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夜半來襲大放光

006 夜半來襲大放光

夜裏,漆黑無月。

聞人睡到半夜,突然被老金的聲音吵醒。

“臭小子,快起來!”

“又怎麽了?”因為白天發生的事,並沒有睡踏實的聞人,迷糊著問。

“有四個修真之人,在你們家院子外!他們身上有非常渾重的殺氣!”老金極為嚴肅地說。

聞人一聽,心中一個激靈,馬上清醒過來。他悄悄爬起身,翻過父親的身體,來到窗戶旁邊,從窗縫往外看。

外麵漆黑一片,與屋內一樣。聞人什麽也看不到!

就在他懷疑是老金在捉弄他時,忽然看到一線微光劃過視野!

那是刀劍的反光!

也不知它反射了哪裏的天光,竟然被聞人看在眼中!

聞人一下子縮下頭,心髒驟然狂跳起來!外麵真的有人,還拿著刀劍!

他們……他們肯定是向員外派來的!

對,那個中年道士,肯定是他帶著人,來殺自己滅口!

自己知道他那麽多的秘密!

怎麽辦?怎麽辦!

一想到外麵那幾個人隨時有可能衝進來,聞人就緊張得渾身發抖。

“老金,你快想想辦法!這都是你給害的,他們現在要殺我們了!”

“嘿嘿,你現在想起來求我了?”老金有點得意地說,“隻要你和我簽了那個盟約,我就救你們父子一命!”

“我……”聞人腦海之中天人交戰,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這個老金來路不明,神通廣大,真不知道簽了約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不好,他們要闖門了!”老金突然道,“臭小子,來不及了!快把我摘下來!”

聞人一摸腳踝,原本幾不可見的鐵環,變得如同一個寬鬆的鐵環。他輕輕一托,就掉落下來,連忙把鐵環緊緊捏在手中。

“你站在門口,把鐵環高舉著!”老金急速地說,“你低下頭,閉上眼,無論發生什麽事,也不要睜……”

話音未落,“吱呀”一聲,柴門被推開了!

聞人急忙舉高鐵環,閉眼!低頭!

……

兩息之前。

薛道士移動著敏捷的身形,在聞人家的小院外站定,如狸貓一般,悄然無聲。

他回頭看了一眼其他三人,雖然他們都蒙著麵,隻露出兩隻眼睛,但薛道長的視力,依然能準確地分辨出他們。這三人,都是他連夜急信傳來的幫手。

若是隻對付聞家父子,他一人綽綽有餘!可是想到那孩子驚人的斷言,他懷疑其背後必然有高人相助。此時,他在小院之外微微停留,其餘三人在周圍百米分頭排查。

看到三人均輕輕搖頭,薛道長頓然明白沒有人在附近埋伏。

敏銳地聽覺,感受著屋子裏兩人的呼吸。老的顯然熟睡了,鼻息悠長;小的則是呼吸急促而緊張,顯然是發覺了異常。

“嘿,這小子果然機靈!”薛道長心中暗道,“不過,今天我們四人既然來了,就算你有什麽高人相助,也必然要斬草除根!哼,想搶我的百年雷電樟木,沒門!”

輕輕一揮手,四人直接縱身跳過院牆,來到屋門之前。

一人輕輕推著柴門,另一人將則細劍伸入門縫,割斷門閂;薛道長則與餘下一人,守在門前,準備揮刀而入!

門霍然打開了。

他們四人均是一愣。

門口站著一個少年,深深低著頭,而他的右手高舉著。

四人不由自主都望向他的手中……

“哧——”

極為耀目的白光,一刹那之間,放射而出!

這白光還帶著淡紫色,非常刺眼!

“啊!呀!啊!哼!”

四人不約而同痛呼一聲,眼睛之中傳來的劇疼,讓他們不由伸手捂住了雙眼。

白光一閃而逝,而他們卻無法視物。

“快撤!”薛道長忍痛招呼一聲,率先向院外逃去。還未看清什麽,竟然就被人傷了雙眼,這人必然非常厲害!他渾身冒著冷汗,憑著記憶盲目向野外竄去!

……

“嗯……聞人,你開門幹什麽?”聞人達驚醒過來,迷糊地問。

“沒事,我尿尿。”聞人哆嗦著雙手關了門,回到床上。

聽著父親的鼻息再次變得沉重。聞人一顆急促跳動的心,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老金,他們不會再來了吧?”

