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四十二章 分析

他本來是想衝著大侄兒下手的,可惜大侄兒被他嫂子看的緊,找不到可以下手的機會,加上孩子大了,對他的感覺也不好,等閑不會和他挨近。

想來想去,這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出生才三個多月的小侄女身上。

農人做活的時候多,也不可能隨時隨地看著孩子,還真就被他找的了機會下手。數日後,原本隻是不時哼哼唧唧的小丫頭片子整日裏大哭起來,怎麽哄都哄不好,老太太還請了神婆來看,什麽辦法都想遍了卻還是沒能止住這孩子流逝的性命。

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這家的小兒子就讓他兄嫂失去了女兒。

可這樣還不能讓這家夥解恨,居然再一次把主意打到了大侄兒頭上。

某一日,他趁他大侄兒去河邊玩耍,居然用布巾蒙了臉,想要把侄兒推入河中溺死。幸好有樵夫路過打暈了他救下了孩子。

這人沒能殺死侄兒,又很可能身陷囹圄,於是竟然瘋了。在瘋了之後,他透露出自己殺了兄嫂的女兒,可再追問又問不出什麽有用的來。最後還是他嫂子寧願跟他大哥和離都要奏請官府給自己枉死的女兒一個公道。

官府驗屍後才查出死因,居然是十幾根縫衣針被刺入了小孩子的身體裏,更有幾根針已經刺入了心髒。

小丫頭是活生生被疼似的!

這樣禽.獸不如的行為徹底激怒了他兄嫂和嫂子娘家,最後的最後,他娘還想求他大哥護著他的性命,以命相挾不成之後,由官府出麵,將之分家。而這家的小兒子也被判秋決。

事後,有人從這家夥的房間裏搜出一些書籍,上麵竟然是各種不露痕跡的殺人方法。由此可見,讀書人真起了歹心的話,為惡之手段簡直堪稱喪心病狂。

聽完林挽岫的講述,兩個大男人竟然不禁背脊生寒。他們都不是什麽一塵不染的公子哥兒。

王烈文少年喪父,跟母親兩人吃盡了苦頭,不知道挨過多少艱難的日子,看過多少人的白眼和嫌棄,若非他一心一意想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為此拚命讀書才有了今天。對人心的品味,他不敢說完全摸透,卻也不會傻白甜。

顏如琚縱然受.寵.,可畢竟是庶子,人又生得好,難免招人嫉妒,便是疼愛自己的嫡母的親女,有時候也會酸他幾句。後宅的陰私手段他縱然沒有親身經曆過,可多少有所耳聞。真要是朵小白花,他也活不到今天。

“這人心做起惡來,比鬼還可怖。”

“我跟你們倆說這個可不是讓你們感歎的,趕緊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不見傷痕卻能致人死亡的法子,提前跟仵作說一說,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這事兒要是再耽擱下去,可就真無計可施了。”

本來動墓土就是他們幾個想的損招,目的隻指向其中一個,那就是陳秀娘的男人的墓。結果事情發展下來已經偏離了他們的預計。很明顯,其中還有一撥人也在動墓土,至於目的是什麽,林挽岫覺得自己有點線索,卻偏偏找不

到線頭。

在林挽岫沉思的時候,顏如琚已經讓人去給仵作傳話了,他們這會兒最緊要的,是要找到拿下隱藏在村子和大慈寺背後的人。

“現在也想不出其他的頭緒,幹脆咱們來理一下這件事的始末,看看有沒有疏忽的地方。”

從第一件事起,就是九月初九在大慈寺的後山發現了一具男屍,當時沒有其他的傷痕,隻有發現屍體的山民跟掉落在附近枯井中的僧人。

男屍當時被仵作判定是意外跌到而身亡,但後來林挽岫複檢之後發現,這人當時應該是處於昏迷狀態,而後被人用尖銳的石頭砸中太陽穴而亡。隻是最初的線索因為仵作的原因而失去作用,致使他們到現在都無法確認到底那處發現屍體的地方是否是第一現場。

然後作為可能的目擊者或是行凶者的僧人偏偏又是個修閉口禪的,而且看他衣物和當時被救上來的狀態,應該是在事發之前就落入了枯井。但是怎麽問他他都不肯透露一二,寧願自己被當做行凶者緝拿入獄。

接下來,是那個莫名其妙蹦出來的陳秀娘。她打著的旗號是給和尚伸冤。可當時的情況明明是判定了那個貨郎意外身亡,最多和尚就有個知情不報的罪名,何來殺人的罪名?這份伸冤倒是將事情生生的扯到了和尚頭上。偏偏那個和尚還真的是陳秀娘的救命恩人。

這是恩將仇報呢?還是另有隱情?

