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章

顯然老婆婆沒有準備給喬安娜講話的機會,就自顧自的說道:“當我還是流浪劍士時,我四處漂泊。我記得見到你時,是在安特普草原上,靠近聖陽帝國的那一塊。你就躺在雪地上。赤條條的躺在那裏,小胳臂啊,還在胡亂的揮舞著,好像再抓什麽。在你的不遠處,雪地的上還躺著兩具屍體,屍體上還覆蓋著厚厚的雪,當然也有狼群在圍繞著你。當時我就嘖嘖稱奇,說你這個小家夥,真耐凍,竟然在這麽冷的天,還能夠活動自如。”

說到這裏老婆婆,順手拿起了走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口,繼續講道:“我趕走了狼群,就把你帶了回去,可曾想到那天晚上就出了事。一群人,穿著火紅色的衣服的人,闖了進來。看見正在逗你我,就厲聲問道可曾看見一個小女孩,我說沒有看見,他們不信,指著你問我,這是什麽?我說,這可是我的親生女兒啊!”

“咳~咳~”老婆婆又咳了幾聲,接著說道:“你當時就該慶幸老婆子的演技好,把他們都騙了過去。我之後細細想到,怕是那群人,就是來找你的。之後啊,我就帶著你來到了無名部落,就安生的活了下來。”

“之後,你就越長越大,我才驚恐的發現你的頭發竟然紅的向火焰一樣,我才知道當晚的那群人,恐怕是你的家人吧。我就十分後悔,於是我就漸漸的離開了你。今日過來,是受劍神之女月圖公主之命,來告知你前情後果。”

喬安娜聽完之後,沉思一會,她問道:“月圖族長,現在過得好嗎?還有為什麽,部落裏的所有人都消失了。”

老婆婆微微喘氣,似乎有什麽東西開在喉嚨裏。喬安娜見狀,知道老婆婆的病犯了,這是她十幾年來的老毛病了。喬安娜將老婆婆扶躺下,在她右手邊的口袋裏,找到了一瓶子的圓不溜湫的黑色藥丸。喬安娜倒出一粒,將要藥丸溶於水,給老婆婆喂下,果真一會老婆婆的臉色就好多了。原本的慘白色,也逐漸蛻變成了紅潤的顏色。

老婆婆又喘了一會,才開口對喬安娜說道:“月圖公主很好,在努力練習劍術,準備有朝一日,接替劍神大人,保護北地呢。這與無名部落的那些人啊,起來時,就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老婆子我可是很好奇呢,怎麽旁邊的烈陽部落也不見了呢?”

喬安娜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喬安娜隨口答道:“烈陽部落,他們也走了,回他們的故鄉去了。”

“咳~咳~咳~咳~咳~”老婆婆劇烈的咳嗽著,然後起身說道:“那老婆子我也就不多留了,你若有空,就來看看我吧!我現在住在。喀斯科湖邊上,那裏的風景很美。娜娜啊!如果這次,你能活著回來,你就聽我一聲勸吧!我們就好比那羊群,國王就是那牧羊人。羊的心思很好猜,而牧羊人的心思卻很難猜到。你要小心,你做的那麽多,牧羊人卻並不領情!”

喬安娜篤定的說道:“老婆婆,你放心吧,我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我明白其中的是非好歹,我自有我的打算!

“哎~咳~咳~!”老婆婆歎了一口氣又咳了幾聲,低聲喃喃自語道:“但願吧!孩子!娜娜我走了,你可要好好活著!可千萬別比讓老婆子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呢!”

說完老婆婆就掀開帳門,還沒等喬安娜反應過來,老婆婆就消失在了風雪中,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一般。

距離無名部落的駐地數百米之外,老婆婆突然出現在了那片草地上。藍色的光暈出現在了她的身邊。圍繞著她,翩翩起舞。老婆婆伸手,慢慢撫摸著自己蒼老的臉,在手撫摸下的臉,變得越來越年輕,也越來越美麗。直到最後整個人,都變了個模樣。瓜子臉,柳葉眉,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那蒼老的能夾住一切豆類物質的臉,似乎就像變魔術一樣,神奇的令人無以複加。高挑的身材,穿著湖藍色的長裙,神聖不可侵犯,眉眼之間淡淡的疏離感,更加增添了她朦朧的美感。

