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再次見到沈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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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晌午時分,聞人乘著小灰再次回到迪慶的南郊。.看著下麵鬱鬱蔥蔥的叢林和浩浩蕩蕩的江水,他不由想起了初次見到沈可兒的那天傍晚,灰暗的林間小道,驚恐的美貌女子,掩隱不住的風情……

在樹林中降下雲頭,到山下客棧用了午飯後,吩咐小二不要打擾,到客房打坐休息。氣運周天十二匝,從靈泥中汲取元力,金丹仍是蠢蠢欲動,但還是不能離體出竊,睜開眼已是午夜時分。

不想驚動店小二,他從後窗跳出,在黑暗的小巷中,駕雲而起,來到山頂的紫雲觀門口。擔心老道沈星鬆在道觀裏設置預警陣法,他沒有貿然在觀內降落,而是落在牆外。

由於修習血刀十二式,他的身體素質得到訓練與加強,不再是從前那個一無所長的吳下阿蒙,雖然說不上是飛簷走壁,至少也是身輕似燕。站在牆外三尺向前猛地一衝刺,一個猴子爬樹,雙手即攀到牆頭上的青磚,再順勢一個鯉躍龍門已翻到牆內,腳尖輕墊,落地無聲。

三清殿裏有燈光透出,他趴在窗欞上向裏看。一盞長明燈吊在牆壁上,三清泥身塑像正襟危坐,供桌上放著“五供”:一束新摘棣棠花、三支慢燃長鬆香、一盞透光琉璃燈、一瓶無根草露水,一盤三色麵桃。一個年輕道士盤腳垂頭坐在桌前莆墊上,看樣子是在值夜。

聞人輕手輕腳退下台階,繞過左前方的玉皇殿、紫微殿,直奔後院。此時夜深,道士們都已經就寢,後麵廂房一片黑暗,隻有最右角一間廂房透出迷蒙的紅色燭光。

用唾沫舔濕窗紙,從小洞中往裏看。室內的小桌上,點著兩支紅燭,映亮了兩個人的臉——清新可人的沈可兒,一襲紫色絲綢睡衣,胸前半掩著,腰間隻係了一條帶子,臉上似睡未醒;身穿黑色道袍的沈星鬆,端坐桌前,麵帶醉意。

此時,沈星鬆拿起小酒壺給沈可兒添了酒,又給自己斟滿,端起來,幹笑幾聲,道:“可兒姑娘,來,咱們對飲一杯。”

沈可兒原本左手撐著下巴,盯著紅燭的火苗發呆,聽到沈星鬆的話,把目光轉過來,百無聊賴地看了沈星鬆一眼,懶懶地說:“你深更半夜來我屋裏,帶著一壺西江春酒、兩盤涼菜,一杯接一杯地勸,是想灌醉我嗎?”

“嗬嗬,可兒姑娘說笑了。如果在下沒記錯的話,過了今夜子時,那小子失蹤就整整六個月了。這半年來,在下派人多方搜尋未果,想來他必然是拋屍野外,被獸類所食。既然……你的大仇得報,那當初答應過在下的事……你看,什麽時候可以兌現諾言呢?”

沈可兒把柳眉一豎,冷言道:“什麽大仇得報?當初我給你說得很清楚,我要的是那小子身上的元陽真力,而不是他的命。你這個草包老道,手下全是一幫廢物,害老娘等了半年,連個人影都沒見著,哼!還有臉給我提什麽兌現諾言。”

(外麵的聞人,聽沈可兒語氣老練犀利,全然不似從前天真倔強的模樣,心中訝異的同時,也省悟道:這才是她的本來麵目吧?雖說在意料當中,也不免有些悵然所失。)

沈星鬆一聽,臉色頓時也有些不好看:“我草包,你厲害?你不是和那小子都已同床共枕了嗎?怎麽不用雙修之法將他一身真力吸幹淨,倒還要來勞駕我這個草包老道士?”

沈可兒像是想起什麽,忽然笑了笑。停了一會方道:“那小子不知何故,忽然定力大增,學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害得老娘熱臉貼在冷背上。如若不然,何必大費周章找你合作。誰料想,你們這些修真界的頭臉人物,道行也如此之差,連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都收拾不住。”

沈星鬆老臉一紅,分辯道:“若不是你強調要活的,我早用飛劍結果他的性命了。要知道,我的真力修到人和之境二重已經十數年,全力修煉飛劍之術而不是駕劍之術,一劍之威足可碎石斷金!再說,我若祭出天雷符,一樣會炸得他頭破血流,皮開肉綻!隻所以拿小火符不痛不癢地丟,還不是因為你……”

(聞人心道:原來他還留有後手,並不像看起來那麽簡單!正如族長所說,還是練好十三式再來挑戰才為妥當。)

沈可兒抿了一口酒,擺手道:“得了吧,你還要真有那麽厲害,那小子怎麽會輕易逃走?還有,你不是說那個叫嚴什麽的漁光曲很厲害嗎,連那麽大一條蟒蛇也罩不住,寒磣死人啦。.”

“嘿,話可不能這樣說。誰料想那小子中了你的春水蛇毒之後,還能放出七裏煙借機隱身,駕雲而逃?再說,你事先也沒給我說這小子會駕雲,看那雲朵形狀,可不像是凡間……”

沈可兒打斷他道:“怕什麽,那小子隻是一個無謂下人罷了,難成大氣候。隻是有點狗頭運氣,不知從哪裏學了一個駕雲術,倒出人意料。說到底,咱們還是栽在這鬼東西上。”她舉起右手晃晃,手腕上儼然戴著一個黑色鐵環。

聞人透過窗紙的小孔,看得十分清楚,那正是紫金星原——老金所幻化的星環!

