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83章 我很快就會來救你的
顧湛進入監獄的探視間時，張昔羽才剛剛被關回監獄裏不久。
不同於之前和易千率麵對麵的交流，這一次是在警局的探視間，顧湛隔著一扇玻璃，看著房間另一頭的張昔羽。
一身囚服的張昔羽眼裏像是淬了毒，帶出一種顧湛不熟悉的陰鬱和瘋狂。
“……小昔。”顧湛輕聲叫了張昔羽一聲，聲音透過電話聽筒傳進張昔羽的耳裏。
張昔羽看著顧湛，似乎是哽咽了一下：“阿湛。”
顧湛最是聽不得張昔羽哽咽的聲音，握著聽筒的手微微收緊：“小昔，真的是你做的嗎？”顧湛始終無法相信這些事情會是自己的小妻子做出來的，即使警方已經掌握了充足證據上門逮捕，顧湛也無法相信。
怎麽可能呢？小昔這種柔柔弱弱的女子，怎麽可能做出那些事情？
顧湛等著張昔羽否認，但電話裏隻有長久的沉默和張昔羽細細的哽咽聲。
顧湛的心沉下去：“小昔，真的是你做的嗎？”
張昔羽抬手掩著臉不願意顧湛看到她現在臉上的情緒。
顧湛大概是，現在這個世界上最關心她的人了，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真心的待她，隻是她輸了，以後再也見不到顧湛了。
就算做了再多的事情，張昔羽還是可以坦然的麵對張薰羽和易千率，因為畢竟是張薰羽虧欠了她，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但顧湛不同。
張昔羽不想讓顧湛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也不想讓顧湛知道那些事情，告訴顧湛其實她並不是顧湛所想象的那樣。當顧湛這樣問她的時候，要怎麽回答呢？是與不是似乎都不是張昔羽應該給出的回答。
在獄警說顧湛來探視的時候，張昔羽原本是想拒絕的，但是拒絕了，以後大概就再也沒有機會見顧湛了。張昔羽不知道庭審會安排在什麽時候，但易千率十之八九會動用關係盡快的讓她進行庭審，判決下來之後，想要見顧湛就再無可能了。
所以最後還是沉默的跟著獄警來了探視間，當是見顧湛最後一眼。
顧湛沒有忽略張昔羽手上的紅腫，看上去像是被什麽重物重重的碾過一般的痕跡，原本細白的手指紅腫的駭人。
“小昔，你的手怎麽了？”顧湛關心急切的聲音，“怎麽會這樣？”
“我沒事。”張昔羽把手往下收了收，本能的不想讓顧湛擔心，“自己不小心被熱水燙到了而已，已經處理過了，不用擔心。”
怎麽可能處理過了呢？易千率怎麽會讓人幫她處理傷口？
張昔羽擱在腿上的手微微動了動，指節傳來斷裂一般的疼痛感。
易千率……
張昔羽的眼裏流出森然的恨意，低垂著眼沒有讓顧湛看見。
張昔羽不願意說，顧湛自然不會追問。
一時之間沉默下來。
“小昔，你是不是有什麽隱情？”短暫的沉默之後，顧湛開口問。
還是沒有辦法相信真的是小昔做了這一切啊……
張昔羽垂著眼看著自己的手，渾身都微微的顫抖起來。
隱情？她當然有隱情，但是在這裏，在裝了監控的探視室裏，她怎麽可能對顧湛說是因為她想要易千率死，想要拿到張氏呢？就算現在她說了張薰羽是個徹頭徹尾的賤人又怎麽樣？看監控的人根本不會去想張薰羽的責任，隻會自動過濾掉一切，剩下她說想要易千率死的畫麵。
“我隻是想要……拿到
張薰羽不配得到的東西，那些都應該是我的。”仿佛察覺不到疼痛一般，張昔羽屈了屈手用能夠使出的最大的力氣攥住自己的衣角，就算是低著頭，隔著厚重的隔音玻璃，顧湛都能感覺到張昔羽情緒的異常。
……張薰羽？為什麽這一切又會牽扯到張薰羽？
飛機墜毀，連環車禍，這些案件看上去怎麽都不像是會牽扯到張薰羽的樣子，何況張薰羽不是張昔羽的姐姐嗎？關係明明那麽親近……
是張薰羽……陷害了張昔羽嗎？
顧湛的瞳孔縮了縮，雖然沒有徹底明白過來張昔羽的意思，但張昔羽這樣說，一定是真的有什麽隱情吧？
他的小昔，那麽幹淨善良的小昔，如果不是被某種原因逼到絕境，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根本就不配得到……隻會假模假樣的，她心裏是怎麽想的我比誰都清楚。”張昔羽的臉上開始有些微微的猙獰。
“小昔，你冷靜一些。”顧湛輕聲對張昔羽說，“我知道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冷靜些，我會幫你的，等我。”
但要怎麽冷靜呢？隻要提到張薰羽，張昔羽根本就不可能冷靜。嫉恨已經把張昔羽整個的吞噬了，仿佛已經聽不懂顧湛的話了一般，絞著衣擺的手指越抽越緊，越抽越緊，疼的指骨都幾乎要生生折斷。疼痛不僅無法使人清醒，反而更容易把人帶入某種情緒的深淵裏。
“小昔！”顧湛低聲叫了張昔羽一聲，“小昔，你抬頭看著我，看看我。”
張昔羽順著顧湛的話抬頭，望進顧湛的眼底。
顧湛安撫的看著她：“小昔，相信我，我很快就會來救你的，照顧好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湛的目光和語氣太過篤定，張昔羽絞著衣擺的手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的鬆開。
顧湛從警局出來的時候，眼前還是張昔羽全身都透出陰鬱和厭恨的樣子。