化成一道細線,潛入聞人手臂的老金,聲音有些虛弱:“他們的雙眼要半年之後,才能複明。我想他們不會冒著再次失明的危險,來奪一口樟木棺材。至少,近期不會來!”

“多謝你了。”聞人誠心地道。

“你要真想謝我,就和我簽約。”

“……我會認真考慮的。”

“行了,不和你費話了。我積累了數百年的能量,這一次消耗一空。現在極度虛弱,需要休息。”

……

第二天早上,村邊的私塾學堂小院裏,前所未有的熱鬧。

兩個省城來的女學生,吸引了全村男女老少的圍觀。她們上身穿著白色的大襟衫襖,圓領,窄袖,腰身窄小;黑色套裙,不施繡紋。

這種打扮,既能顯現女人身體曲線的美好,又顯得清純、樸素、莊重!

五裏堆的老少爺們,還是第一次見到裝這種新式洋裝的女人,大家擠在學堂的窗戶外麵,伸著脖子往裏麵看。

聞人爬上自己專屬的寶座——院子裏的歪脖子柳樹,剛好可以看到那兩女學生光潔白嫩的脖子。

學堂裏,坐在前麵幾排的都是年青婦女、媳婦小姑,興奮地、羨慕地看著台上的女學生,低聲討論著她們的衣著、打扮、長相。坐在後麵的,是一些中年婦女、大媽、阿婆,她們不時對講台指指點點。

一個耳背的阿婆,說話的聲音有些大:“嘖、嘖、嘖,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麵,丟不丟人哪!你們看,你們看,屋子外麵那些男人,一個個都被勾走魂啦!傷風敗俗哪!”

台上的女學生,顯然早就見識過這種場麵,其中一個大聲說:“阿婆,你說得很對。我們就是要‘傷風敗俗’,不過,傷的敗的,都是那些束縛了我們女人幾千年的陳規陋俗!”

“姐妹們,現在時代進步了,女人也要學會自強自立,這樣才能實現男女平等,我們再也不能受男人的擺布,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台下眾女人麵麵相覷,一個媳婦小聲說:“我們可不敢。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離開了男人,我們怎麽活啊?”

“怎麽不能活?你們村的情況要比城裏好得多。你們和男人一起下地幹活,回到家還得洗衣、做飯、帶孩子、侍候老人,平時還要紡麻織布,繡花做鞋,你們會做的,男人一樣也做不?...

了。是不是?”

台下一女人小聲道:“是呀,至少男人不會生孩子。”大家哄堂大笑。

女學生等大家笑完,這才說:“這位大嫂說的對,男人不會生孩子。女人把所有苦活累活都做了,為什麽還要處處受男人的氣,應該是他們求著我們才對,是他們離不開我們!我們離開他們,一樣會活得有模有樣的!”

台下頓時一片議論聲,大多數人都覺得女學生說得有道理。

一個村婦站起來,大聲說:“那你教我們怎樣和他們平等,我們不知道怎麽弄?”

窗外響起一個漢子的聲音:“伢子他媽,反了天呀你,小心回去收拾你!”

女學生憤然道:“窗外的男人們,不準插話!沒請你們來聽,不想聽的可以走。”那漢子麵紅耳赤,想離開又舍不得,低聲說:“不插話就不插話,我說俺媳婦咧,有什麽打緊!”

“你媳婦也是個人,她有自己的思想,不需要別人來幹涉!姐妹們,要自強自立,首先要學習知識,解放思想。解放思想要先從解放身體做起,比如不要纏腳,要天足,這個問題在你們五裏堆不存在,你們都是天足,還和男人一起下地幹活呢。所以,你們要和男人平等,做起來最容易。”

後排有個婆婆插話:“咋沒有纏腳的,西邊地主李老太太不是纏過嘛!你們不是住在他們家嗎,咋不知道?”

女學生微笑:“阿婆說的對。李老太太當年受丈夫逼迫,纏了兩年腳,不過,後來她痛得受不了就放棄了,現在她的腳基本已經恢複天然了。”

一村婦問道:“既然我們都是天足,是不是啥都不用幹,就可以男女平等了?”

