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_第十一章,檢查

清晨的碼頭,熙熙攘攘。

無數的貨物在這裏裝船,揚帆往海外去。

十條單獨出海的船,回來的連一半兒都不到。漫長的海路有著無盡的危險,單獨的船隻,除非是那種極大的吃水量,否則十死九生。

所以大部分船隻都會選擇集結在一起,組成船隊再出海。

若是遇上有大的船隊,更是寧願交上一成的收益,也要跟著大船隊走。所以林家商號每次出海的時候,總是跟著一堆小船。

這次也不例外。

林淺月跟在人群後麵,壓低了聲音道:“你確定我們不會被抓住?”她很是擔心地看著那些在碼頭上來回巡視的兵丁,“這些人……”

蕭成衝著她笑了笑:“你要是一直這麽緊張下去,我就不能保證了。”他順手又拿過一顆果子,“你得相信我,最危險的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現在的樣子,和你之前可是一點兒也不一樣。而且……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我們會混進林家的船隊。”

聽他這樣說,林淺月不由得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蕭成在長樂港的勢力被渤泥的人連根拔起了,但是出了長樂港,他卻還是有些門道的。不光是他,漢王在周邊,也有些暗樁。

那些從未見過光的勢力在此刻幫了大忙。

將長樂港的事情讓暗樁往漢王處送之後,蕭成便讓那些奇人異士給他和林淺月易了容。又弄了條船,裝了一船的絲綢,走水路,再度回到了長樂港。

林淺月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她往前望了望,隻見前麵的隊還是排得很長,至少還要排上十來個人,才能輪到她們。

見她往前張望,陪著他們過來的那船家解釋道:“林家的船隊大,每年要跟著走的船隻多。早兩年還好,他們一年走四趟船,這兩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朝廷禁海的原因,林家的船一年也隻走一次了,這積下來的貨,一船一船的……”船家說到這兒,下意識地又往周圍看了一圈兒,“看看,這麽多人。得虧我們來的早,不然排到明天,都可能排不到

我們。要是這趟排不上,就得等明年了……隻要走得掉,一船的貨,換回來的,就是一船的金子啊。”

“這麽賺!”林淺月嘖舌,其實她哪裏不知道,隻是這船家並不了解她們的底細,隻當她和蕭成是內陸過來的客商,想跟船大賺一筆。她自然得做出驚訝的樣子,否則戲就演得不像了。

這兩年……自從哥哥……林家的生意就真的一年不如一年了。

遠洋的這一條航線還能維持著不錯的收益,有些日常的店鋪就……林淺月正出神,耳邊卻傳來一陣喧鬧聲。

像是要打起來的樣子,男人的怒吼夾雜著女人的哭叫,前方頓時一片亂糟糟的。

林淺月一驚,立刻往前張望過去。

周圍不少人,也都踮腳引脖地往前看,甚至有人和他們一樣,幾人一起來的,幹脆就丟了個人繼續排隊,另外的人直接衝到前頭去圍觀了。

喜歡看熱鬧,果然是人的天性。

林淺月隔得遠,看得不是很分明,隻能隱約聽到那頭傳來的聲音,夾雜著風聲,也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總有人和她說的。

有人衝到前頭去看了個過癮,回來很是詳盡地分享給大家。

“是個女人啊!”他嘖嘖有聲,“裝成男人想出海,這不是生生惹龍王發怒嘛!要是到時候掀起風浪,大家一起死。媽的,心真毒啊!”

他這麽一說,周圍的人都跟著議論起來:“原來是這樣,難怪林家的人會發火。”

有好事者甚至激動得紅了臉:“沉塘啊,要麽就投海”聲音都因為激動而變了型,“她這麽想出海,幹脆拿她祭海吧。還能省了三牲的錢。”

一堆人一起哄笑。

“你小子還沒媳婦呢,這女人祭海,不如祭你?”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

那人頓時瘋狂地點頭:“這個好,哈哈。要是多發現幾個女人,哥幾個分分好了。”

後麵的話就越發的不能聽了。

林淺月皺了眉頭,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這才一退,突然

前方又是一陣哄鬧,她抬頭看過去,隻見那頭人擠得越發的多,也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蕭成習武,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麽,臉色突然黑了黑,他看了看林淺月,突然開口道:“你不是說要再去查查貨?要不你先回去。”

他這樣一說,林淺月頓時一怔。

刹那間明白過來。

剛一動,就見先前那人盯著她:“哎?剛說要脫了衣服驗身,你們就要走?難不成……”他伸手指向林淺月,“你也是女人?”

周圍無數的目光在這一瞬間同時向著林淺月看了過來。

林淺月一時間心中慌亂無比,手心裏都隱隱地滲出了些許汗來。不過她臉上卻是鎮定不變,蕭成也一臉淡定:“閉嘴。”

他的氣勢極強,這兩個字一出,對方頓時神色一僵,甚至不敢說話。

跟在兩人身邊的船家趕緊上前一步:“狗蛋,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瘋了?看誰都是女人!待會兒一檢查,就知道了。你現在閉嘴吧!這兩位是內陸過來的客商,你可千萬不要得罪了人家。”

這船家也算是當地的老資格,這麽一說,那刺頭頓時不再說話了。

可他這麽一鬧,林淺月也再走不得了。

一走,隻能顯得心虛。

而且事後也別想跟著上船,無數雙的眼睛會緊緊盯著的。

但是……望著越來越少的隊伍,林淺月的心一點一點地提到了嗓子口——剛剛那些人都說了,新麵孔統統要進去脫衣檢查。

雖然說是林家的船隊,可檢查的人並不認得她。

而且,就算是認得……她……的的確確是個女人啊!

那些人也不敢冒眾諱,放她上去的吧?

腳下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每一步的挪動都讓人痛苦無比,可再怎麽不想,也已經輪到他們了。

先是拿了牌子登記這次要走的貨物,然後,她和蕭成因為是“新麵孔”,便被帶到了後麵的低矮營房前。

林淺月死死皺著眉頭站在那兒,怎麽也不肯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