這樣的張昔羽是顧湛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張薰羽和易千率到底對張昔羽做了什麽，張昔羽才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顧湛後腦重重的砸在駕駛座的靠背上，就算是在監獄裏看見了張昔羽，顧湛對於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依舊有些反應不及。
警察帶著逮捕令來顧家逮捕張昔羽時，顧湛已經在顧氏的辦公室裏了，家裏的傭人打來電話說警察要逮捕張昔羽的時候，顧湛幾乎以為家裏的傭人是在開玩笑。
可是語氣又分明那麽焦急。
顧湛推開眼前的文件站起身，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抓過桌上的車鑰匙就往外走，深冬的天氣，顧湛連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都沒有拿就這樣直接出了顧氏驅車趕往顧家。
抵達顧家的時候那幾個警員已經被管家請進了別墅，坐在沙發上滿臉的不耐煩，看見顧湛進來立時從沙發上站起來。
“顧總，警方現在懷疑您的妻子張昔羽小姐和日前的飛機墜毀案件、連環撞車案件有關，還請告知張昔羽小姐的下落。”冰冷的公事化的聲音，警員掏出逮捕令在顧湛眼前展開。
飛機墜毀案件，連環撞車案件？怎麽可能呢？
顧湛當即就輕笑了出來：“警察先生，是不是弄錯了？我和我的妻子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市民，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我們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確切證明張小姐的確和這兩起案件有關，至於有沒有弄錯，麻煩張小姐隨我們去警局走一趟就知道了。顧總，還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告知張小姐的下落。”
警員的聲音一聲一聲鑿在顧湛耳邊，讓顧湛臉上的輕笑徹底的僵住。
“太太呢？”顧湛轉過頭問一旁的傭人，自己都不知道是以什麽語氣。
“今天早晨您出去之後太太就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我也不知道太太去了哪裏……”傭人怯怯的答，原本太太的事情她就沒資格過問，怎麽會知道張昔羽去了哪裏？
小昔……隻是和友人出去逛街了吧？怎麽可能會是潛逃了呢？畢竟小昔和這種案件毫無關係。
顧湛舀出手機，撥出張昔羽的私人號碼，打開免提。
顧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張昔羽接，還是希望張昔羽不接。
關機。
“我的妻子沒有接電話。”顧湛還握著手機的手垂到身側，麵無表情，“我也不知道我的妻子現在在哪。”
小昔……從來都沒有過出門手機是關機的狀態，她一直都那麽體貼，讓他能夠隨時聯係到，隨時都知道她的位置，不用擔心她的安全。
但現在小昔的手機是關機狀態。連他都不能聯係上了。
幾個警員互相看了幾眼，隨即出了顧家。
顧湛站在原地，攥著手機的手極用力。
一旁的管家張了張口，還來不及說什麽，顧湛就像是察覺到了一樣抬起頭：“太太沒有做過這種事，早晚會查明真相的，今天的事情不要外傳，都聽見了嗎？”
在場的傭人連連點頭。
顧湛又在原地站了幾秒，動了動腿猛地摔開門離開。
商場，咖啡廳……顧湛把張昔羽以前常去的地方通通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看見張昔羽的蹤影。
已經是上班時間了，深冬的街道依舊很熱鬧，顧湛看著車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隻覺得心裏一片空蕩。
他找不到張昔羽，找不到張昔羽現在在哪裏。小昔現在……一定非常害怕吧？明明是沒有做過的事情，忽然就被指控，一定是因為害怕所以才躲起來了。
顧湛刻意的不去想張昔羽為什麽像是預知到了一樣，在警員趕到顧家之前就已經離開而且失聯了。不去想警方手裏確鑿的證據是什麽。
之後的整整幾天，顧湛都沒有去上班，不斷的穿行在A市的所有街巷尋找著張昔羽，但張昔羽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他和警方的人怎麽都找不到。
直到今天，顧湛才接到警局的朋友的電話，張昔羽已經被逮捕入獄了。
顧湛說不出自己聽見張昔羽被逮捕入獄的時候是什麽感覺，原本就沉悶的堵在心口的東西仿佛加重了重量，卻也隱隱的散開了一些擔憂。
至少現在小昔是安全的。
那麽接下來，他要想的就隻剩下怎麽把小昔從牢獄裏救出來。
牢獄那樣的地方，顧湛一分一秒都不想讓張昔羽繼續在裏麵待下去，何況小昔還在裏麵受了傷。
合上眼，眼前一幕幕都是剛才和小昔對話時小昔的樣子。
陰沉，晦暗，怨恨，瘋狂。
那個滴水的白梨花一樣的女子已經被濃重蒙上了這些情緒，都是因為牢獄。
總還是有辦法的。
顧湛睜開眼，緩緩發動了車。
就算真的是小昔做了這些又怎麽樣？他總還是有辦法把小昔救出來的。
小昔不會做錯事的，就算做了這麽多的事情，不知道她的隱情的人就沒有資格說小昔錯了。
（本章完）