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回 山魅

還不到天黑的時候,他們終於走出了林子。雨還在不停的下著,天上甚至開始響起炸雷。風也開始在他們耳邊嗖嗖的吹個不停。。

“轉過這道灣就到了。”法海道,“你還好吧”

“嗯,還還。。。。還” 岑碧青話還沒有說完,就一腳差點滑進泥沼中。他腳下淌著一片泥淖,黑乎乎的嚇人。連下了幾天雨之後反倒更像是一片沼澤。一片稀泥黑水地,飄著腥臭的味道。

“ 我還是背著你吧,”在法海記憶裏除了聽他老爹徐胖子吹噓過,當年乾隆皇帝因記恨蠱蟲害人,扒了上遊蛇江大壩引起天怒,連下數月驟雨之外。沒有向這次下的這麽有些莫名其妙。“這下麵看來是被雨水下透了。”看來要淌著走了。

岑碧青看了一眼前方,由於下了幾天雨這裏已經沒有一點山水灣的味道。像是一碗煮沸的疙瘩麵湯,黑乎乎到泥沼上還到處咕嘟著氣泡。

就這樣,倆人一點點在這沼澤中央挪動,岑碧青在法海背上,他並不害怕的放眼忘向四周,周圍都是黑乎乎冒著氣泡的泥沼。天空還在下著雨,天已經黑的嚇人。黑漆漆的看不出絲毫輪廓。這樣走下去要是水在大點,稍有不慎他們可就真的要陷死在裏麵了。

“嗬嗬,妹妹,看不到星星,不知道方向,”法海又道:“我臨走前我爹莫名其妙的說他是要等我娘,還說要以後要給我娶個新娘。娶個新娘在他的話裏就是娶個新的娘代替老的娘來照顧我的意思。你說可笑不。”

岑碧青,尷尬的笑了笑,法海講笑話的功力真是另人汗顏,不過破天荒的閑聊反而讓她覺得有趣。岑碧青其實心裏一點也不怕。從小到大在女媧廟他陪這蠱母見過許多生離死別。此時的她反而有種莫名的愜意

瀟瀟的風中,雨好像小了些。法海遠遠似乎聽到細細的有一個女人在不遠的方向輕聲的唱歌。頭頂上,雨夾這風在回旋,這歌聲的是那麽空靈帶著期盼又仿佛帶著訴說不盡的衷腸。那絲絲縷縷的音色是那麽的甜香。在這個大雨傾盆,漆黑的沼澤有著令人不能拒絕驚悸。

“要是我娘在唱歌等我回家就好了,”法海幽幽道。

岑碧青也聽到了歌聲,但她並沒有法海那麽投入,反而有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刺骨涼意。

“ 那啥,你聽到沒有,多好聽啊,妹子,這樣的天氣怎麽會有人唱歌呢”

“山魅,這是山魅。”岑碧青帶著莫名的傷感回答道。

“山魅?”

“悲傷的精靈,聽蠱母說,這山魅隻在情誓蠱反噬的時候出現。他是用我們古苗語唱的,聯係著剛才出現的大

蛇,法海突然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好像有生之年他要一瞬間就要長大,又好像要錯過些什麽重要事情。

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象月亮天上走,天上走。

哥,哥,山下小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哥象月亮天上走,哥,哥。。。。

正當法海背著岑碧青千辛萬苦的趕到驛館的時候,驛站已經火光滔天猶如地獄一般。蛇群襲擊了這個烏水鎮的驛館。濃烈的腥臭氣味彌漫在整個驛館的院子裏,滿地的血汙被雨水衝散了。蛇的屍體和一些不知是哪來的屍體混在一起。眼前的一切仿佛是發生在地獄之中,空氣中漂浮著惡臭的血腥,法海和岑碧青惡心的連吐都吐不出來。隻是覺得身體像完全失去了知覺。 而可憐法海的父親徐胖子隻剩下上半身了,一隻大概有半米長的蜈蚣正趴在那裏吃它那還沒腐爛完的雙腿。徐胖子的殘肢血漿沾染著碎肉仿佛冒著氣泡,奇怪的是血液仿佛都被吸進了這隻蜈蚣的體內,人類的上半身與蜈蚣的下半身像是結合在了一起。殘軀的腹部沿著那蜈蚣撕咬的齒痕一點點咬合在一起。就像縫了起來一樣。這蜈蚣應該是從腳一點點吃起來的。至少吃了有一天的時間了。

