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神靈附體神打

136 神靈附體 神打

第二天,一鳴就去城裏找弟弟,把母親的話對他說了。

二鳴說:“崖城那地方我聽說過,在海南島。那地方的確很富饒,百姓生活很安樂。想去也簡單,一直向南走,走到大地的盡頭,就到了。”

一鳴本來是希望弟弟回家看看母親,並且打消母親這一想法,可如今聽弟弟的話,不但沒有訝異之色、關切之情,好像還支持他們離井背鄉一般。

他的心涼了半截。

晚上一回到家,母親就問他打聽得怎麽樣了。他隻好說:“人家說,崖城在南邊天地的盡頭,離咱們這裏千裏迢迢,怕是走不到。”

方氏生氣道:“什麽叫怕是走不到?你娘我眼沒瞎的時候,來去城裏十幾裏路,也不過一上午。現在我眼是瞎了,腿又沒瘸,就算一天隻走十裏路,一千裏路也隻不過一百天,三個多月的工夫,有什麽難的?”

一鳴沉默著,不說話。

“罷了,反正我這瞎子離了你也活不了,就當我沒說過這事。”方氏歎了一口氣。

此事像是就這樣放下了。

接下來的日子,生活照舊繼續著。一鳴有時也覺得對不起母親,但奔波千裏把家遷到別處,這事情對他而言,實在有些過於重大,不敢輕易冒險去嚐試。

但有的時候,白天太累的時候,晚上反而睡不著覺。看著月光穿窗入戶,投在床前的地麵上,也會忍不住想:崖城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如果真的到那裏居住,自己會成為什麽樣的人,生活會變成什麽樣子。

大約過了一個月,有一天夜裏,他忽然聽到母親說道:“好想去看看大海是什麽樣子。”

他翻身起來看看,母親躺在床上,閉著眼呢,可能是在說夢話。心道,娘怕是夢見那崖城呢。笑了笑,也沒太在意。

可方氏這夢話,過一段就會說一次,就像得了一種心病……這病根也落在了一鳴的心裏:這是母親的願望啊,他這個當兒子的,怎麽能就這樣聽之任之?

又是一年的春天到來,天氣轉暖。一鳴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帶母親去天之涯,地之盡頭,實現她看海的念想。他告別了弟弟二鳴,告別了村裏的鄉親,拉著一架車,上麵裝著棉被、雨篷、煤爐、鍋具、糧食,還有自己的老娘,沿著官道向南方而去。

他心裏還藏著一件事沒對老娘說,他要想法治好娘的眼疾。說起來,娘也隻瞎了不到三年,還是有治愈的希望的。

既然要看海,怎麽能閉著眼看呢?

一定要讓娘真真正正地看到大海!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舉家千裏這麽大的事,都已經決定了,還怕再多這一件麻煩事嗎?

車子吱吱嘎嘎地向前行,每當路過有樹林時,一鳴就去砍一些木柴掛在車後,到了繁華的城鎮,就把幹透的柴禾賣掉換取飲食所用;剩下的錢就帶母親去當地出名的醫生,帶回中藥天天煎了喝。

方氏道:“兒啊,何必這麽辛苦麻煩,娘隻要到了崖城,聽聽那海的聲音,就心滿意足了。還真要看到不成?傻孩子啊,你哪裏聽說過有瞎子重見天日之事?”

“娘啊,你聽說過有人千裏迢迢把家搬到千裏之外隻為看看大海嗎?”

方氏不吭聲了。

一鳴笑笑,道:“咱隻是一路南下,順道看看當地的醫生罷了,說不定有哪個醫生能治準你的眼病呢?再說,就算醫不好,也不妨礙咱的行程哪。”

母子倆就這樣,停停走走。為了節省錢,從來不曾在飯館吃過一頓,也不曾在客棧住過一宿。一架大車就是移動的家,母親睡車上,一鳴睡車底。

一個月後,他們方離開了山西境內,進入河南境。一鳴對母親說:“這從咱家到崖城,可不是一條筆直大道哪!這官道看上去是直的,可我總覺得它兜兜轉轉的,這麽久才到河南。”

