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_第十七章，凶手
縱使將王府的人全派了出去尋找，卻也半點尋不得安太醫和林淺月的影子。
這兩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明明下人看著安太醫使了車，帶著林淺月離開。汪洋甚至多了個心眼，還派人跟了一陣子，一路跟著安太醫，最後親眼見地車駛入了安太醫的私宅，這才折轉回來。
到現在這會兒，已經近子時，王府的人冒著宵禁之險四處尋找，卻還是死活找不見人。汪洋覺得自己身上一陣陣發冷，背後卻盡是汗。
朱高煦就一直坐在堂上，手裏的茶盞也早已經冷透了。
他卻一直沒有去休息，隻坐在那兒，眸色沉沉，不發一言。
等最後一批探子來回報之後，他慢慢地將杯子放在了一邊的烏木邊幾上，冷聲道：“都先下去休息吧。”
他慢慢站起來，看向汪洋：“蕭成呢？”
汪洋先是一愣，旋即看向那探子。探子立刻低頭道：“蕭公子已經往碼頭趕過去了。”他抬了抬頭，猶豫了一下。
朱高煦一眼瞥過去，道：“說。”
探子立刻應聲：“是！”他深吸一口氣，“蕭公子走的時候，似乎帶了不少東西。像是……不打算回來了。”
朱高煦點點頭，揮了揮手。
汪洋立刻讓那探子下去，等他離開之後，汪洋才道：“殿下，蕭公子……”
“自然是我讓他走的。”朱高煦冷哼一聲，“我不讓他走，他敢走嗎？”他看向汪洋，皺著眉頭，“林家你也去看過了？”
提到林家，汪洋擰了擰眉頭，像是有什麽不愉快的回憶一般：“林家好像出了點兒問題，屬下把林家的那個表小姐給帶回來了。”
“表小姐？”朱高煦麵帶詫異，似乎完全想不起來有這號人。
汪洋也知道自家王爺的脾氣，直接道：“叫趙葭，一直住在林家……”他頓了一頓，又道，“屬於去林家的時候，她正忙著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朱高煦本來並沒有在意，這會兒聽汪洋特意提起，不由得挑了挑眼皮。收拾東西這詞兒聽起來本來沒有什麽特別的，林淺月被帶走，林家無人主持大局，她收拾東西中飽私囊也好，收拾細軟跑路也罷，都不是什麽讓人覺得奇怪的事情。
這種事情汪洋自然不會拿出來說，此刻特意提起“收拾東西”四個字，卻有古怪。
朱高煦不由得動了心思，緩聲道：“收拾什麽東西？”
“一套鬥彩杯。”汪洋神色帶了幾分古怪，輕咳一聲，“屬下是偷偷潛入林府的……”
朱高煦知道他這話的意思。
先前，在別院的時候，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林淺月和小顧卻又突然雙雙失蹤，漢王府上其實都有過懷疑。
懷疑林淺月是不是別人給漢王設的一個局。
安太醫甚至還讓人在府裏看過，好在一些重要的文件並沒有少……也沒有出現什麽不利於漢王的局麵。
這才作罷。
縱使現在證明是小顧動的手……但是汪洋還是多了個心眼兒，去林家偷著去也是正常。朱
高煦聽到“鬥彩杯”三個字，不由得慢慢擰起了眉頭。
這東西……
他記得清楚，當時安太醫說那杯子發灰——實際上是因為被人抹了毒。林淺月中毒，甚至她父母中毒早逝，或許都和杯子有關。
汪洋也是知道這事情的。
朱高煦目光盯著前方，想了一會兒，道：“杯子帶回來了？”
汪洋應聲：“是，杯子帶回來了。”他麵露得意，“我把那個表小姐也帶回來了，就關在後麵。”
……
朱高煦這回沒說話，盯著他看了看，起身拂袖離開。
甚至半句話都沒留。
汪洋被他的舉動弄得很是茫然，卻又不敢開口追問，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確定朱高煦不再回來之後，才猶豫的跟著離開了。
這一夜顯得格外得長。
第二天一早，五城兵馬司的人就找上門來了。
為首的那人穿著紅袍，一臉陰柔的笑意：“下官見過漢王殿下。”他隻拱了拱手，卻並未行大禮，不等朱高煦說話，那人又道，“昨日殿下府上可發生什麽事了？”
朱高煦沉著臉，未答。
“殿下府上的人，可是將整座南京城給翻了個遍。”那人收起笑意，“若是丟了什麽貴重的東西，殿下不妨與我們說，下官自是要為殿下分憂解難。”
“不過……”他見朱高煦仍舊不說話，便徑直說了下去，“殿下也得讓我們好做。現下，可否將昨夜那殺了我們五城兵馬司士卒的那凶手，給交出來？”
“凶手？”說到這兩個字，朱高煦終於有了反應。他一雙劍眉緊緊地擰在一起，眼神似劍般掃了過去，“什麽意思？”