很難想象徐胖子這一天經曆了什麽,

這時候法海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麽去形容。那時的岑碧青還算鎮定,他先是趕緊在空中灑了些不知名的粉末蠱蟲,這蜈蚣像是害怕這些蠱蟲一樣,自己那本來血紅的身子開始慢慢變青,血液也慢慢從蜈蚣的身體又回流到了徐胖子身上。慢慢的這徐胖子居然可以開口說話

“哎呀,是我兒回來了啊,你的媽媽在你走的當天就回來了,他說,讓我把欠她的還給她。”嗬嗬,不要怪爹沒有給你說實話,我對不起你娘啊。

“為父,為父以前我是個長沙城裏小小的庖丁,因為小人設計欠了賭債最後輸到變賣家產,氣死賢妻。最後不得已跑到這深山僻壤之中。有一次一個馬幫不知道得罪了蛇王寨的哪家大戶。他們的大主顧,蠱發慘死在這驛站內,你爹我就偷偷留下了他帶出來的粘粘蠱,二十年前你娘。。。。還本是,蛇 蛇王寨的。啊~~·啊····”

不知道怎麽了突然間徐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臉上本來還安靜的臉上慢慢扭曲成了痛苦,他那半截**的身子慢慢脫落。突然間倆把沾滿著血漿的大鉗子從徐胖子的眼睛裏插了出來。上半身的皮囊都被這隻大青蠍子剝的隻露出了鮮紅的血管和肌肉。本來還是半人半蟲的他,轉眼就變成了半蜈蚣半青

蠍的怪物。這半蜈蚣半蠍子的怪物好像並不合群,瘋狂的開始互相撕咬。

法海看著這眼前的一切,怔怔的他胸口仿佛痛的要撕裂開來。才15歲的他根本不相信著眼前的狀況。呼吸不能他突然他豹子般的的要撲向徐胖子的殘肢。岑碧青露出了驚異的神色,他要救法海。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法海哥哥,徐老爹分別中了兩個人下的蠱。剛才的那是情噬蠱,可後麵的是極為陰毒的血食蠱。不能沾上血霧,要是沾上我們都要死在這裏。莫要中了妖人的道啊~~···”岑碧青發瘋的在法海身後喊道

法海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已經喪失理智的他還在拚命像著怪物奔去。而就在這一刻一顆巨大的蛇頭連著半截泥身的大蛇,“呼”的一聲就從驛館的土地中躍了出來,半截的蛇身足有5米多高,高昂的三角腦袋吐著絲絲的信子,這一躍的力道生生把本已來到怪物身邊的法海震離幾丈開外。

大蛇好像聽從了誰的指令有備而來。蛇的動作遠比蟲子快,頂著這蜈蚣蠍子的血霧,刹那間就把這怪物纏的死死的。蛇頭高昂起來,隻是一瞬。那巨大的力量就把這半蟲半妖的怪物畫作一團爛肉包裹的汙血。

岑碧青和法海被這一幕驚呆了,細碎的雨絲在這深夜裏是如此可怖。像是一場絕望的黑幕血霧永遠看不到盡頭

也不知道是蛇吃了驛館所有的人,還是一夜之間整個驛館的人都瘋了。這條大蛇掙紮著翻騰了幾下就遁入土裏鑽鑽走了。

情噬蠱:多半是山裏的女人為了對付用蠱占了他身子的男人的一種怨恨。煉製此蠱時拿一公一母兩隻蜈蚣,封在壇子裏,然後用兩人的毛發和血液來喂養。等到兩隻蟲子有了種,再分開來。公的那隻關在透光的壇子裏麵,放在太陽下麵曝曬,雌的那隻放在不透光的裏麵,就埋在透光的壇子正下方的土裏。見光的那隻公蟲即便強壯,時間久了就會被生生地曬死,蟲子都是接地氣的。那隻不透光的雌蟲能感應到雄蟲死的淒慘慢慢也會死掉。這兩隻蟲子磨成粉就是情噬。

兩人喝下去,都中了蠱。因為蟲子這東西也有情的,雌蟲感應著活活被烤死的雄蟲就在自己身邊,就有怨氣,它恨啊。這種蟲怨會化作在蟲粉在人血裏能活很久,那蟲粉在裏麵也會在生出一條新的屍蟲來,不過是僵直的眠蟲的。但其中一條死了,另外那條就能活過來,從人心裏咬個窟窿鑽出去,把人吃了。這中蠱的兩個人,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參考蠱百科)

岑碧青想起了在女媧廟蠱母祝四萍說過的話。。。。。

“這條大蛇的主人”是你的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