老婆婆不對這是應該叫她年輕女子,往四周環視,沒有發現任何人在看著她,或者沒有人看到不該看到的一切,心也就放了下來。

年輕女子自言自語道:“每一次變完都要累一次,真是煩人。小娜娜,就要去了,可真不忍心。將她養那麽大,卻最終要送她離去。那國王心也是夠狠的,算了,塵緣已經了結了。我還是回去好好過我的清心寡欲的生活吧!”說完,年輕女子又消失不見,隻有雪花在紛紛揚揚的下著,好不淒涼。

與此同時,一隊人馬正在悄悄靠近聖陽帝國的邊城塞露。班卓為首,站在離城外不過百米的山坡上,向塞露小城遙遙看去。心中不禁感慨萬分,班卓說道:“警備鬆懈,人口稀疏,這就是聖陽帝國的邊城,我還以為有多少重兵把守,也不過如此嗎?”

班卓側著頭對身後的少年,輕蔑的說道:“下令全體魔法師火焰攻擊,劍士收縮防禦,以保護魔法師為主。今晚,我要讓塞露城,變成人間地獄!”班卓嘴角勾出一個微笑,不遠處的塞露城,變成了火焰的海洋,火紅色烈焰,旋轉,收縮!綻放!好似一朵死亡之花,在黃泉路邊綻放著屬於自己的妖嬈。

班卓看著火焰,突

然想到了,喬安娜她火焰中在翩翩起舞,臉上的笑容是那麽的陽光自信。這一路上,班卓一直在控製著自己,不要再像喬安娜了,他真的害怕,一想起喬安娜自己就會全無鬥誌,就想放棄複仇,安安靜靜的回到北地,過著屬於自己的小日子。

“不,不能這樣!”班卓在心裏掙紮著,怒吼著。同時,雙手握拳,緊緊扣住自己的手掌,青筋暴露。班卓閉上眼,即使不看見,他也能感覺到遠處衝天的火焰,是那麽的絢爛,是那麽的美麗。“喬安娜,你一定要等著我!”班卓心裏暗暗發誓,終有一天他和喬安娜終會相見。

如他所願,真的在不久之後他和喬安娜就見了麵,隻是那次會麵,改變了很多人原有的命運軌跡,更改變了本來和平的秩序。

喬安娜才回過神來,卻在也沒有看見老婆婆,突然一種名為孤獨的情感,充斥著她的心房。整個部落空無一人,喬安娜緩緩地不上眼睛,感受著周圍的寂靜。

從此,我便再無牽掛。本是孑然一身來,何惱孑然一身去。喬安娜感覺自己的眼睛突然模糊了,有種酸酸的感覺,久久無法散去。喬安娜走出帳篷,看見死靜的部落,沒有一絲的往日高朋滿座的氣氛。習慣了繁華與熱鬧,突然回歸到冷冷清清,喬安娜真是很不適應呢。這也許就是人性的弱點,總愛作自己熟悉的事。

喬安娜也沒有了其他的心思,就又走回了帳篷裏。現在的她隻想要快點睡個好覺,明天早點出發,無論生死如何,就由天決定吧!

喬安娜坐在床上,昏黃的燈光,舒適的被褥,很快她就進入了夢鄉。隱約間,喬安娜似乎一位冰藍色長裙的女人站在自己的麵前。喬安娜睜開了眼,掐了自己一下,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感。“我……正在做夢嗎?”喬安娜瞳孔放大,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喬安娜很好奇會發生什麽。

突然喬安娜的視角一轉,她感覺到自己坐在龍背上,在天空中俯瞰著底下的發生的戰爭。事後,喬安娜並不能夠確定那一刻的感覺,隻是自己的腦子,在清楚的告訴自己我騎在龍背上而已。

要知道在薩緹大陸上,龍可是稀罕的大家夥。他們高傲,自私貪婪,以及怕死。自從20年前的那場大災變之後,龍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世人的麵前。他們收縮了自己的貪婪的爪子,隻為了更好的蜷縮在一起,互相舔舐著傷口。