沈星鬆不屑道:“你想多了,那上麵靈氣全無,隻是一個普通鐵環而已。”

“有靈氣那就叫法寶了。正因為它沒有靈氣,卻又能自行跳起砸響七裏香,所以才特別古怪。”

沈星鬆不以為然,但也不再與她辯駁,繼續說道:“總之,我這一回算是倒了大黴,很可能要付出大代價,你可不能甩手而去,不給我一點好處!”說到這裏,沈星鬆表情變得有些委瑣,目光在沈可兒的半露酥胸上轉來轉去。

沈可兒把杏眼一瞪:“哼,隻要你達成我的心願,我必然會幫你除去上官秋,助你堂堂正正當上嶗山派的執事方丈。”

沈星鬆苦笑道:“你真以為那小子還活著嗎?縱然他僥幸不死,哪還有膽量再來紫雲觀,你在這裏守株待兔,等到天荒地老,恐怕也不能如願。”

摩挲著腕上的鐵環,沈可兒嘴角一抹媚笑:“你不了解這小子……他也許會有仇不報,但決不會有好處不拿!從他臨走時的眼神可以看出,這個鐵環對他意義非凡,他絕對會回來的。”

(聞人心道:這臭娘們,真把老子給看穿了!)

沈星鬆歎了一口氣,道:“既然你如此篤定,再等數天又何妨?我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先行告退。”

“且慢,這些天你可不要讓手下弟子懈怠,讓他們繼續練習‘八龍降妖陣’,勢必到時候一舉成功,以免再生事端。”

“謹遵姑娘所言。”

眼見沈星鬆要離開,聞人忙退到屋後的陰影之中。

……

八龍降妖陣,原為正一道祖師張道陵所創的一種陣法,專用於對付法力高強的妖魔。陣法由九人一起發動,每人坐鎮一方,以自身五行元氣化為八條幻龍,分別擊向妖魔的奇經八脈,毀其經脈,令其法力無法施展,進而暴體而亡。

陣法傳了數代之後,分別由江南閣皂山、龍虎山、茅山等三大符錄道派傳承。過了不知多少年,有心人竟然將這個攻擊性陣法改良成了吸食性陣法。即反運陣法,把妖怪多年修行的真力,通過奇經八脈給抽取出來。當然,這隻適用於還未結出內丹的妖怪。

正道的修真人士是不屑於使用這種卑劣下流的手法,隻有那些喜走捷徑的歪門斜道之人才會在暗地裏使用。

當年,一個叫羅仙教的道派,門下幾名弟子在蘇州穹窿山發現一條正在潛修的百年白蛇,便用迷香與雄黃將它熏暈,以八龍降妖陣將它的真力汲取一空,致其頭部爆裂而亡,將無頭蛇屍留在野外。後被人發現後,羅仙教聲名掃地,自此解散。

……

見沈星鬆走遠,聞人又回到窗前偷看。

屋裏紅燭已熄,床上紗帳半籠,沈可兒已臥床休息。

聞人心道:“這娘們真夠膽大,睡覺連房門也不閂。”

綠水道:“等她睡熟,你進去把老金給偷出來。”

想了一下,聞人心道:“不急。過些天,我要讓她親手把老金交還給我!”

得知老金下落,聞人心中大石落地。悄悄摸到道院邊上,翻牆而出。正要駕雲離去,卻見一個人影從道觀大門中閃身而出,看大致的輪廓,正是沈星鬆無疑!

娘地,這老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覺,還要到哪裏去?

聞人悄悄跟在後麵,決定一探究竟,反正閑著無事。

隻見沈星鬆在山路上健步如飛,一步三丈,聞人輕手輕腳竟然有些趕不上。索性召出小灰,升到空中。盤坐雲上,將金丹運轉至印堂穴,放出神光將整個山頭籠罩其中,以精神力感應沈星鬆的行動方向。

不到半刻,沈星鬆已來到山下。他的步伐慢了一些,在街道上轉入一條巷子,在一座宅院門口停住,在大門上輕敲兩聲,便有一老婦咳嗽著來打開了門。

聞人在宅院後方降下雲頭,見這院子裏隻一幢二層竹樓,便翻牆而入,將身子貼在二樓窗戶外麵,腳踩在胳膊粗的竹架上麵。窗戶是半懸窗,支開了一半透風。聞人聞著從裏麵的飄出的熏香,側臉從窗縫往裏看。

今夜無月,屋裏漆黑一片。但聞人黑暗中視物如白晝,隻見這是一間女子臥室,裏麵日常用具一應盡有,一張竹床上掛著防蚊紋帳,一個女子側身躺在上麵,呼呼熟睡。從身段線條來看,妙齡女子無疑。

腳步聲響,竹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老婦端著防風燈走進來,將燈放在屋內桌上,然後去喚醒床上的女子。跟在後麵進來的沈星鬆,對老婦道:“你出去吧!”

女子從床上起來,睡眼矇矓,將披散的長發,挽到腦後,向桌前走了過來。

窗外偷看的聞人,借著桌上的燈光看清那女子的麵容,不由大吃一驚:“沈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