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舊地
第三十四章 舊地
學生最緊張的是什麽——考試！
江州一中開始進入了期末考試周，就連平時吊兒郎當的同學也都開始臨時抱佛腳，抱著課本和複習冊在狂啃。
而秦然依舊是風輕雲淡的狀態，他早已在心底定好了目標，試卷80%的正確率，應該可以躋身班級中遊水平。
周誌東康複回歸，讓秦然再也不需要每晚加班到十點處理公司業務。
至於刺傷周誌東的元凶，在市政府的督促下，江州司法機關特事特辦，不到一個月就審結此案，以故意傷害罪判處其有期徒刑六年。因周誌東運氣好，傷口沒有留下後遺症，所以法院量刑上酌情考慮了後果，沒有用足十年刑期。但朱姓犯人估計在監獄裏不會過得舒服，因為據說有能量人士傳了話進去，“他在裏麵過得不舒服，我在外麵就會覺得很舒服。”
秦然再一次低估了一中學霸們的能量，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80%正確率讓他並未如願躋身中遊位置，僅排名班上第41位，不過班級倒數第一的名頭卻甩給了其他人。
看著學校剛公布的成績排行榜，王雅萱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位。既是校花，又是學霸，這樣的表現讓周圍人群壓力很大。
盡管秦然與王雅萱不久前曾有過一次“約會”，但兩人的關係一直是淡如流水，因為兩個人在校內的交集實在是屈指可數。秦然常獨來獨往，平時也沒有事情要有求於他人。而王雅萱在校內是紅人，經常要參加學生活動，還要兼顧自己的學業，也沒有空再去找機會和秦然交流。補習計劃結束後，兩人在校內就沒當麵交談過。
這樣子挺好，每個人有自己要忙碌的事業。
秦然當然不會幻想王雅萱像花癡女主角一般，僅憑自己的一頓年糕或油嘴滑舌，就哭著喊著非君不嫁，舍棄尊嚴死命倒貼上來。
“寫出這樣的場景都是單身男作者意淫的結果，因為他們從未和女生談過戀愛，心裏不知道女生到底心裏想的是什麽。”
沈勤拿著一本奇幻小說，義憤填膺地向秦然吐槽道。
“難道你有談過？”
秦然這句話猶如一道晴空霹靂，把沈勤打得頓時啞口無言，沉默了好一陣才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身為讀者，我堅決要捍衛自己批評的權利。”
寒假開始，一班的同學依舊是忙碌的，因為家裏早就給他們報考了各種各樣的學習班。
上午語文英語，下午奧數，為期15天，這是小胖子沈勤的寒假安排。
看到沈勤欲哭無淚的臉，秦然很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將降大任於世人也，必先苦其心誌……”
“唉，還以為放假可以好好玩幾天。”沈勤把腦袋趴在桌子上，泄氣般沉默不語。
“你知道嗎？人一生的基礎知識積累基本都是在二十歲前。在你三十、四十歲時還能背誦的詩文，你會發現幾乎都是在二十歲前初中或高中記憶而來。你對世界的認知，對自我的價值定位，也是發生在這一階段。這個階段被科學家稱為人生的黃金學習階段。所以，雖然補習班很辛苦，但從長遠看，對你絲毫壞處都沒。今後你會感激父母逼你在人生最會學習的階段學了如此多東西。”
秦然想到自己兩輩子都是孤單一人，羨慕沈勤有父母疼愛，略有感慨般對他加以開導。
“所以我說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能認識你，感覺真是不錯！”
沈勤打起精神，笑著對秦然道謝，他發現自己從秦然身上潛移默化學到了不少東西。
“經常性的自我反省，難道這就是成長的感覺？”
沈勤望著秦然遠去的背影，心中一時陷入沉思。
成績有進步，不管如何，王雅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秦然不是那種忘本的人，他在離校前找準一個機會親口對少女說了一聲謝謝。
“加油！”
王雅萱僅來得及對秦然做了一個繼續努力的手勢，就被旁邊的同學匆匆叫走了。
自嘲般笑了笑，秦然預想中兩人對話的場景沒有出現，看來心裏想太多便會庸人自擾之。
秦然終於不用兩頭奔波，可以安心地到公司上班。
欠銀行十萬銀行是你大爺，你欠銀行一個億你就是銀行大爺。聽上去很滑稽，但這就是國內的實情。
現在秦然就坐在沙發上，和周誌東一起陪著江州市工行的行長在公司辦公室品茶。
“還是你們這的龍井正宗，我回去得讓辦公室主任好好檢討下，錢花了不少，東西卻上不了檔次。”滿臉紅光頭發稀疏的戴行長舉起茶杯，品了一口後開玩笑道。
“戴行，您可是我們江州最出名的財神爺！您這一發話，保證明天辦公室門檻被人踏破。”周誌東拿起茶壺輕微在晃動，蘊蘊裏麵的茶，使其更加地出味，再瞧準時機為戴行長添上。
戴行長趕緊舉手否認，道：“過了啊，兄弟，我隻是為國家打工的。你看我現在就親自上門來拜訪你們這樣的大客戶，以求新的一年繼續關照我們單位。”
年底，銀行有拜訪大客戶的習慣。西子灣項目在市裏排得上號，銀行內部測算過其至少保本不會虧，所以戴行長親自提前過來打聲招呼，畢竟西子灣旁邊還有一大片土地沒有開發。現在銀行內部加強了對貸款風險控製的力度，據說很快會出台一項貸款終身追責製度。如此一來，在每年要完成定額貸款任務的壓力下，優質貸款對象就是各家銀行爭搶的香餑餑。2000年前國內銀行的賺錢渠道都很單一，理財服務沒有發展起來，基本就是靠把儲蓄存款放貸出去，以收取利差來維持銀行運作。
