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那一吻的淒婉絕豔
第三十七章 那一吻的淒婉絕豔
“吳鳳怎麽了？她的人呢？”
汪洋心中一緊，卻柔聲問著，手已是一把扶住了趙曉燕的肩膀，卻感覺那肩膀柔若無骨，說不出的纖弱無助。
“她突然要我抓緊繩索，卻忽地將自己的繩索解開，然後她就被江水衝遠！”
趙曉燕的眼中滿是悲傷，一把抱住汪洋伸過來的手臂，她的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頭，可是哭得卻個孩子：
“我看她鬆開，一著急我也將繩索解開，試圖一把拉住她的手，我雖然已經拉住了……可是……可是她又使勁地掙開……她讓我好好活下去……可是她一使勁遊開……我卻再也沒辦法抓到她了……”
“好了……吳鳳一定會沒事的……我們上岸……然後我再去找她，好嗎……”
江水拍浪而來，加上天空之中落下來的細雨，江風竟然也變得急切起來，汪洋一邊說話一邊小心地拉著趙曉燕往回就走，幾股洶湧而來的江水撲麵而來，衝入了汪洋的嚨間噎得他幾乎連話也說不出口，但這似乎還不夠，一股強烈的不安再次湧上心頭，汪洋目光凝視天際，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鄭重。
轟隆的怪響隱約從天邊傳來，然後天上閃出幾點紅光綠點，緊接著一個照明彈衝天而起，把汪洋和趙曉燕的臉色照得一片煞白，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口中的話語，眼中全是惶然。
“汪洋，你快走，你帶著我躲不開敵機襲擊的！”
趙曉燕突然一把推開了汪洋，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堅決，看著汪洋發出了一聲狂吼，誰都知道在這個江中，如果被敵機發現，一旦敵機向他們射擊，絕對是死路一條，汪洋遊泳再快，他也不可能快過子彈。
“不，你想也別想，你不能活著上岸，我也絕不離開！”
也許趙曉燕無論提出其他任何要求，汪洋都不會拒絕，但此際在這個你死我活的危急時刻，汪洋卻斷然拒絕，甚至他的手再次死死地抓住了趙曉燕，仿佛縱是前麵有刀山火海，也不能動搖他的決心。
“不！你不要為了我而就這樣白白的死去，你還年輕，你還要保衛祖國，你還要殺鬼子！你放開我！我……我已經死了……死了，心也死了，身體也死了！你知道嗎……”
趙曉燕變得激動起來，看著敵機越來越近，那照明彈似乎已經打到了她們的頭頂上方，她開始拚命地掙紮，甚至用手用腳死命地去踢打著汪洋，眼裏的淚水卻如同瀑布般的湧了出來，口裏更是發出絕望的哽咽之音，她隻求汪洋能放開她，去獨自逃生。
“沒死！不對！你沒有死，你的人也沒死，你的身體也沒死！你不可以死，你也沒有權利死去，你的命是我救的！在我沒說你可以死之前，你永遠也不能說死……”
看著又打又踢又哭泣著的趙曉燕，汪洋心碎難當，可縱是再傷心有什麽用，什麽問題也解決不了，他唯有突地將趙曉燕的雙肩使勁抓住，然後使勁地搖了兩下，強迫地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那一會他原本稚氣十足的臉上仿佛變得極為成熟，他目若寒星，劍眉長舞，卻有說不出的霸道強勢，竟然讓被驚得癡狂的趙曉燕也不禁鎮靜了下來。
“汪洋……你……”
這是一雙什麽樣的眼睛啊，他的眼中有柔情，有熱血，也有霸氣十足的睥睨之意，看著那雙眼裏全是她影子的劍眉虎目，終於……在那一絲難以抑製的鐵骨柔情之中，趙曉燕似乎看出了一點什麽，她那一刻心裏有說不出的酸楚，也有講不出的感動，卻化為一聲輕語喃喃，這時她似乎才知道自己原還是小女子般的柔弱！
“深吸一口氣，潛水！”
轟鳴之聲從天際閃電般襲來，猖狂的敵機無所顧忌地幾乎是貼著江麵飛行，似乎他也發現了‘漢江怪物’的變異，卻是衝著汪洋和趙曉燕身傍的樹枝急掠而來，汪洋神色嚴峻，情勢危急但心卻不亂，他盯著趙曉燕的俏臉，絕然發出了一聲斷喝，一息之間後就抱著趙曉燕潛入了水中。
撲撲撲！
剛入漢江中不過一兩米，就看到數顆巨大的子彈從水麵而降，從他們上空約六七米的地方向江水的深處急襲而去，汪洋心中道了一聲僥幸，身子一使勁更是帶著趙曉燕的向深水潛進去了兩米。
終於有了片刻的安全，汪洋俯下了臉看了看懷裏的人兒，卻發現一雙妙目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他，那雙眼有說不出的動人，卻又滿是懷疑和迷惑之意，當他的目光瞟向她時，她竟然也會在眼裏流露出了一絲慌亂，有些驚惶地將目光閃開？
她很鎮定，這一點讓汪洋感覺到很欣慰，這也許是戰爭中磨礪出來的鐵鑄神經幫助了她，否則一個像她這樣不會遊泳的女子，一旦這樣的潛入水中無論如何也會有些許掙紮，但這個時候進行換氣無異於自我送命，那將大量消耗體內的氧氣和體力，隻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快走，該死的敵機，你快點離開！”
這個時刻汪洋沒有精力去研究趙曉燕在想什麽，他隻知道絕不能讓她出事，就是死也要將她帶到岸上去，能看到她的眼中沒有絕望的死意，他已經心滿意足，他現在隻求頭頂上那該死的敵機趕緊離去，他知道就這樣潛下去他和趙曉燕絕對堅持不了多久。
說實話，如果僅僅是汪洋自己，那他倒是不害怕，從小在山中小湖中摸魚早已讓他鍛煉出不弱的水性，就算在水中潛個七八分鍾也絕不在話下，可是……趙曉燕呢？
對於一個不會水又消耗了大量體力的旱鴨子來說，她又能支持多久，有個分把鍾就很不錯了吧，這才是此刻汪洋最擔心的事情。
還好，沒有子彈再次落到水中，看來敵人並沒有發現他們，汪洋嚐試著地拉著趙曉燕向上浮出了幾米的距離，可是讓他失望的是，他卻隱隱聽到敵機依然在上空盤旋，看來敵人並沒有放棄疑心，他似乎還在江中觀察？
但也就是在這時，突然身邊的趙曉燕扭動了一下身體，汪洋心中感覺到一陣強烈的不妥。
轉眼望去，那是一張緊閉著的堅毅櫻唇，眼裏卻流露出無盡的哀傷和痛苦，在這種痛苦的折磨之下，那張如雪一樣蒼白的俏臉仿佛都變得無比淒婉起來……
汪洋霍然心驚，但隨即他就毅然而上……
趙曉燕的目光由哀傷和痛苦變成了詫異，她的身體由無力的柔弱卻陡然變得繃緊，一張劍眉星目的臉龐離她越來越近，那目光中滿是關切和果決之意，然後一張大嘴向她的櫻唇覆蓋而來，她的大腦頓時轟鳴地響成一片，匯成說不清楚的迷茫暈眩……
美眸似霧，目若秋水綺漣，兩個在漢江之中深擁相吻的青年，頭頂有敵機的肆虐，身伴有英魂長眠，此情此景有著說不出的淒婉絕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