女學生說:“當然不是,你們要學習,要學會讀書識字,用知識充實自己。有了知識,就有了見識。男人不是常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嘛,我們就把頭發剪短,再加上見識,那他還敢瞧不起你!”

台下又有人說:“哪有女娃子上學堂的,自古就沒有聽說過。”

“這就是你們見識不足了。現在城裏早就興起了女子學校,連有錢有勢的人,都把女兒送去讀書。你看我們,不就是女學生嘛!”

說到這裏,女學生向門口看了看,招手道:“李先生,李先生,你進來一下。”

李鐵書走了進來,麵對一眾婦女,麵色有些發紅。村長和保長也跟了進來,站在門口。

女學生說:“李先生,你這個私墊辦學理念很好,文武雙修,對學生們的全麵素質很有幫助。這一點,有些城裏的學校也比你不上。”

李鐵書忙謙虛地搖搖手:“哪裏,哪裏,我都是亂教,隻要不誤人子弟,我就安心了。”

女學生說:“你先不要忙著謙虛,我還沒說你的缺點呢。你這個私墊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招收女學生。這對女人來說,很不公平啊。”

李鐵書麵有難色:“不是我不招,這……自古沒有這個規矩啊。”說著,看向村長。

村長忙說:“是,是,是,以前是沒有這個規矩。不過呢,現在時代不同了,咱們也要響應上麵的指示,李先生你呢,要積極配合!”說著向李鐵書使了個眼色。

李鐵書點了點頭,說:“積極配合,積極配合……”

……

第二天,私塾正常上課。

下午的時候,李鐵書正在講《莊子·逍遙遊》。突然,一個年輕的女子闖進來。

“表姑丈,《烈女傳》你放哪了?”

這溫婉清脆的女聲,頓時讓所有的男生,目光都如被磁石吸住了一般,全盯著這女子看。

這女子約模二十五六歲,穿著一身黑色衣服,上身是緊腰窄袖襖,下身是寬腳喇叭褲,曲線苗條,比那倆女學生穿著更大膽;她的頭發盤起來綁在頭頂,側臉光滑平直,整個人顯得極為利落能幹。

李鐵書說:“你別找了,”用手一指聞人一日,“被這小子給毀了。”

“啊,毀了?!”那女子驚訝得小口微張,轉過頭來看聞人,瞬間火氣迸發,嬌聲喊道,“臭小子,這麽好的書都讓你毀了?怎麽毀的?快出來,讓姑奶奶揍你一頓!”

李鐵書忙說:“行了,行了,我已經重罰過他們了。你快出去吧,一個姑娘家大呼小叫的,不像話!”他說著,把那女子給推出了門。

眾學生的目光追隨著她到窗外,隻見她嫣然一笑,喊道:“臭小子們,我開玩笑的!你們有空來後院找我玩呀,我要住幾天的!”

李鐵書在門外低聲道:“四能,你可別給我惹事,這裏的村民都很樸實的。”

那女子嘿嘿一笑,說:“表姑丈,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說著玩而已。”

李鐵書忙把她推進後院,關上院門,這才搖搖頭,歎一口氣,回轉學堂。

看看學生們一個個神遊天外的樣子,他咳嗽了幾聲道:“我那侄女是山裏人,平時野慣了,同學們不要見笑。哦,對了,她十六歲那年就殺過狼,十八歲那年獵過虎,身上隨時都帶著刀。”

眾學生一聽這話,元神漸漸歸位。

張明皇問:“她武功那麽高嗎,比老師還厲害嗎?”

李鐵書微微一笑:“不能這樣比。她家是山裏的獵戶,從小她都跟著大人狩獵的。若是麵對麵空手搏鬥,她肯定不如我,甚至還有可能打不嬴你。可是,若是她存心偷襲,任誰也躲不過的,她的花招極多,防不勝防,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張明皇頓時閉上了嘴,恍惚間他似乎看到聞人的嘴角,笑意一閃而逝。那不是傻子的笑容,而是最狡猾的獵手才會有的笑容。不過,當他仔細去看時,聞人已趴在桌上睡了。

這時候,學生已完全回了神。李鐵書頓覺一種成就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大喊一聲:“好,我們繼續上課!”

課間休息時,張明皇溜達到歪脖子柳樹下,有意無意地說:“聞哥,你又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