“戴行，你真會說笑。要是你們銀行動動手指頭，我們公司明天就要關門收攤！”秦然微笑著加入了兩人話題，要是銀行追著要公司還錢，那麽江南地產真的會瞬間倒閉。
“我看我們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關門我們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因此大家可得互相照應，年後的貸款任務你們可不能推卻。”
不想睡覺但還是有人主動遞上枕頭，這就是秦然現在的狀況。新年伊始，國家下文要整頓金融秩序，大力清理三角債，銀行的日子眼看不好過。為了完成信貸任務，銀行居然搶著要給自己公司貸款。
遍地都是機會，滿地都是黃金，但卻不是任何人都能掌握，這裏有一個大前提——你首先得擁有參與遊戲的資格。毫無疑問，秦然憑借先知的優勢，用半年時間布局為自己拿到了入場券，有資格來競爭最大的那一塊蛋糕。
“你們銀行就不怕我們跑路？”秦然起身，走到辦公室窗戶往外看，看到了南飛的大雁。在頭雁的帶領下，兩排大雁排成人字形緊隨其後。
“怕！誰說不怕，所以我們才會繼續追加貸款！”戴行長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果然欠的錢夠多，你就是銀行的大爺，銀行不敢讓你破產，反而會繼續朝你身上輸血，幻想著有一天能連本帶利收回本息。
沉沒成本，許多人都知道，但是能快刀斬亂麻止損的人少之又少，不然中國股市就不會有那麽多股民炒股炒成了股東。
秦然和戴行長口頭上達成了初步協議，江南地產會繼續貸款2個億作為西子灣旁新項目的啟動資金。但具體時間貸款還得由江南地產決定，估計應該在年中7、8月份，秦然可不願意早早貸款2個億回來成沉澱資金，利用不上還要每天繳納利息。
謀劃已久的孤兒院探班之旅，秦然終於鼓起勇氣購買了機票啟程。
“要是在孤兒院那，還有一個秦然。那麽兩人相見，未來的自己遇見現在的自己，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
懷著患得患失的心情，秦然一個人乘飛機來到了位於南疆的雲桂省。下了飛機，秦然轉乘長途班車，又花費了五個小時才來到上輩子長大的孤兒院。
矮小的圍牆，中間大鐵門緊鎖，秦然望向故地，內心一片茫然。他回想小時候在孤兒院望向天空，總覺得圍牆是那麽高，能牢牢保護住自己不受外麵壞人的侵擾。
“啪——啪”
平時孤兒院都是大門緊鎖，為了防止裏麵的小孩亂跑出去。秦然用力拍了拍鐵門，如果預想不錯，陳阿姨應該很快會出來迎客。
“來了，來了！”
頭發還沒全變白，臉上皺紋也沒那麽多，走路風風火火的陳阿姨比秦然印象中要顯得年輕許多。
“大家都要向秦然哥哥學習，他就是從我們孤兒院走出去，現在是中國最著名的天京大學大學生！”
秦然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上輩子自己春風得意回到孤兒院時的場景，在一排排坐得異常端正小朋友羨慕的小眼神中，陳阿姨自豪地把自己介紹給在場的所有人。能考上天京大學，秦然一直是孤兒院的名片，他有些不敢想象自己失蹤後陳阿姨會如何應對。
雖從未有過母親，但陳阿姨在秦然心中就如同母親一般無怨無悔關心照顧著自己，而倔強的他回想起來卻從未當麵向其表達過謝意。
很失敗，秦然的淚水湧了出來。
盡管在路上一再在心裏強調要堅強，但見到陳阿姨這一刻，秦然依舊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小夥子，你有什麽事情嗎？”
陳阿姨有些納悶鐵門外的這個小夥子怎麽忽然哽咽說不出話。
“剛才有陣風吹過，東西入眼睛，現在沒事了。”陳阿姨沒有認出自己，秦然平複下心情，初步判斷另一個自己可能不存在。
秦然很熟悉孤兒院的運作，經常會有一些誌願者到孤兒院幫忙，所以他打著寒假來孤兒院當幾天義工的借口，提著新買的一袋大米進入了孤兒院。
熟悉的場景曆曆在目，秦然來到自己曾睡過的小床上，看著上麵是否有自己曾留下的痕跡。自己小時曾在床板上刻過一些文字，秦然翻開被單，一無所獲，床板上幹幹淨淨。
“阿姨，你們這是否有一個叫秦然的男孩？”
秦然主動幫忙幹活，趁隙向陳阿姨問出了憋在心裏已久的問題。
“秦然？沒有，我們這沒這個孩子。”
“那你們這有和我年齡相仿的男生在市裏讀書嗎？”秦然預想了第二種可能，就是自己人是這個人，但名字不叫秦然。
“哦，有兩位，他們在市裏讀高中，正好今天放假應該會回來。”
陳阿姨想了一會，說出的話讓秦然又緊張起來。
“啪——啪”
這時大門又響了。
“陳阿姨，開開門，我們回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
秦然透過窗戶望向大門口，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手中緊握的掃把不由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