“殿下還不知道嗎？”那人故作詫異之色，“昨夜……殿下府上的人四處搜查，我們巡夜的弟兄見了，就上前阻止。然後……就被殺了吖。”
他說得很是輕巧，甚至又挑出一抹笑意，似乎說的並不是命案，而是問好一般。
朱高煦冷哼一聲：“出了命案，就一定是我府上人做的？你莫非欺我愚昧？”
“不敢。”那人趕緊作惶惶狀，“我們巡夜的弟兄是在林府附近遇見他的，有兄弟被殺後，另外的兄弟一路跟著……那人進了漢王府。”他停了一停，又道，“還有兄弟進了林家盤問，林家已經亂成一團，所有人都被殺了。”
“什麽？！”朱高煦聽到這裏，頓時站了起來，失聲道，“所有人都被殺了？你可不要胡亂說話！”
“下官怎麽敢胡亂說話。下官再是愚鈍，也知道林家是殿下將來的側妃娘家，平常自是關注一二……”他的笑意更是擴大，“這會兒林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下官隻是有些奇怪，怎麽那凶手居然會進了漢王府。下官失言，下官乃是擔心那凶手是否會對殿下不利，今天才特意前來查看的。所幸殿下安然無恙……”
朱高煦心頭已經閃過無數的念頭，麵上卻絲毫不顯，隻露了怒容，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我派人去做下這等慘案？！”
“下官不敢……下官職責所
在，還望殿下海涵。那名凶手……殿下可否交給下官？”那人並不懼怕，甚至向著朱高煦逼近了一步。
“沒有凶手。”朱高煦怒道，“滾！”
言罷再不理那人，直接轉身往內院而去。那人卻也沒有說什麽搜查之類的，定定站了一會兒，又領了身後幾人離開。
像是怕了朱高煦一般。
又像是先前他說的事並沒有發生，他不過是來給漢王殿下請個安的。
可終究不是沒發生過。
汪洋趕過來的時候，隻見朱高煦臉色極是難看，烏沉沉的，甚至口角都裂了口子，像是急切上火所致。
他剛要說話，就聽朱高煦道：“林家的人，全死了。”
“啥？”汪洋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殿下您說什麽？”
“五城兵馬司的人來了。”朱高煦看他一眼，“說，林家的人全部被殺了。還有，說昨天，咱們的人，殺了他們一個兄弟。在林家邊上。”他停了停，又開口道，“那個林家的表小姐，現在在哪兒？”
他這話一說，汪洋頓時一驚，頭皮一陣發麻，隻覺得有張看不見的大網似乎當頭罩了下來。汪洋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道：“在地牢。殿下……”
朱高煦點點頭：“還沒有找到安太醫？”
“嗯。”提到安太醫，汪洋麵露羞愧，“完全找不到。安太醫……”
“安太醫回家……要經過哪裏”朱高煦慢慢開口，目光中帶了一線不確定，“有沒有……經過太子府？”
汪洋心頭又是一抽，想了一下，沉重地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朱高煦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剛要說話，卻聽外麵下人報：“殿下，有人求見。”
朱高煦有些不悅：“不是說誰也不見嗎？”
“是……小顧。”外麵守著的也是朱高煦的心腹，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報了上來，“她說有重要的事情向殿下稟報。”
小顧！
朱高煦和汪洋頓時對看一眼。
這時候小顧居然會來……汪洋想到過往種種，一下子沒忍住，脫口道：“殿下，等我出去把她拿下，綁了再帶進來問話。”
朱高煦冷冷看他一眼，道：“你打得過她？”
說的好有道理。
汪洋差點淚流滿麵，殿下什麽時候也如此厲害了？以前殿下都不擅言辭的……他餘下的話就噎在嘴裏，再沒能說出來。
裏頭稍稍耽擱了一下，就聽外麵小顧出了聲。
“殿下，殿下！”她的聲音有些淒厲，似乎用盡了全力嘶吼出來一般，“殿下，小顧知道林娘子在哪兒！”
她這樣一喊，朱高煦猛地一抬頭，目中精光直往門口看去。
汪洋也是一驚，見到朱高煦的神色之後，直接大踏步地往門口走去。伸手一把拉開了門，小顧正在外麵跪著，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問題，她看上去比之前要憔悴了許多。
臉色蠟黃難看。
可在看到朱高煦的那一瞬間，她的眼眸陡然一亮，迸出萬丈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