方氏安然地笑道:“急什麽,就算一年走到崖城也不慢呢。”自從離開家鄉,方氏的心情仿佛就好起來了,再也沒歎過氣。即使遇到狂風暴雨的天氣,她也沒說過一聲苦。

一路上看了幾十個醫生,吃了上百副中藥,方氏的眼睛沒有一點好轉,反而經常因為喝藥上火變得粘糊糊的不舒服,越來越不愛喝藥。武漢一個老中醫竟然說:“這眼已經瞎透了,神仙也看不好,別再浪費銀子了!”這話雖然不好聽,卻是忠言逆耳。

一鳴的心也漸漸涼了。

有一日,他拉著母親經過一個土地廟,就在裏麵歇歇腳。看著泥坯剝落的土地神塑像,上麵全是蜘蛛羅網,心中不由想:這世上真有神仙嗎?

不知怎麽,他忽然想到了那些躲入深山修煉的老道,“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這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山外之人,他們是不是能治好母親的眼睛呢?

一想到這裏,他又來了精神。從那以後,他不走官道走小道,總往深山裏拐,逢觀必拜,幫人家挑水、砍柴,隻盼著能感動哪個得道高人,讓他母親重見光明。人家看他能吃苦,倒肯收他當個弟子。不過,一聽他的來意,就連忙婉拒了。

讓瞎子睜眼看世界,那隻能靠神仙了,他們連修真界的大門還沒入,豈敢應承?

一年之中,也不知拜了多少個道觀,終於給他遇到一個“茅山道士”。這家夥守著一個不知名的小廟,香油錢弄不到,隻好整日走街串巷靠給人“驅魔捉鬼”騙錢。當他見到曾一鳴時,還以為碰到了冤大頭,收他為徒,騙了他所有的家當--六兩銀子來捐香油錢。

曾一鳴這孩子太實誠,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願意收他的師父,感激之情無以言表,隻能用行動來表示,他花了幾天時間把破落的小廟給整飭一新,砍得柴堆垛在廟後像小山一樣。不但如此,還熱情地要跟著師父到山下去幫忙,以便能隨時侍候在師父身旁。

這老道要下山騙錢,豈能讓他跟著?被他纏得沒法,隻好教了他一個法術,又對他說:“師父領入門,修行在個人。求神不如求己,你母親的眼病,還得靠你自己來醫。隻要你把這法術練得好了,自然可以成神。師父還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修煉,你好自為知吧。”說罷,一溜眼跑走了。

這老道哪有什麽真本事,他教給一鳴的是“神打”之術,即“神靈附體”。說來,這神打之術,還是係出名門。這老道年輕的時候,就心思不正,正經門派沒有願意收他的。他曾結識一個正一教的弟子,把人家灌醉後,套出來這個法術。

這神打之術,非常簡單,即學即用,即用即靈。正一教師父正式收徒入門時,都會先傳弟子這個防身保命之術。通常來說,這是教而不用的。因為“神打”的威力雖強,卻有傷元壽。神靈附在凡人身上,要發揮出強大的神力,借用的自然是凡人自身的元陽之力。

經常請神的人,元陽之力消耗過多,常常活不過五十歲!

所以,這老道平生隻用三次“神打”之術,都是為了逃命。他傳?...

這法術給曾一鳴,倒不是存心要害他,而是他急於擺脫一鳴,而這法術教起來又最簡單。

老道走後,一鳴把母親安置在廟中。自己來到廟後無人處,調勻呼吸,摒除雜念,雙手掐印,心中默念:“東西南北中,心中起意靈。弟子恭請仙人顯神通!”

默念了數遍,忽然渾身一陣激靈麻酥,難受得很,然後,就覺得肌肉賁張,力大無窮,腦海中隱約聽到一個聲音:“我乃月宮仙人吳剛!”

他還沒想明白,就看到柴堆旁的斧頭,忽然就覺得心癢難耐,跑過去抓起斧頭,奔到後山,看到大樹就像看到仇人一般,一口氣砍倒十八棵大鬆樹,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一些。腦海中又傳來那個聲音:“今日端地爽快!可惜這山上沒有桂樹。小子,以後遇到大桂樹,再召我出來玩耍!”

一鳴渾身乏力,又驚又怕回到廟中,也不敢和母親說起此事,當天就帶著母親離開這個小廟,重新回到官道,向海南而行。可沒過幾天,他還是忍不住再次請神。一次又一次,次數多了,他也漸漸琢磨出“神打”術的一些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