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3

結束了一個多小時的采訪,這3周以來被問的無非都是些同樣的問題,吳非已經能把答案都複製粘貼化了。當然,這裏的3周,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三個星期,而是3天,記得去年大熱的《火星救援》電影裏,全片用了Sol來稱呼一個周期,而非用Day,吳非也覺得這種以25小時為基準的分段,已經不是一天了,所以他用了“周”來作為量詞,這是他項目開始執行的第3個周期。

項目執行後,吳非也開始有了個習慣:每天帶著兩塊手表,一塊為24小時時間,另一塊則是阿問先生為他定製的Ticwatch 25小時智能手表,現在這兩塊表就擺在他的眼前。此時室友從房裏打開門出來上廁所,看到還沒休息的吳非,“這麽晚了還在工作啊?”室友問。

“嗯,快了,過會兒就睡。”

這時室友看到桌上放著兩塊表,加上電腦和掛鍾一共4個時間參照物,忍不住好奇地問:“你需要那麽多表幹嘛?”他並不知道吳非的這個項目,晚睡在他看來也隻是加班,而吳非也沒多做解釋。

……

一覺醒來,吳非迎來了項目的第4周,今天他在微博上看到一個消息:國際自轉服務組織宣布,由於地球自轉時間增長,今年底2016年12月31日,時間將增加一秒,以適應地球自轉的時間,這額外的一秒稱為“閏秒 ”。屆時,時間將出現23:59:60,吳非發現,從科學角度出發,自己的想法與此不謀而合。

雖然

一臉滿足,但讓吳非不得不承認的是,身體畢竟還是一個物理的存在,它的適應沒法像人的思想那麽靈活,生物鍾需要有較長一段時間的適應過程,而現在它明顯還沒適應完全。有兩種來自身體器官發送出來的排斥訊息是吳非能明顯接收到的,一種是夜間排尿係統的遲緩。吳非發現,無論自己喝了多少水,夜間活動的時間裏,上廁所的概率都會很小;另一種是身體對酒精的分解能力降低,記得有一回吳非在夜間約見了朋友,地點在酒吧,吳非像往常一樣要了一瓶科羅納,結果隻喝了半瓶渾身就出現了反應,這使他不得不承認,身體的機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

“但換個角度說,是物超所值了”,藝術家的幽默。

隨著項目周期越往後順延,吳非會越來越靠近黑夜,與黑夜的交互越來越多,這也意味著他要漸漸地適應在常規意義下的白天睡著,晚上活動。所以這些天來他一直都沒睡好,總在半夜4、5點醒來,清醒一下而後又在天亮時睡著。但天亮之後馬路外麵的喧鬧聲和白晝的光亮會影響到他的睡眠,這也使他開始用起了人生第一對耳塞。他也因此才發現,耳塞真是一款神奇的產品,戴上後除了聽見自己常年的耳鳴外,幾乎與世隔絕,隔絕到什麽程度?據室友某日跟他抱怨,有一天下班回家沒帶鑰匙,結果把門敲得震天響他都沒聽見,連隔壁鄰居都建議他報警了。除了解決聲音的問題之外,光線方麵吳非他決定靠自己手動控製太陽——拉上窗簾。

嚐試過減肥或做過

某種需要依靠意誌堅持活動的人都知道,在堅持到到第六、七天的時候就會很難熬,會想放棄。這種難受吳非也有,當然他從沒想過要放棄這個項目,隻是他日漸覺得身體的排斥在增強,這個階段發現自己會有口臭和精神時而亢奮時而恍惚的現象產生,睡眠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擔心身體會有不適的吳非,在項目的第7周去醫院做了一個體檢。體檢既是檢驗身體能否適應這種時間的調整,體檢所得的數據結果也可作為這個項目的重要數據。體檢報告顯示一切正常,所以那些不適也就被吳非忽略不計了。

從醫院取了體檢報告回來之後,吳非又開始覺得困了,他決定先睡一覺。這就是吳非經常說的,不由時間決定作息而是由身體意誌決定。一覺睡到室友下班回來,他看見剛起床的吳非,好奇問道:“你剛起?”

“嗯。”吳非答。

“真晚。”室友以為他睡了一整天。

吳非回答:“很早就起了。”

室友一臉困惑,這不是晚上了嗎?於是問:“幾點起的?”

“六點吧。”

“上午六點?”

“……”

“現在幾點?”

“八點半”,吳非看了看表,說。

“你這是什麽時間?芬蘭時間?”

“嗯,有時差。”

在經曆了多次與室友產生了這種不明所以的有趣對話之後吳非覺得,從表象看,自己與其他人其實仍然活在同一規則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