火紅與冰藍色這兩種水火不容的顏色交織成了一幅畫卷,不斷地膠著,不斷地彼此牽製。喬安娜感覺自己的背後突然站了一個人,她回頭看去是個女人。雪一樣潔白無瑕的皮膚穿著冰藍色的露肩長裙,冰藍色的長發上帶著冰做的華麗桂冠,同樣冰藍色的眼瞳中沒有絲毫的感情,總之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一靠近,就好像連靈魂都要一起凍結了。

她冷冰冰的開口說道:“看見了嗎,這就是戰爭,戰爭快開始了,你的任務就是結束戰爭。”她沉默了一會,喬安娜卻很不解,但喬安娜在看見她時心中卻有一股暖意在洋溢著。

“也許……你不知道要怎樣做,沒事……冰會告訴你答案!你該走了,這裏不屬於你,呆多了,對你而言沒有好處。看那裏,穿過夢之通道,你就能回去。不要再過來了,我請求你不要再過來了,這裏是死者的國度。”

“這真的隻是夢嗎?”喬安娜最後一個關於夢的記憶碎片就是她被扔到了一個通道裏,在裏麵東碰西撞。喬安娜不禁懷疑到,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努力一嗅,她似乎還能夠聞見女子身上的幽香味。很難說服喬安娜,這真的隻是南柯一夢啊!

那位女子到底是誰?喬安娜已經毫無睡意,她又從床上坐了起來,下床去看一看現在是幾刻幾分。剛才的夢境好似過去了幾個刻度(小時),讓喬安娜不免懷疑自己是否睡過頭了。

“才九刻三分?”喬安娜驚奇的說道,她記得自己睡去時是八刻五十七分,才過去了不過六分鍾,這真讓喬安娜目瞪口呆啊!

一塊又一塊的青色磚石,壘成了高大巍峨的城牆。喬安娜又一次回望著它,正如之前一樣,以前發生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好像沒有過去多久。這一次的心情卻不如以往那樣歡快,猶如附上了一層陰雲,黯淡無光。

“走吧”喬安娜低聲念道:“永別了,我的故鄉!”喬安娜黯淡的低著頭,翻身騎上馬,再一次回頭看向不遠處的城牆,心神黯然,正準備離去時,喬安娜卻聽到有個身影在呼喚自己。

“喬安娜,喬安娜,我的孩子,我來為你送別了,喬安娜!”聲音莊嚴而富有磁性,如同醇香的老酒,讓人回味無窮。喬安娜回頭看去,發現國王卻站在城門處,遠遠的呼喚著她。

喬安娜一驚,立刻翻身下馬,準備給國王行禮。卻看見國王連連擺手,喚她過去。喬安娜遲疑了片刻,還是將自己的老馬,一並給牽了過去。

國王看看喬安娜,又看了看喬安娜的老馬。國王慈愛的說道:“喬安娜,你準備出發了嗎?東西都帶齊了嗎,地圖帶了嗎?要是沒有帶地圖,這回可就鬧了個大笑話啊!”說完,國王爽朗的笑著,好似他和喬安

娜並不是君臣關係,而是如好朋友般親近。

喬安娜仔細打量著國王,今天國王特地為了送一送喬安娜,而換下了晃眼冰藍色長袍,換上尋常百姓家都會穿著的素衣。但國王的眉宇之間總是抹不掉那一種霸氣,第一眼就能深深震懾著所有人。

喬安娜笑著,火紅色的長發被風吹的上下分飛,好似精靈一般,跳著歡快的舞蹈!喬安娜說:“不會的陛下,我帶著地圖,還帶著我的老馬,不會迷路的!”

國王笑著點點頭,拍了拍喬安娜的肩膀說道:“孩子,早去早回,即使沒有完成任務,也沒有關係,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國王突然很煽情的說了這麽一段話,喬安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煽情的話。

喬安娜感覺從未有過的溫暖,他和班卓之間是愛情,月圖和她之間是友情,部落和她之間是同情,就連她和老婆婆之間都是互相取暖。家,這個字是喬安娜十幾年來都未感受過的一個詞。從小她就這樣,逍遙自在的不顧別人眼光的活著。

恐怕國王也沒想到吧,就一個家字,就觸動了喬安娜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喬安娜眼睛有點酸酸的,心裏也有點酸酸的,不禁充滿離開故鄉的感傷,更充滿著對於家溫暖的渴望。

突然喬安娜和國王之間的氣氛,就變成了傷感的離別。喬安娜好一會才不好意思的說道:“陛下,時間差不多了,再不出發,到冰羊部落時,恐怕早已天黑,到時候危險更大!”

