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銀錢何處尋

看著禦弟不解的神情,帝國皇帝李成淵沒有解釋,負手不語,微微笑著望向窗外的夜空,長安城的夜空星鬥滿天,銀月如玉,星輝月光伴著冬末的微寒,越發顯得清冷,想著適才諸葛先生氣惱無奈地請求自己的樣子,他這位世俗帝國的君王自然明白,尊貴無比的道門裁決長老尊重的自然不是自己,而是帝國背後那位境界高深莫測的丘先生,想到丘先生,不覺想起學宮,然後便對那名未曾謀麵的少年產生了幾分興趣。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前線萬千兒郎與魔族廝殺正酣,人族聯軍雖然同仇敵愾但並非一心,帝國內部也隱隱有暗流湧動,但一切就像這長安城的天,冬末的夜既然已經到了,春日的暖陽還會遠嗎?

剛從客棧走出來的易天關注的顯然是更加實際的問題,一邊搓著手取暖一邊回頭看了一眼昨天晚上就近住下的客棧,不由得微怔,小、舊、髒、差、亂,這便是清晨走出客棧的易天對昨晚自己棲身之所的全部評價,正在懊惱銀子花的不值,腹中卻傳來“咕咕”兩聲,這才意識到自己需要吃早飯了,摸了摸本就不算飽滿的荷包,他對這家客棧的評價又多了一個字:貴!隻不過住宿一晚,居然收了自己二兩銀子!那可是而二兩銀子啊..

早飯是極為簡單的豆漿加油條,嚼著皮酥肉軟的油條,喝著熱乎乎微酸的豆漿,加上一小碗脆生生的的醬醃胡蘿卜,易天吃得好不快活,好不滿足,但結賬之時看著又癟了一點的荷包卻禁不住有些心疼。

想起前賢那句玩笑“長安米貴,居大不易”,易天苦著臉搖了搖頭,暗道這哪裏是笑話,分明就是來真的嘛。

既然學宮不再承擔食宿費用,自己又鐵了心要入學宮學習,那自己當然是要先尋個住處安頓下來,然後看看有什麽營生可以賺些銀錢,一來需交學費,二來自己也得度日。

帝都長安既然號稱天下第一城,自然極為繁華,除去長安城的的原住居民,各國商賈也雲集此處,加上時近年關,便愈發顯得熱鬧起來。

易天當然不是來看熱鬧的。花了半天時間,眼看著日色已近晌午,才勉強走馬觀花般從這著名的長安東市走

出來,一路上人群馬車川流不息,商販巨賈熙攘不絕,寒暄聲,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一言不合叫罵聲充斥其間,甚至有兩個粗壯漢子因為搞不清誰踩了誰的腳,於是當街打了一架,直到衙役趕來,看熱鬧的人群才漸漸散去。

一路行來,易天又饑又渴外加三分沮喪。如此熱鬧的長安東市盡管商賈雲集,盡管邸店林立,可..可..可真就沒有適合自己做的活計,或者更準確一點說,就沒有一件易天會做的活計。

這可如何是好?

易天很疲憊,很煩悶,很沮喪,很氣惱。

縱然累,縱然窮,縱然沮喪,縱然失望,縱然荷包從很癟變得更癟,縱然銀錢從沒法賺變得更沒法賺,飯還是要吃的,酒還是要喝的。

點了一份上好的醬牛肉和一隻烤得微黃酥脆的摘牌脆皮鴨,外加幾個小菜和三個蒸餅,就著一壺小二推薦的“曲米春”,易天便自顧自地大吃大嚼起來,看這架勢,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以肉果腹,借酒澆愁,易天看似吃得暢快,實則心裏擔憂。他不會烹飪,不懂音律,不通書畫,不明手藝,甚至連站在街邊吆喝著賣些瓜果魚羊,都是地地道道的外行。唯一擅長的,似乎隻有打架,但若靠著自己這特長來賺些銀錢,似乎隻能去搶劫幾家錢莊,可是在這長安城中,怎麽可能沒有幾個大修行者鎮守?再者,汙點這種東西,無論如何也是擦不掉的,學宮雖然號稱有教無類,但易天並不認為學宮會坦然接受一個打劫錢莊的匪徒。

難道,自己要去賣藝?雖然說這個世界的真正請這是那些感悟天地之道的修行者,但自己一身武學修為絕對堪稱宗師,難道要靠賣藝來維生?

於是酒入腹中,更添憂愁,心情煩悶之下,便多飲了幾杯,沒想到這香醇微醺的“曲米春”居然是真正的烈酒,幾杯下肚,易天便有些醉意,有些困乏,不知不覺伏在桌上昏沉睡去。

疲倦之餘,醉酒之後,易天睡得極是酣暢,就在他徜徉夢鄉之際,忽然被一陣喝彩聲驚醒,微惱之餘,易天朦朧著睡眼往窗外看去:原來是一對賣藝的父女。身材瘦小的女孩似乎剛剛

表演完一路花槍,也許是因為女孩的表演真的很精彩,也許是因為長安城的百姓天生喜歡舞槍弄棒,總之喝彩聲確實很響。

易天好武。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對武學完全是一種發自骨子裏的喜愛,因為喜愛,所以專注,因為專注,所以精通,所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大概便是這個意思。既然精通,他很快便發現這對父女的功夫花哨有餘,威力不足。

盡管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很多年,可易天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世界修行一道高妙莫測,武學一路卻甚是平庸,如今看到這對父女的表演更是多了幾分感慨,正微微搖頭歎息間,人群突然傳來一陣驚呼,易天抬頭看去,卻是那對父女正在表演花槍對打,女兒似乎學藝不精,失手在父親額角捅出一個豁口,頓時血流如注,圍觀的百姓頓時一陣騷亂,騷亂過後,人群中很快便有人七手八腳地試圖幫忙。

既然表演者受了傷,表演便不可能再繼續,圍觀的人群很快散去,父女倆的托盤中明顯多了不少散碎銀子,這便是典型的長安城民風,雖然彪悍,卻也仗義。

傷口很快就被包紮住,但是白布上隱約可見的殷紅卻表明了止血藥和止血手法並不高明,易天微微皺眉,雖然這傷口遠遠不足以致命,賣藝人的身體似乎也足夠健壯,用不了幾天便會愈合,但是離開了上等金瘡藥的輔助,傷口終究愈合得要慢一些。

既然是學武之人,既然要行走江湖,怎麽可能不懂得“醫武不分家”的道理?正在感慨這對父女的不專業,易天忽然意識到一個很簡單的問題:這對習練武藝、靠賣藝來維生生活父女居然不懂得“醫武不分家”,居然沒有像樣點的金瘡藥?如果這樣的專業人士都不懂的話?那,普通百姓呢?

所謂“醫武不分家”,武,自然是指武學,至於醫,當然就是中醫,不過作為穿越眾之一的易天,顯然不可能僅僅精通中醫。

於是易天的眼睛越來越亮,於是易天的表情漸漸舒朗,隻是站在窗口一起看熱鬧的店小二而有些不解:眼前這看起來蠻清秀的少年,為什麽突然間笑得如此猥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