他將我扶坐起來,隨即轉身從桌上端起一碗清粥。

我覺著尷尬,伸出手準備擦去眼淚,卻觸碰到了滿臉的紗布。

“咦?”這才發覺,眼睛以下都被紗布包裹住了,隻留下兩個鼻孔一張嘴,並且還伴隨著濃濃的藥味。

“別亂動,你昏過去的時候水崖莊主已經給你上了藥,以後你的臉要每天換藥,這樣才好的快。”

木頭說著便自然的坐在了g邊,並且拿著調羹將一口粥送到我嘴邊。

我愕然,隨即張開了嘴。

“水崖說你剛醒來,身子還虛弱著,不宜吃葷腥,所以先要吃粥,大魚大肉後麵會給你準備著。”

我木訥的點點頭,吃到木頭喂的滴五口粥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木頭,我隻是臉傷了,手又沒廢掉,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說著我伸出手準備接過木頭手中的碗,他卻避開了我的手,皺著眉頭望著我。

“你就這麽嫌棄我?”他莫名其妙的吐出這句話,實在讓我楞了半晌。

“哎,木頭你多心了,我這不是怕麻煩你嗎?”我嘿然一笑,傻嗬嗬的望著他。

木頭這才臉色舒緩了一些,一邊給我喂粥,一邊自言自語道:“我不怕麻煩,我願意這樣喂你吃粥。”

好吧,既然你願意就喂著吧。

一碗粥下肚,我這才覺得人慢慢活了過來,腦袋也漸漸清醒了起來。

“木頭,我一直有個疑問。”

“什麽疑問,你說。”

“那ri你怎麽會那麽巧在宮門外等我?又為何知道水崖能醫治我的臉?”那時候我還在悲傷之中,自然是無暇顧及這些,如今一想,木頭那時出現的太及時了些吧?他本來是在薑國,怎麽就突然出現在了衛國呢?

木頭放下碗,平靜的解釋道:“是雲姬和我說的。那日在薑國時,雲姬便讓我在你們離開後再出發趕來衛國,她說你會需要我的。我當時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但是心中隱隱覺得不安,便按照她說的來到了衛國。到了衛國後我便找了間客棧住下,沒過兩天雲姬便派人找到了我,告訴了我在某個特定的時辰,讓我在宮門外候著,並且還跟我說,見到你之後,要立即帶你來北境的德源山莊。”

哈,陸雲姬這女人果然是不簡單,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本來我相信陸雲姬做這些的確是為了爭奪皇後的位置,可如今再一仔細想想,似乎不對,若她隻是為了當上衛國皇後,那麽當時在北境刺殺項凜風的那些人是怎麽回事?右丞相滿門慘死又是怎麽回事?這分明是有人有意想要項凜風的性命。若這個人不是陸雲姬的話,便另有其人。可是那日在天牢之中,陸雲姬那語氣,又分明知曉這人是誰。

將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串起來想一想,便是一團亂麻,我這愚笨的腦瓜子怎麽想都想不出任何頭緒,隻知道項凜風如今恐怕是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不知,陸雲姬那心腸歹毒的女人究竟想要做什麽也不知。她說過,隻要我離開皇宮,她便不會傷害皇上,她要的隻是皇後之位而已。這句話之中,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一切都是個謎,我突然很想趕緊回到項凜風身旁,這樣便能和他一起麵對今後所未知的一切,我不希望在大風大雨來臨時,卻隻有他一人孤軍奮戰,自然,這想法我不會和木頭說,我覺著說出來了,他也不會支持。

“小白,這些日子我們要在這裏住下來,直到你的臉醫治好之後,我會帶你去另一個地方,我保證,你會喜歡那裏。”

很少看到木頭笑的這樣開心,我掩藏住心中所有的疑問,對他報以感激一笑。

不知何時起,我覺得木頭變得陌生了,這是種表麵上看不出來的變化,我卻著實是在心中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