國王依舊笑著,他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孩子,人老了就容易感傷。突然說了那麽多不愉快的事情,現在就請把它們全部忘掉吧。我祝福你,孩子!冰雪女神也會祝福你,成功且平安的歸來!”

“啊!對了孩子!”國王突然想到了什麽,對喬安娜說道:“等等,孩子。我忘了,我今天給你帶了一件禮物。人老了,真的很容易健忘啊!”國王轉頭,對身邊的侍衛命令道:“快,把我送給喬安娜的禮物拿出來!”

國王從一旁侍衛的手中,接過一個很長的木盒子,盒子的本身破破爛爛,但國王的表情確是很恭敬,像是在捧著什麽稀世珍寶一樣。國王拖著盒子,走到了喬安娜身邊,對喬安娜微微點頭,像是在示意著什麽。喬安娜很茫然,隻能同樣向國王點頭,然後尷尬的微笑。

國王的動作很輕,也很慢,像是在故意掉喬安娜的胃口。喬安娜並不這麽覺得,當木盒子到自己的麵前時,喬安娜的眼光就在沒有離開過,隔著盒子,她能夠感覺到很強的劍氣。那種鋒銳的氣息,好像要洞穿喬安娜的內心。

喬安娜閉上眼睛,細細的感應,她感覺到劍在哭泣,似乎在為原來的主人而悲傷。“好奇特的劍!”喬安娜不禁讚歎道:“它的使命,仿佛生來就是悲傷!陛下,不知它曾經的主人是誰,這劍似乎要和他一起離去!”

國王緩緩將劍匣打開,並沒有喬安娜想象中的那麽美麗,黑色劍身上扭轉著奪人心神的光芒,青色的劍柄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國王和喬安娜對視,國王才緩緩的說道:“這柄劍,叫做冰。它的主人就是冰雪女神,這就是冰雪女神的佩劍啊!當冰雪女神隕落之時,這把劍也就隨著女神一起隕落。後由冰雪女神的後人保管,又經過20年前的那場大災變,這把劍也就幾經波折到了我的手上。孩子,你是勇士!我不想讓這把名劍,埋沒在我諸多的收藏品之中。就讓它和你一起,開拓北地的未來吧!”

喬安娜接過這柄劍,小心翼翼的將劍捧在手上,輕輕拭去劍身上的灰塵。喬安娜將寶劍提起,眼中在沒有其他。“多麽美的劍啊!”喬安娜眼神狂熱的誇讚道:“這就像是寶石,黑色的寶石!”

“謝謝您,陛下。我感到非常的榮幸,我感謝您的祝福和您的禮物,我以冰雪女神的名義發誓,絕不會讓寶劍蒙塵。但願我還能夠活著見到您,將劍一並奉還給您,同時我也也願冰雪女神祝您!陛下!您是個好人!”喬安娜用感激的語氣說完了一段話,就向國王行了一個劍士的禮節,左腳一蹬,就上了馬。回頭看向國王,點了頭,微笑著告別。

“駕~駕~”喬安娜揮舞著手上的馬鞭,不斷催促著老馬向遠方趕去。喬安娜從來沒有這麽狂熱過,但當狂熱過後,心也漸漸靜了下來。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一次回頭看向自己被冰雪籠罩的家鄉,心裏越來越覺得不好受。雖然自己終於得到了一柄屬於自己的名劍,但自己同時也失去了生她養她的故鄉。喬安娜的眼睛酸酸的,終於她哭了出來,喬安娜在不斷地抽泣著哽咽著,“我的故鄉,我何時能再看到,你的雪花。我的故鄉,我又何時能夠回到這寂寞的地方!”

喬安娜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吟遊詩人來他們部落時,所唱的那首歌謠。喬安娜開口大聲唱道:“北風將帶走我的思念遠到天邊。”

“自從災難來臨之際,再沒有看過你的雙眼。”

“血色的花朵綻放眼前。”

“我從未如此想念,隻因看見了地獄的人間。”

“我害怕在黑暗之間,忘記了光明的世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