在查陳秀娘的過往之時,又牽扯出她暴病而亡的亡夫,那人的死充滿了疑慮,到底是真的暴病還是被殺的?身為他妻子的陳秀娘卻因為貨郎的原因被趕出家門。那麽陳秀娘男人的死,是陳秀娘下的手,還是那個貨郎下的手?

若真是陳秀娘與貨郎有苟且,為何貨郎沒有接走陳秀娘?又為何陳秀娘會千方百計的躲避貨郎,為此寧願孤身入山林生活,哪怕葬身獸口也不遠委身貨郎?而偏偏貨郎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找陳秀娘,這裏麵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

再回頭說陳秀娘的夫家的態度也很奇怪。

若是真的陳秀娘跟貨郎有染而害了她男人,為何她夫家隻是將她趕出門就算了?為何一點不懷疑自家兒子的死因?還是說陳秀娘的男人死前說的是真的,他跟自家娘老子和兄弟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所以下手的是他家人?

但是這樣也說不通啊,如果真是他家人下手,身為未亡人的陳秀娘會不知道?她夫家的人還能允許她不受控製的獨自生活?

再說到陳秀娘的娘家人的態度也很奇怪,對於女兒被趕出夫家,既不義憤填膺也不可憐女兒接回她去,就讓她一個人在外麵飄蕩生活,這哪是自家閨女啊,便是陌生人也不過如此了。

這個時候又爆出劉大人的往事,還有那普普通通的山村跟大慈寺居然是賊匪的後代聚集的地方。

事情向著另一個方向撒蹄子奔去,讓從來沒經曆過這些的三個年輕人陷入了一團亂麻當中。

他們幹脆的另辟蹊徑,想要從陳秀娘男人

的死因上入手,查出這背後隱藏的真相,哪裏知道不過是為了找借口而動了幾座無人看顧的老墓的封土,居然又牽扯出一大團的麻煩事。到底這動土的人是知道他們的目的而故意攪渾水呢,還是當真那麽巧合的撞到了一起?

這個時候,所有人在顏如琚眼中都有可疑之處了,連帶的王烈文跟林挽岫,他也多了幾分警惕跟提防。

他的態度的變化,王烈文跟林挽岫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們倆還真找不到辯解的地方。

其一,徐娘子是他們找來的,山村的很多事情就是從徐娘子口中知曉。

其二,這動土的事情是林挽岫的主張,可她偏偏跟劉大人最看重的師爺交好,並且現在所住的地方也是師爺著人特別照顧著的。

對於顏如琚的心思林挽岫並沒有往心裏去。換成是她,她肯定也會多點心眼兒。當官的真那麽傻白甜,人說啥信啥的話,這吃人的官場就成了佛祖的道場了。

而王烈文最初心裏是有些不舒服,可他這人一來大度,二來也喜歡設身處地的為人著想,再看林挽岫一臉的平靜,他自然也就一笑而過了。

“這樣吧,對於這些卷宗之類的東西,我沒有你們熟悉,不過我倒是可以去同窗那裏打聽一下,他們大多在本地也生活了三四代,多少知道些往事。我會注意不泄露目的的。”

王烈文告辭離開,本來想拎著林挽岫一起走,卻在看到她很認真的分析卷宗之後作罷了。

對於這個所謂的遠親的表妹,王烈文表示他很懷疑母親到底隱瞞了他什麽。就這樣的眼界和心胸手段,便是普通的官宦之家的小姐都做不到。

這一點不僅是王烈文有所懷疑,就是顏如琚也覺得心裏跟貓兒抓似的,想要問吧,又覺得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開口,可不問吧,總覺得放一個渾身都是秘密的人在身邊讓他有點難受。

林挽岫這會兒全心全意的在看這起案件的全部過程,心裏也在梳理細節,生怕自己漏掉了哪一點。等到點燈時分了,才驚覺時間已晚,趕緊告辭回家。

這幾天家裏倆孩子都托付給王嬸在照看,她回去之後也沒急著去接,而是一個人關在房間裏,拿出紙筆,很細心的將這件案子寫了下來。蠅頭大小的字密密麻麻的寫在一張巴掌大的紙上,末了還吹幹卷起,將之塞進竹筒中,拿蠟封好。

來到院子裏,林挽岫將竹管塞進角落裏一張殘破的青瓦之下的縫隙中。不注意看的話,根本不會有人發現這裏還放著東西。

做完這些事,林挽岫趕著把水燒在火上,才急巴巴的去王家接了弟弟妹妹回來。

大郎還好,畢竟有過入學的經曆,幾天沒見姐姐雖然很是想念,但還能克製自己,隻是巴巴的跟在姐姐身後打轉。

倒是小丫,這丫頭片子一看到姐姐就紅了眼睛,要哭不哭的癟嘴巴,伸手非要姐姐抱著。小細胳膊緊緊的攬住林挽岫的脖子,就像是不這樣做,下一刻姐姐又會丟下她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